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冷霧還未散去。門口傳來一車鳴聲,管家見是周詩卿駕車前來,略感吃驚。
“小姐,你可回來了,先生和少爺都等你好幾天了,”管家領著她進屋,周詩卿一言不發,昔日稚嫩之氣全無,“小姐,吃過飯了嗎,我讓他們多備份碗筷。”
周詩卿冷冷道:“不用了,我坐會兒就回去。”
“好的。”
餐廳中,顧申平拿著報紙,見周詩卿進來,讚許地點著頭:“詩卿啊,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成就。”
周詩卿笑了笑,謙虛道:“沒什麼成就,隻是媒體誇張罷了。”
顧申平含著煙,略有所思地看著報紙問:“你一直主修經管投資類別,怎麼還涉及生命工程?”
“興趣,”周詩卿麵帶笑意,“這地球上有太多東西等著我們去探索,神話傳說,若是沒根沒據的,祖先也不會胡亂編造。”
“邊際組織是什麼樣的組織。”
“之所以成為‘邊際’,是他們認為有些東西存在現實與神話之間,它們不為人知,但又確實存在。邊際認為他們就在現實的邊沿,才稱為邊際。”
顧申平放下報紙,笑了笑:“這麼早,還沒吃過吧。旭堯一會兒就下來,他若是看了報紙,一定也為你感到驕傲。”
一個雙修經管,文物保護專業的女學生,提前完成學業不說,還進入了神秘的邊際組織,幫著發現多種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
“對了,你有沒有想過去旭日幫你哥哥啊。”顧申平問。
周詩卿為難地低下頭:“旭堯不是有了兩三個助手嗎,我去了,他會覺得是給他添亂。”
“怎麼會,”顧申平笑道,“你那麼深藏不露,若是他知道了,定是重金聘用你,”他看了看鍾表,對管家說,“他怎麼還沒下來,都等他呢。”
趙管家頷首說:“我去看看。”
“我去吧。”周詩卿起身說。
也有一星期沒進他房裏了,房中擺設並無變化。
昏暗的房間連窗簾也沒拉開。
“旭堯,旭堯?”聽著浴室中嘩嘩水聲,她走到照片牆處,看著掛著的幾十幅照片,卻沒一張是她的。
看著淩亂的床榻,周詩卿抓著被褥抖了抖,白色的寫生本重重地被甩到地上,“咚”一聲。
周詩卿好奇地隨意翻看,幾乎都是些野外寫生,古董素描。但最後幾張畫像,卻讓她有些想撕掉畫紙的衝動。
“龍祈芸!”
從畫的角度不難看出這是站在窗戶前看鈴蘭叢中的龍祈芸夜間舞蹈,而時間恰是他們沒認識多久。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忘了菲絮嗎!
往後的幾頁,全是她的畫像。坐在影芸辦公室中認真工作的她,媒體麵前落落大方的她……可,就是沒有她周詩卿的。
浴室的門被打開,穿著浴袍的顧旭堯一頭水珠,震驚地看著來人:“你怎麼來了?”
聽他這麼問,周詩卿心中難免失落。她笑了笑:“我怎麼就不能來了,”她舉著畫冊,玩笑道,“什麼時候給我也畫一張唄。”
顧旭堯擦著濕漉漉的頭發,歎道:“我的畫功還不及你一半呢。”
再往下翻,竟不是人物素描,也不是野外寫生,而是一些禮服設計。周詩卿微皺眉,看著那件已上色的禮服,她抬頭震驚地看著顧旭堯:“那禮服是你設計的?”
顧旭堯不答。
“這些尺寸是……”身高一七五,三圍……那些數字沒一個與她對得上,她幹澀地笑道,“那衣服是你為祈芸姐姐設計的?”
顧旭堯走到窗前拉開簾子,房間裏瞬間一片光亮,令她睜不開眼。
“連她的三圍你都知道!”她泄氣道。
“隻是估算,”顧旭堯上前,收起速寫本,“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去吃飯吧。”
周詩卿愣了半天,忍著憤恨的淚,一聲不吭地離開。聽著她房間重重地關門聲,顧旭堯頭疼地皺了皺眉,將速寫本放入抽屜。
房間裏盡是翻箱倒櫃的聲音,周詩卿打開抽屜尋著剪子半天也未找到,索性揪起禮服,在它的頸部重重地撕拉,一陣清脆的撕裂聲響起。
直到禮服被撕得麵目全非,周詩卿才坐在床上歇歇。雖然知道那禮服並不是為她而買,但她沒想到的是這僅有的兩件,竟是他為了龍祈芸兒設計!
