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是一個多月。
自龍祈芸落水,尋龍死亡之後,周詩卿徹底地搬出了顧家。
看著極限運動節目中,周詩卿侃侃而談,說著自己在日本的訓練。龍祈芸微抿著唇。
“一個女孩子經常去深海潛水,去懸崖峭壁攀岩,途中定是吃了不少苦頭。能和我們說說是什麼支撐著你嗎?”主持人問著極限運動新主播周詩卿。
周詩卿莞爾,麵帶羞紅:“挑戰極限,開始是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因為他喜歡,所以……愛屋及烏吧,”她看著鏡頭,頓了頓,“後來是為了挑戰自己……”
張倪倪“嘖嘖”兩聲,說:“在人前裝得與小女生一樣,沒想到吧,內心如此之強。”
龍祈芸換掉往期節目頻道,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走去院中。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像細絲一般交織著。
“今年的春天來得特別早。”龍祈芸伸手接過散落在她手心的雨絲。
“一大早地就就看你愁眉不展,在想些什麼呢。”龍祈影穿著一身白色睡袍打著傘站在她身側。
“哪有,”龍祈芸抬眸看著他,淡淡說道,“謝謝。”
龍祈影狡黠一笑,勾起的唇角弧度顯得他一臉邪魅:“謝我什麼?”
“周詩卿的事兒。”
在龍宮靜養時,他便通過絕塵感應到那晚發生的事兒。隻是處理了尋龍,並沒有再找周詩卿麻煩。
龍祈影盯著駛入的轎車,笑了兩聲:“誰曹操到曹操就到。”
周詩卿甩上紅色車門,看了眼站在院中的兄妹,冷著臉進入顧宅。
顧申平中指輕敲雪茄,灰燼落在煙灰缸中。他抬頭,一臉慈祥:“詩卿,你來了,”他看了看未收拾的餐具,說,“這麼早,你吃過了沒。旭堯一早就出門了。”
周詩卿在他旁邊坐下,看著桌上擺著閃亮的琉璃瓶,她微微一笑:“這就是您托人找的盛唐時期西域琉璃瓶?”
顧申平得意地吐出一口煙霧:“怎樣,漂亮吧。這東西可花了我不少錢啊。”
周詩卿應和地點了點頭:“的卻是珍品。”她觀摩著琉璃瓶的紋路,那些花邊上還鑲著金絲,定是皇宮貴族之物。
“我今天來是為了感謝您給我在電視台找了這麼好的一份工作。”周詩卿像是大家閨秀一般低著頭顯得溫婉。
顧申平盯著琉璃瓶子看,心不在焉地笑說:“那飯碗不是隻靠關係就行的,還不是你能力強,”他歎了口氣,“之前真是小看你了,”他笑了笑,“要是你父母泉下有知,也是為你驕傲,可惜啊……”
父母?!周詩卿收起笑意,那詞兒對他來說早已沒了感覺。
“伯伯,”周詩卿悵然若失地看著他,轉移話題說,“我們節目準備在暖春的時候組織一個極限攀岩節目,我想……”
攀岩?!顧申平自然熟悉。那是顧旭堯從小喜歡的運動,不過都是由菲絮陪著,那女的死後,他再也沒碰過那些裝備。
他琢磨著,顯得一絲為難:“你知道的,攀岩會讓他想起菲絮,我看還是算了。”
周詩卿不在意地苦笑一聲,說:“如今他有了祈芸姐姐,相信早就把菲絮忘了吧,”她拜托道,“我想邀請旭堯和祈芸姐姐參加,一來是為了先前那些事,畢竟僵持著也不好。二來呢,畢竟是我第一次準備的節目,我想辦得有意義些。”
顧申平找來管家,滅了煙頭,說:“你去把祈芸找來,我有事與她商量商量。”
管家授命退下,周詩卿鬆了口氣。不管龍祈芸願不願意,依她的性子,定是不會駁了長輩的邀請。
顧申平惺忪地伸了個懶腰,說:“有些累,我先進書房趴會兒,祈芸來了再叫我吧。”
“嗯。”周詩卿應著。
客廳中隻有她一人,看著金燦燦的琉璃瓶,周詩卿吸了口涼氣,撫過栩栩如生的花紋。
“詩卿。”
周詩卿抬頭見是龍祈芸,她突然站起,膝蓋頂著瓶身,琉璃瓶晃動兩下,向地麵傾倒。
二人吃驚地睜大眼看著紫色琉璃破碎。
瓶碎聲引來不少人,周詩卿一臉哀求地看著走向她的龍祈芸。“姐姐……”她急得落下了淚,“幫幫我……伯伯要是知道是我撞碎了琉璃瓶,他一定會將我趕出顧家的。”
龍祈芸喘了幾口氣,盯著碎片。
顧申平聽著聲音,匆匆走出房門,看著他的寶貝被毀,他麵色由白變紅,怒氣衝衝地看著離現場最近的龍祈芸與周詩卿。
“這,這是怎麼回事!”
周詩卿支支吾吾了半天,一臉求助地看著龍祈芸。
“是我不小心碰倒了瓶子。”龍祈芸看著顧申平輕聲說道。
顧申平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瞬間變為怒意:“你?!沒想到祈芸小姐也是那麼不小心啊!”
