這邊皇上起駕回鑾。那邊宮裏早就鬧翻了了天……
當日花溪瑤去了宮裏後邊添油加醋的將除夕宮宴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更是將蕭鈺軒回府後的反常全盤向寧貴妃拖出。
果不其然,寧貴妃一聽聞事關花溪草,當即就氣急起來……
隻見寧貴妃當即怒道:“無論那九公主是不是花溪草身邊的侍女假扮,這人都留不得。如若顧十一當真與她聯姻,身後又有了大秦的支持,軒兒怕是就真無力回天。此事本宮絕不能再姑息他肆意妄為。”
“當初我還以為殿下因皇兒一事已經對那花溪草徹底死了心的,卻不曾想殿下竟還對她念念不忘。貴妃娘娘,我真的好不甘心……如果不是她,世子殿下怎麼會失了儲位,如果不是她,皇兒也不會……”
“好了,哭有什麼用?如果哭就能解決問題,本宮還拿什麼執掌這後宮。”
“我隻是不想看殿下一錯再錯,被人騙入死局還渾然不知。”
“他被那花溪草迷了雙眼,遮了心智,難不成你也一樣?解決女人的事情,總歸還用女人出手,不然你還指望男人自己能擦幹淨偷腥的嘴不成?”
“可是……”
“好了,這發簪你將它帶在發上。稍後你便去那嫻妃宮裏走上一遭,想個法子讓那九公主與你動手,到時隻要這發簪出點差錯,本宮自然有法子整治於她。”
花溪瑤看了看手中的發簪,不過是尋常的款式,並無什麼珍貴之處,隻照著寧貴妃所言將她別在了發髻上。
當她依照寧貴妃指示去往嫻妃宮裏時,意外卻是先一步發生……
“娘娘,救我。”
“你是什麼人?”花溪瑤被突然竄出來的人影嚇了一跳,待她平靜心神,來人已經跪在她腳邊,死死攥著她的裙角不肯撒手。
嘴裏還念念有詞的哭喊著:“奴婢下手未成,被婉昭儀發現了,娘娘一定要救我啊……”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下手?什麼昭儀?來人,還不趕緊將這瘋子拉走。”
“娘娘,不好了,婉昭儀出事了。”
“什麼?”花溪瑤剛命人將那來曆不明的侍女拉開,她之前派出去打探花溪草消息的貼身侍女就匆匆跑了回來。
隻見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花溪瑤急聲說道:“聽說婉昭儀方才與娘娘分開後,原本是準備去顧昭儀那裏請安,卻不想剛走到半路,就覺渾身無力癱倒下去,待傳了太醫來看,才知是中了軟骨散……”
“這與我有何幹係?”花溪瑤越聽越有些糊塗,婉昭儀平白無故怎會會突然中毒?而且還不是什麼劇毒,而是軟骨散而已。
“娘娘有所不知,太醫就是在昭儀的衣袖邊發現的軟骨散殘餘。”
衣袖邊……花溪瑤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前見到昭儀時的情景,她當時站定一旁給婉昭儀讓了路,同時也向婉昭儀問安來著,而昭儀唯獨接觸過她的一次,便是那時虛扶了她一把。難道?
“他們是懷疑我向婉昭儀下了毒?”
“是啊,娘娘,婉昭儀宮裏的人一口咬定,婉昭儀是在見了您之後才有中毒跡象的,而且今日婉昭儀也就隻接觸過您一人。”
“笑話,她們說是本妃,就是本妃不成?你帶著這人,去將此事告知寧貴妃娘娘,就說顧昭儀與婉昭儀設計陷害我投毒,請寧貴妃娘娘明察。”
“是,奴婢這就去稟告寧貴妃娘娘。”
花溪瑤下意識的拂了拂發髻上的簪子,也懶得去理會她們的把戲。
她現在隻想去會會那嫻妃與九公主,看看寧貴妃給她的這簪子到底是不是有那麼厲害……
有了中間這段插曲,花溪瑤到達嫻妃宮裏的時間也稍晚了一些,隻是她剛一登門,嫻妃就好似算準了她會過來一般,早早就等在了正殿。
“世子妃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宮裏來?還真是稀客啊。”
“嫻妃娘娘說笑了。晚輩來給嫻妃娘娘請安也是應該的。”
“嗬嗬,本宮就怕世子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嫻妃娘娘這話說的倒是令人不知該如何作答了。”花溪瑤平日裏與嫻妃並無太多交集,就算偶有遇上,也都不過打個見麵打個招呼而已。
此時倒還是她第一次與嫻妃如此近距離的接觸,花溪瑤這心底倒也有些沒底……
畢竟一個沒有外戚的宮妃能夠在這後宮榮寵不衰,本就是件奇事;就算前幾個月皇上對其稍有冷落,但除夕宮宴上帶她同落上座,卻是又給足了嫻妃無限尊榮。
甚至這幾年,連寧貴妃與淑妃都極少能在她身上討到便宜,三人間大有三足鼎立之態。
“本宮與寧貴妃素來不算親近,與端王世子更是從無交集。今日世子妃突然到訪,不知可是為了那九公主而來?如若是,那本宮還是奉勸世子妃一句,與其把心思放在對付別的女人身上,倒不如放在如何拴住自己男人的心上。”
嫻妃這話說的擲地有聲,就連花溪瑤聽了都覺心如針紮一般的難受。
拴住自己男人的心?嫻妃竟然還有心嘲諷她拴不住蕭鈺軒?那她三番兩次對花溪草出手,倒又是為了什麼?難道她那點心思,還真當旁人都看不透不成?
