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若當真失言,我比不拖累任何一人。你這小腦袋瓜,也還會好好的長在脖子上。到時你就把這莊子賣了,然後自己尋個好人家嫁了,手裏捏著你那些店鋪的契票,保管夫家拿你當小祖宗似的供著!”
“呸呸呸……小姐!”阿離最聽不得花溪草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想當初她還在趙姨娘手底下當粗使丫鬟的時候,趙姨娘就總以她長了一副狐媚樣,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色胚為由成日欺辱打罵。甚至在她給將軍奉茶之後,更是慘遭毒打,而被餓了三天三夜。
如若不是大小姐偶然路過柴房發現了她,隻怕她就要死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偏院了。
她阿離的命都是小姐給的,怎麼可能做出這種背主求榮之事。
花溪草眼看著阿離就要紅了眼眶,當即收起玩笑,和聲勸道:“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愛哭鼻子,真是讓我怎麼能放心。”
花溪草輕輕拭去阿離麵上的淚珠,心疼道:“別哭了,去準備幾道拿手好菜,等著本小姐入宮受封領賞回來之後慶祝一番。到時候你家小姐可就是堂堂女官了,從三品,佐朝堂。可比宮裏尚司坊的女官還要威風呢!”
阿離雖然心有顧忌,但還是相信自家小姐的實力。既然小姐都這麼說了,她便也就不再多想了。抽了抽鼻子,便就破涕為笑道:“小姐,您要是當真做了女官,那日後豈不是要招姑爺上門了?這下可真就應了夫人從前所言,怕是嫁不出去了!”
阿離本想打趣花溪草兩句,逗她一笑,卻不曾想,提及夫人,頓時麵色一慌,當即收言不語。
花溪草見狀,隻拉下阿離捂著嘴巴的手道:“在我麵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小姐……”剛剛被哄好的阿離,才一開口,就又帶了哭腔,就連花溪草都不禁詫異,這女人果然是水作的,尤其是阿離這種,簡直就是泉水做的,眼淚說來就來……
“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去準備飯菜吧。若我所猜不錯。用不上半個時辰,宮裏的旨意就會傳過來了。”
與此同時的皇宮禦書房中,大渝來使送來了一尊比較奇特的動物石像。
隻見那東西足高約六尺,頸長丈四尺有二,短角,牛尾,鹿身,魚鱗。
東西才一露麵,就有好事者大呼:“這不就是麒麟嗎?”
因著一位大人說話,其餘人等都跟著附和起來:“沒錯,是瑞獸麒麟啊!”
於是整個禦書房的大臣們都跟著激動了,禦史台的禦史韓成,連忙施展口舌,就此作下《瑞應麒麟頌》。
聲稱這樣的瑞獸隻有太平盛世才會出現,“臣聞聖人有仁德,通乎幽明,則麒麟出!”
皇上本就對大渝求和而大快人心,此時又由使臣獻出麒麟,更是心花怒放。
盛世出麒麟,那自己不就是聖人了嗎?皇上雖明知禦史所言,有奉承之意,但卻還是掩飾不了自己內心的喜悅。
畢竟哪個帝王,都希望自己當政時,有太平盛世,名垂千古。故此皇上特命宮中畫師花了一幅《瑞應麒麟頌》以傳後世。
祥瑞降世的消息迅速傳遍整個宮城。寧貴妃聞此消息時,氣悶的摔碎了一支上好的朱釵。就連皇上前段時間欽賜的玉露瓶都被她一把推翻在地。
真是好一個花溪草,竟在她們身側裝傻充愣了這麼久,當真是瞞的她們好辛苦啊!
“來人,給本宮背上一份厚禮,待皇上賜封時,便將東西送去花溪草的府裏。”
寧貴妃特意咬重了“厚禮”二字,麵目猙獰的厲害。
待眾臣退散,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皇上還沉浸在觀賞麒麟石像的喜悅之中。倒是聞訊而來的顧昭儀出言提醒道:“皇上,看來這花溪草倒是真有幾分真才實學的。”
“對,對。還有花溪草,愛妃若是不說,朕倒差點要將她給忘了。來人,傳旨,命花溪草即刻入宮覲見。”
皇上圍著麒麟石像繞了兩圈,麵上盡是喜意,顧昭儀見此,隻繼續陪伴左右,偶爾引經據典,跟皇上講些神話典故。總之盡是溢美之詞。
花溪草接到聖旨時,人還在花田中施肥鬆土。李總管見她滿手泥汙的模樣,不由笑著說道:“花小姐倒是好興致,如此時候,還能沉得住氣,不愧是護國將軍府出來的千金。”
“李總管說笑了,臣女隻是無事偷得浮生半日閑罷了。哪裏擔得起您這盛讚。倒是辛苦您還親自跑上一趟。”
花溪草梳洗之後,便隨李總管一行入宮。
當皇上聽聞,她正在府中侍弄花草時,眸底不由又升起幾許讚賞之色。
若說當朝各家女子中,能讓皇上如得了眼的,除了文武雙全的思卿郡主,便是這花府的花溪草和顏府的顏子晴了。
隻不過這兩人都非順遂之命,然而臣子府中的家務,皇上又不好多言,便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不過可惜了這兩個好苗子。
如若不是蕭鈺軒與花溪瑤傳出這檔子事來,皇上本想就此次花溪草護駕有功為其賜婚世子妃的。卻不想被臨時打亂了計劃,如今見她又報銷朝廷之心,倒也深感欣慰。隻嘉獎幾句,便受封賜印,也算給足了花溪草榮寵。
“微臣叩謝聖上隆恩。”花溪草舉著沉甸甸的官印,終是緩緩呼出了一口長氣。
避開蕭鈺軒的婚事,進入司天監,這些都隻是她計劃的第一步,後麵,她要親自參與奪嫡,幫扶秦王上位,庇護花府不受牽連,才是這一切的重頭戲。總之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讓前世的悲劇再次重演。
此生,便是耗盡她的心力,也要保父兄一個健全,保花府一個安寧。
這也是她為何借故離府的最大原因,奪嫡之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她必須脫離開與花府的關係,若當真有功敗之日,也絕不牽連府中的任何一人。生死便都由她一人來償。
“朕聽聞你已經從府中搬了出來,聲稱要自立門戶?”
“啟稟皇上。微臣以為,即已接任司天使之職,便不再適合繼續留於府中。微臣亦懇請皇上恩準微臣與花府劃清幹係,自立府邸。”
“胡鬧!誰說在朝任職就不能再本府留住的?更何況你一個女兒家,尚未出閣便要自立門戶,讓世人如何去想?”
花溪草並未畏縮於皇上的不悅,而是直言上諫道:“司天監職責所在,為向皇上傳遞天示預警,此乃國之機密,絕非兒戲。花府雖為微臣本家,卻也是人多口雜之地。不易於微臣公辦。再者,微臣即為皇上欽賜從三品禦前司天使,便是位極人臣,可享納婿之待。如此就算自立門戶,也並無不可。微臣懇請皇上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