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曆十六年,七月初七,周皇登基,普天同慶。
夜近子時,昭陽宮外萬盞燈火通明,將整個皇宮上方的夜空裝點的如同白晝。
九十九蹬青龍階的盡頭,是一片妖冶的紅,火光之中,一道單薄的身影屹立殿門口,神情空洞。
“長姐,妹妹送你的禮物,你可還喜歡?”花溪瑤踏著青龍階緩緩走了上來,淺笑嫣然。
衝天的火蛇幾近要將花溪草吞沒,她早年為救皇上而落下眼疾,無法視物,在諾大的宮殿裏本就舉步維艱,更別提妄想逃生。
噴湧的熱浪,灼蝕著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撕心裂肺的痛意更是襲遍全身,但這所有的一切,卻都還是難抵她心頭之痛:“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皇上呢?我要見皇上!”
“長姐,都到了這個時候,你不會還天真的以為,皇上會喜歡你這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吧?”
花溪草失控的隔著火海連聲喊道:“不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你做了手腳,對不對?是你想要以此害我!”
花溪瑤像是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語氣之中充滿嘲諷:“長姐,醒醒吧!你以為皇上當真會喜歡你這個什麼都看不到的瞎子?皇上之所以能容忍你,不過是為了你身後花府和言國公府的權勢罷了!你還不知道吧?當初父親之所以會戰死南境,就是因為皇上命人在軍中做了手腳。不然你今日哪能如願進得了這昭陽宮,還妄想為後?你還真當是父親原諒了你不成?”
花溪瑤輕快而又充滿了嘲諷的語氣,讓人覺得,她好像在訴說著一件平淡無奇的事,就好像死的人不是她的父親一樣。
“花溪瑤!他也是你的父親!你怎麼忍心!”花溪草的話還未說完,殿內一根立柱就帶著火焰癱倒下來,正將她攔腰砸中。
花溪草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喚來的盡是花溪瑤陣陣譏笑,甚至笑的連眼淚都要留了下來:“父親?你說他是我的父親?花溪草,你自己摸著良心想想,他可曾對我盡過半分為人父的責任?”
“憑什麼你一出生,就坐享榮華富貴,而我就要受盡排擠,得人白眼?”
“憑什麼你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都能被禦賜為世子妃?而我卻要被許給一個命不久矣的窩囊殘廢!”
“從小到大,他的眼裏就隻有你,隻有你花溪草!”
花溪瑤的神色猙獰,短暫的厭憎與嫉恨過後,眉眼間盡是報複的快感,就連語調都不由輕快上揚道:“你不是想見皇上嗎?來求我啊,求我帶你去見皇上,看皇上會不會對你法外開恩,免去花府上下滿門抄斬的死罪?”
“你,你說什麼?”滿門抄斬?
花溪草雙目猩紅的昂起頭,她呆呆的望著花溪瑤所站的方向,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卻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唯有一雙嗜血的眸子死死盯著花溪瑤不放,她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可花溪瑤卻在裏麵讀出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