花溪瑤見嫻妃直奔主題,自然也懶得再與她客套。隻當即將話言明道:“嫻妃娘娘所言不錯,想要守住一個男人,的確是要栓得住他的心才行。隻不過這世子殿下與珣王殿下的心早就被花溪草那個女人勾了去,這變了心的男人,豈是我說栓就能栓的回來的?”
嫻妃笑道:“世子妃這話說的倒是極有深意的,隻可惜你打錯了算盤。來人,送客。”
花溪瑤看著一副強撐無事的嫻妃,心底隻有一種看破她人心思的快感。對於嫻妃的驅逐也絲毫不去介意。
隻自顧自的又出言說道:“嫻妃莫不是被人說中了什麼心思,所以才如此急著送客?”
“本宮還是奉勸世子妃一句,飯可以亂吃,但這話卻不能亂講。否則吃虧受罪的人是你自己。”
嫻妃眼底閃現一抹嘲諷之色,但卻很快便被她的眸光掩了下去,換而代之的則是一副薄怒之態。
“這話有沒有亂說,嫻妃娘娘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既然嫻妃娘娘無心再留我,那我便也不再多擾。”
隻是還不待她邁出步子,正座上的嫻妃就施施然開口道:“昨夜宮宴上花將軍錯把大秦的九公主認成了花府大小姐身邊的侍女,如今世子妃也親自來了,便也去認認好了。此事若真出了差錯,於花府,也是沒什麼好處的。”
“哦?”
“來人,備宴,請九公主過來一同用膳。”
花溪瑤見狀,嘴角止不住的揚起一抹弧度。
九公主剛一進門,嫻妃就揚笑招呼道:“九公主,這位也不是外人,想必你也是十分熟悉的。”
“這位是……”九公主看了花溪瑤一眼,麵上滿是生疏之色。好似完全不認識此人一般。
“噢,對了,除夕宮宴世子妃沒有參加,本宮倒是忘記了這事兒。”嫻妃完全沒有被人質疑的尷尬,隻一句話就將花溪瑤的身份道了出來。
九公主似懂非懂的審視了花溪瑤一番,才沉聲應道:“原來是端王府的側妃。”
“你當真不認得我了?”花溪瑤看著眼前這張與阿離一模一樣的臉,耐著性子低聲問道。
“九公主今日乃是第一次見到世子妃,不知什麼認得不認得。如若世子妃也是將我錯認成了花府的侍女,那還請世子妃與嫻妃娘娘對峙一番。讓嫻妃娘娘告訴您,我到底是誰。”
九公主也不是個沒脾氣的,三番兩次被人認成一個大周朝臣府中的侍女,自然不能輕易姑息。此時她這恰到好處的冷厲,倒是將大秦公主的威儀拿捏的剛剛好,既不過分張揚,也不懦弱怕事。
“九公主說的不錯,昨日本宮卻是親自為九公主查驗過,其身上並無花將軍所說的傷痕與胎記。”
“怎麼可能……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像的兩個人……”花溪瑤一麵念念自語。
嫻妃則是將話順其自然的接了過來:“太醫令說你身虛體寒,每日當飲薑糖水調理一番。”
嫻妃看著侍女手中端著的湯碗,隻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朝九公主和聲說道:“趁熱喝吧,喝完本宮也好對皇上有個交代。”
九公主的目光自從棋紅走近的那一刻便閃現著絲絲寒光,甚至眉頭也不自然的跟著皺了起來。那模樣簡直如臨大敵一般。
花溪瑤與嫻妃絲毫不肯錯過九公主一絲一毫的神色變換,再看清她對那薑糖水的排斥之色時,兩人心底都揚起一份了然……
“謝嫻妃娘娘記掛。”九公主冷冷開口,聲音中甚至帶著些許暗啞,當侍女將湯碗遞到九公主手中的瞬間,九公主便下意識的幹嘔一下,雖然她極力掩飾,卻還是被嫻妃與花溪瑤看在了眼底。
“這薑糖水可比湯藥好喝多了,既是驅寒利藥,更是滋補養顏良方。”花溪瑤適時開口,大有逼迫九公主趕緊將東西喝下去的意思。
嫻妃見九公主那遲疑難受之色,也跟著出言威壓道:“世子妃所言不錯,這薑糖水可是太醫院熬製了兩個時辰才送來的,皇上特意叮囑要好好給九公主小姐調理調理身子。”
