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之死靡它 第98章 真相

春雨在午間稍歇息片刻,周詩卿闖入書房,一臉不快地看著顧申平盯著金雲甲“嘖嘖”兩聲。

“伯伯,”周詩卿嚷著,“你就這麼算了?”

顧申平心不在焉地說:“那你還想怎麼做。”

周詩卿不語,心中憋氣地看著金雲甲。

“其實那瓶子是誰打碎的,你我心裏都清楚。”

周詩卿聽顧申平這麼說,心虛地看著他。

顧申平笑了笑:“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反而是托了你的福,讓我撿了個寶。”

雖長埋地下,但金雲甲的光澤依舊閃亮如新。一些部位雖已變形,但是並沒有裂痕,可見這輕如絲縷的金雲甲的做工是絕無僅有的。

“這寶貝按價來算購買兩三個琉璃瓶了。”

周詩卿不甘地撇過頭去。

顧申平歎了口氣,說:“以後啊,別針對祈芸,論財力我們是鬥不過她的。萬一把龍祈影惹毛了,旭日的損失是無法估量的。”

龍祈影雖然不怎麼插足公司事務,但一些重要決策還是要通過他的決定。畢竟現在的旭日,龍家才是最大股東。

這個商圈中,形成了得龍家便能得天下,一旦激怒龍祈影,不論背景如何強大,不是天災就是人禍,分分鍾摧毀一間公司。

周詩卿不明白地看著他:“難道旭日所有的股東都敵不過那兩兄妹?”

顧申平晃了晃頭:“難說,”他拿著放大鏡觀察金雲甲上金絲雕刻的花紋,說,“你先回去上班吧,有什麼事就找趙叔。”

管家站在書房門邊為她開門。

見顧申平下了逐客令,周詩卿恨得咬牙切齒。

房中,桌上的書冊翻倒在地。周詩卿發泄著滿肚子怨氣。

就這麼算了,太便宜龍祈芸了!她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佇在窗前幽怨的眸子盯著寂靜的龍府,她滿腹不甘。

輕步走在書房前,周詩卿聽得顧申平對龍家的寶庫誇讚不絕。

趙叔不可思議問:“他哪兒來的那麼多寶貝,我看博物館裏的也沒他家的多。”

顧申平思慮著點了點頭:“是啊,”他想了想,說,“奇怪的是他們家的地下寶庫入口我去了好幾次也不曾發現,就像是通過機器貓的任意門進去一樣。”

管家杵在那兒,雙手扣在腹前,疑惑地看著地麵:“照理說龍家遇上海難,寶貝早已落海,怎麼會囤積那麼多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顧申平輕拍金雲甲,讚同地點了點頭,又恍然說:“祖上留的錢多,應該是從黑市或是盜墓賊那兒買的。”

周詩卿正準備進入書房,卻聽到他談論自己的父親。

“這金雲甲可是寶貝,據說穿著刀槍不入。幾百年前,一將士穿著它在一次水戰中落海。我和周軍在黑市裏得知,就準備去那片海探尋,”顧申平歎了口氣,“十多年前潛水設備可沒那麼先進,我們隻好籌錢進口先進的設備,甚至挪用公款。”

當時顧家在古董商中還是無名小卒,周家一時顯赫。周顧兩家又素來交好,顧申平是出了名的千裏眼順風耳,這圈子裏的大小事,沒有他不知道的。當他聽聞有金雲甲那東西時,便找來了資金雄厚的周軍。而他,就是這次尋寶活動的指揮官。

顧申平遺憾道:“當時我們已算好了天氣才出海,好不容易找到了那金雲甲,沒想到接應的船就那麼漏水了。”

管家問:“後來呢。”

“水越來越多,船慢慢下沉,掌舵的人稱船上隻能載兩個人,沒想到周軍竟然想推我下水。”

周詩卿屏息地貼著門板,麵色凝重。

“當時金雲甲被他抱著,在我掙紮的時候,他不小心帶著金雲甲落水,那船尾的螺旋槳又傷了他,自然也不好救回來了。”

想象著水麵的一片殷紅,周詩卿捂著嘴,長這麼大了才知道父親死得那麼慘。

“趙叔,這天下我們一起闖了十多年,你自是我最信任的人,”顧申平拍著他的肩膀,“金雲甲這東西我是不會拿去賣的,你也不用與旭堯說。”

“明白,”趙管家想了想,看著他問,“隻是詩卿小姐與祈芸小姐……她們倆的關係……”

顧申平笑了一聲:“不用管她們,全是小女生之間的小打小鬧,再說了,龍祈芸再講理,可龍祈影是個霸道深不可測的主,可別輕易惱了他。”

說來說去,顧申平就是有意巴結龍家。周詩卿離開書房,拖著步子回房。怪不得他明知道琉璃瓶是她打碎的,還是借龍祈芸溫婉,將計就計,目的竟是為了得到更好的寶貝。若是龍家拿不出,他定會向龍祈影提出其他要求。