周詩卿低著頭,目光渙散,不知放哪兒才好。
“對不起,”龍祈芸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我會想辦法賠償您的。”
顧申平不屑一笑:“祈芸,你真以為有幾個錢什麼事兒都能解決?”他不依不饒地看著她,“別以為你幫著旭堯解決了鳳釵的事兒,就可以不把顧家放在眼裏!”
“顧伯父這是要祈芸怎麼做才能消氣呢。”龍祈影邁著清冷的步子,揚著笑意看著顧申平。
平日裏龍祈影雖在人前敬重他,但顧申平也清楚,憑龍家的勢力,龍祈影並沒有將他甚至整個旭日放在眼中。
顧申平冷著臉,冷冷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有的是錢,但我也不缺啊。”
四人僵直在客廳中,氣氛甚是緊張。
龍祈影冷冷地瞥看周詩卿,令她心中發毛,怯懦的躲在了龍祈芸的身後:“姐姐。”
“要不這樣吧,”龍祈影見龍祈芸護著那女的,他思量道,“這兩天剛好有幾樣新玩意兒入庫,我也來不及查看,就碰上了這檔子事,要不伯父去挑一件中意的?”
顧申平頓了頓,兩手往身後一擺,笑說:“不管什麼都可以?”
龍祈影點頭:“自然,祈影是怎樣的人,您一開始不就知道了麼。”
顧申平這才怒氣減半,看了看龍祈芸身後的周詩卿,擺著大步子跟在龍祈影的身後,往龍府寶庫走去。
趙管家小心翼翼地收拾碎片,將他們集中到一起。那些金子雖純度不高,但畢竟是古物,顧申平絕不會就那麼扔了。
周詩卿挽著龍祈芸匆匆離開。
庭外細雨綿綿,她們坐在屋簷下。周詩卿含淚道:“對不起,連累到你了,姐姐。”
龍祈芸嘴角上揚,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能用物質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瞧,現在不就解決了。”
周詩卿低下頭去,久久不曾開口。
“哥哥的寶庫裏那些東西多得像廢銅爛鐵,隨便伯父拿就是。”龍祈芸笑說。
見龍祈芸一點也不心疼那些東西,她心中有著一絲莫名不快。
周詩卿回憶著兒時點滴,略顯自卑地看著龍祈芸:“不知道旭堯有沒有與你說過我是個孤兒……”
龍祈芸坐在她身邊,靜靜地聽著她的故事。
“五歲的時候我父親再一次尋寶中死在了海中,沒過多久,我媽媽因一場車禍離世了。周家的產業無人料理,伯伯就替我暫管一切,撫養我成人,”她苦笑著,“與顧家比起來,我們周家算是微不足道的,算起來,這十多年來,周家的錢也都用的差不多了。伯伯待我像親身女兒般,與旭堯同吃同住,給了我完整的家。但,我也明白他最忌諱的就是有人毀了他的心愛之物,”她又變得緊張,“姐姐,我畢竟是寄人籬下,隻有顧家一個依靠。你能明白嗎。”
龍祈芸微微一笑,寬心地點了點頭:“明白。”她像個姐姐一樣撫著她的頭。
周詩卿幹澀地擠出一抹笑容:“謝……謝!”她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小心翼翼的,“姐姐,我找你來是想邀請你參加我們第一期節目的極限運動。聽旭堯說,你擅長潛水,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攀岩啊。”
龍祈芸猶豫了一會兒,問:“我一個人?”
“不,不,”周詩卿解釋說,“三人一組,你可以找炳辰和旭堯一起參加,”她失落地低下頭去,“你知道的,他們現在都不喜歡我,若是我去請他們,他們一定會拒絕,你不一樣。”
“我試試。”龍祈芸拍了拍她的手。
雖然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假意,但畢竟是錄製的節目,應該不會使壞,更何況她一個小女孩能對她做什麼。龍祈芸舉著傘,走在路間,發出兩條短信。
李炳辰雖然有一絲不情願,但始終拗不過龍祈芸的堅持。
“好。”顧旭堯簡單地回複道。
龍府地下寶庫中,顧申平看著酷似黃馬褂的東西,眼饞地盯著它們。
“這是?”
“金雲甲。是將軍們出戰時,皇帝賜給他們的。”龍祈影像是很了解那些東西一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
顧申平細細打量著未入庫的金雲甲,問:“市值多少?”
“還不清楚,至今也才這一件。”龍祈影站在他身後。
顧申平環顧四周,上百件古物與一年前的完全不同,他震驚道:“怎麼與一年前的完全不一樣?!”
龍祈芸輕蔑一笑:“都換過好幾批了。”
顧申平抬起眸子看著他陰冷的笑意。
如今他已在這個城市站穩了腳跟,自是用不著他了。這個圈子,有誰不清楚他龍祈影的財力。
龍祈影嘴角上揚,問:“顧伯父確定要這件金雲甲了嗎?”
“就……這件吧。”顧申平戀戀不舍地環顧寶庫。
當他們離開地下室,寶庫中一片昏暗,一切寶物都顯出了原形,大多都是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