九公主此時隻覺胃裏翻江倒海,單是聞著那薑味兒就已經令她忍不住的幹嘔。如若說這世上能有什麼東西是她此生都不想接觸的,那必是薑這東西無疑……
當初她從大渝回來,簡直九死一生,到了藥王穀,就被養在了荊棘草中,差點被做成藥人,直到慕白將她帶回都城,才得以保住一條小命。但在藥王穀那幾個月的時間裏,她不曾進過一滴水米,能夠活到今天完全是憑借荊棘草下的薑林滋養……
隻是如此一來,她也是受夠了那生薑的氣味,自從離開藥王穀後,隻要一想起薑那東西來,便止不住的惡心難受。
如今嫻妃特命人準備了如此濃鬱的一碗薑糖水,更是刺激的她整個胃都跟著抽搐起來,甚至麵色都有些慘白……
花溪瑤與嫻妃看著遲遲不肯動手的九公主,心下對她的懷疑已經徹底變成了肯定。
她卻是那大秦的九公主無異。
據悉,大秦的九公主,生性體寒,但卻偏偏對生薑一場敏感,隻要聞其味便幹嘔難耐,走訪天下名醫,也未能有解決良方。如此寒疾倒是越來越重。
一個人的生活習慣是無法偽裝的,生理反應更是無法抗拒的……
隻可惜她們卻不知道,這所有的一切,早在千機藥布局之始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怎麼?可是這薑糖水太熱,不好下口?”
嫻妃特意將不好下口四字的尾音輕輕上揚,語氣裏滿是遲疑之意。
九公主並不知她們這是在試探自己,隻當是太醫令當真奉皇上之命準備的薑糖水為她調理身體。權衡過後,九公主終是開口回道:“啟稟嫻妃娘娘,這薑糖水與我而言,卻是難以下咽……”
“既然九公主不喜,那便也就算了。回頭再讓太醫令開個別的方子就是。”嫻妃見目的達到,也不逼她太緊,隻給了九公主一個台階便命人將那薑糖水接過來撤了下去。好似之前的事情都從未發生一般。
九公主此時還沉浸在身體的不適中,難以回神,根本不曾注意嫻妃與花溪瑤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然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待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胃部的翻騰之感,花溪瑤也尋了個說辭準備離開。隻是花溪瑤剛一起身,人便腳底一滑朝嫻妃撲了過去。
阿離畢竟是習武之人,下意識的反應極快,幾乎是在花溪瑤歪倒的瞬間,她便眼疾手快的伸出手來,她不搭手相救還好,她這一出手,花溪瑤生生借著她的力量猛地朝後倒去,徑直砸向了嫻妃所在方向。待花溪瑤想要收手,一切已經為時過晚。
侍女出去送個薑糖水的功夫再進門,就見九公主用力推了花溪瑤一把,而花溪瑤則是與嫻妃摔落一團。兩人皆是發出嘶痛之聲……
“娘娘,您怎麼樣了?可是傷到了哪裏?”
“先不用管本宮,看看世子妃和九公主怎麼樣了?”由於花溪瑤是背麵砸向嫻妃的,兩人倒下時,花溪瑤的額頭一留神便磕在了桌角上,此時麵上已經鮮血直流,看著很是瘮人。
九公主微有一愣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隻收了收僵在半空的手,久久無言……
她明明是伸手扶了花溪瑤一把的,怎麼就變成這樣?
“怎麼?事情敗露了,就迫不及待想對我和嫻妃娘娘下手滅口了嗎?阿離,你這陰狠的性子還真是絲毫未變……”
花溪瑤一手捂著額頭上的傷口,一麵聲音淒厲的對九公主指控著。
即便她不是那個賤人的侍女阿離又如何,隻要她對蕭鈺軒不利,花溪瑤就不會允許她的存在。
隻有阻止了大秦與秦王一派的結合,才能為蕭鈺軒謀得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