隻可惜自己不夠強,顧申平還看不上自己。周詩卿擰著拳坐在床沿上。取過相冊,輕撫母親的照片。

父親離世,一向柔弱的母親自是難以擔起周家大業。在這弱肉強食的圈子裏,哪怕是親戚,他們也是巴不得吸了周家的血液,將周家吃的骨頭也不剩。

母親見顧申平是父親最要好的朋友,也就信了他,將周家的事業交給他看管。雖然顧申平時時向母親報備,但母親什麼也不懂。

周詩卿含著淚,回憶著兒時那些模糊的記憶。

那是雨夜,也不清楚公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母親急急忙忙地趕去公司。山腳下的路還在修建中,道路甚滑。年僅五歲的她在保姆的懷中等了整整一夜也不見母親回來。天剛亮,顧申平匆匆趕來。

至今她還記得改變她人生的時刻——

“今後由我來照顧你。”顧申平含淚將她抱在懷中,以監護人的身份,順利接管了周氏集團。

沒過幾年,顧家慢慢壯大,自立門戶,用顧旭堯的名字創立了旭日。而周氏集團,因顧申平分身法術,經營不善草草地轉賣成了別人的子公司……

看著床頭的“全家福”,周詩卿眼中充滿了血絲,呼吸甚是沉重。在嘲諷的笑意中,相框應聲而碎。

看似意外,現在想來卻更像是老狐狸的陰謀。也許父親的死的確是個意外,但接管周氏,是他早有預謀。不然那窮小子又怎麼會在那麼短的時間掏空周氏,壯大他自己!

“顧申平!”周詩卿想著他的貪婪,她帶著恨意地將顧家的全家福踩在腳下,瞥見窗戶對麵的那扇掀開簾子的窗門,她陰冷地吐出她的名字,“龍,祈,芸!”

車子顛簸地駛出觀光區,她沉著臉死死地緊緊地盯著前方。

拐角的車輛鳴著刺耳的喇叭,險些與她相撞:“臭三八!沒長眼睛啊!”

周詩卿抬頭才發現自己闖了紅燈。

旭日的大廳有些濕冷,雨水太足,連空氣都是濕嗒嗒地。

“旭堯!”周詩卿喚住走在人群中的人。

顧旭堯頓了頓,朝她走去:“怎麼來公司了?”

周詩卿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為什麼生你的氣?”他茫然道。

周詩卿笑了笑:“嗬嗬,沒有就好。”

她失去了少女的天真,少了份刁蠻。短短的半個月,她變化甚大,許是經過上次的事,心理成熟不少。

顧旭堯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別那麼愁眉苦臉的,我有些不習慣。”他略內疚地看著她,覺得先前真是誤會她了。

周詩卿擠出大大的笑容,一臉單純:“我來是問你攀岩活動的事兒。”

“你的第一個節目我怎麼能錯過,”顧旭堯說,“放心好了,不管多忙我一定會來的。”

周詩卿雖是一臉笑意,但心中卻像萬隻螞蟻蠶食著,甚是難受。若不是龍祈芸也去,你,會去嗎。她看了看表,說:“時間不早啦,我要去錄製了。”

顧旭堯看著她的背影,玩笑道:“出名了記得給我簽名啊。”

刮雨器左右擺動,她看著助理發來的地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李家處於山下的別墅群中,環境清幽,到了下午山頭依舊白霧繚繞。

周詩卿尋著門牌,一間一間地找過去。她站在鐵門前,看著悠哉悠哉逗鳥的李炳辰,輕笑一聲:“你還真有閑情。”

見著她,他稍停了一下,繼續喂鳥。他們隔著鐵門,李炳辰漫不經心地問:“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周詩卿揚起笑意,顯得落落大方:“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嗎。”她撐著傘站在細雨中。

李家的人並不多,就一個管家,一個保姆。

“就你一個人?”周詩卿坐在遮陽傘下打量周圍。

李炳辰有些不耐煩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攀岩的事,我已經答應祈芸了。”

周詩卿依舊一臉笑意,起身走到他身邊:“既然你那麼直接,那我也就開門見山了,”她眉尾微挑,看著他,“我知道你喜歡祈芸……”

還不等她說完,李炳辰笑了一聲:“不是瞎子都知道。”

“我是來幫你的。”

“啥?”李炳辰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知道的,我喜歡旭堯。但是因為祈芸和旭堯之間曖昧不清的關係,我……”

李炳辰斜睨著她:“什麼曖昧不清,你知道什麼!”他的聲音冰寒無比,帶著敵意,“至始至終都是顧旭堯在糾纏。”

周詩卿撇了撇嘴,將臉朝向另一邊。

“不管你有什麼計劃,我都不會參與,”李炳辰盯著她,說,“這次的攀岩要不是祈芸非要參加,我還不樂意去了,”他背著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警告你,最好別搞出什麼小動作!”

周詩卿憤恨地離開。鐵門隨即“當”一聲巨響。

管家不明白,擔憂地看著李炳辰與離開的周詩卿,他還從未見過他對女生如此。“少爺……”

李炳辰撫著八哥,淡漠說:“去給我倒杯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