“詩卿,該吃飯了。”顧旭堯輕叩房門。
“來……來了。”她收好禮服碎片,裝入袋子,半晌才回應說。
餐廳中氣氛並不是很好,顧申平見著他們一聲不響,他咳了咳,說:“旭堯,公司不正缺文物保護技術人員嗎,我覺得詩卿不錯。”
顧旭堯像是沒聽見一樣埋頭吃飯。
“我在和你說話呢,沒聽見嗎!”顧申平加重語氣。
顧旭堯眼皮稍抬,一臉困乏的樣子:“可以啊,但是從實習生開始做起。”
周詩卿頓了頓,微笑說:“謝謝哥哥能給我這個機會。”原本她沒準備進旭日做這一行,隻是他越拒絕,她越是要證明給他看。
顧申平移過報紙,正準備提及周詩卿這幾年的成果。顧旭堯將碗筷一放:“我吃好了,先去上班了。詩卿什麼時候空了再去報道吧。”說完,他疲憊地歎了口氣。
餐桌頓時變得冷清。
“詩卿啊,我會和他說說讓你直接進入公司編製,實習生太委屈你了。”
周詩卿也放了碗筷,不像以前一樣大鬧一場,反而不在意地笑笑:“這不妥,還是按照哥哥說的。畢竟我也沒什麼經驗,是要從基層做起。”
顧申平見她如此,自然也是樂意。
晨光照在翠綠的鈴蘭叢,龍祈芸手撫鈴蘭。雖不見一朵鈴蘭花,但她還是喜歡那帶刺的葉兒。
周詩卿走出顧宅,見著不遠處的龍祈芸,她微微一笑。
“祈芸姐姐。”
龍祈芸抬頭看著她,心中不禁泛起寒意。自農家樂一別,已是一星期未見。隻是見她笑得燦爛,她反而覺得可怖。
“那麼早就起來賞花?”周詩卿見著她的手搭在鈴蘭葉上,她問,“鈴蘭開花還得等上三個月,那花是菲絮姐姐和旭堯都喜歡的,”見龍祈芸眸光一沉,她笑道,“難道你也喜歡鈴蘭?”
“鈴蘭恬靜不媚,像個鈴鐺,誰都喜歡。”龍祈芸說。
“這也太像了……”周詩卿盯著她,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像什麼?”
“我說了,你別生氣啊,”周詩卿突然為難地看著她,“不光你長得有幾分像菲絮,連喜歡的花,喜歡的顏色也與她十分相近,”她笑了笑,“若我不知道你是龍家大小姐,我一定會覺得你是失憶後整容的菲絮。”
龍祈芸眸中的失落一瞬即逝,淡笑著:“是嗎,”她折下鈴蘭葉,說,“這世上長的相似的人本來就有,就像這葉子,每一片看上去都差不多,但又不一樣。”
周詩卿笑了笑,半會兒也沒答話。
龍祈芸轉身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出發去機構了。”
周詩卿抓著鈴蘭葉子,應了聲,突然吃痛地收回了手。見著掌心被葉刺紮出血來,她不甘地看著離去的龍祈芸。
“有什麼了不起的,你不就是靠龍家的錢嗎,”周詩卿拔出斷在皮膚表層的刺兒,捏了捏拳頭頭,“我一定會讓你們注意到我的!”
房中煙霧一片,味道有些嗆人。周詩卿打開窗戶,看著燃起的火花將禮服碎片燒為灰燼,她詭異地笑了笑。
“詩卿,今天來人事部報道吧。從明天起,全公司都會忙得人仰馬翻的。”顧旭堯短信通知。
她端起桌上的茶水往灰燼上一澆,連帶杯子一同扔進燒爐,提出去扔進垃圾堆中。
旭日的人事部與其他部門同層,沒有特意分出一間辦公室。
周詩卿裝扮豔麗,一副盛氣淩人之感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聽說她就是顧家的大小姐。”
“什麼顧家的,她姓周,不姓顧!”
聽得有人議論,周詩卿回眸,冷冷地看著心虛地職員。
雖然她隻是個實習生,但大家也知道她與顧家的關係。
周詩卿走到經理麵前,斜睨著方才議論她的人,森森道:“我不想再看到那職員。”
“這……”經理為難地看著她,“沒有犯大錯,公司是不會隨便開除職員的。”
“好,”周詩卿冷著臉,嘴角上揚,“我就來報個到,其他的事我會與顧伯伯商量商量。”
經理忍著笑,低頭說:“現在公司的事全由執行長一人說了算,前執行長他……”
周詩卿鳳眼一瞪,見著周圍的人臉上濃濃笑意,她咬了咬牙,快步離開。辦公室中瞬間想起“篤篤篤”的高跟鞋聲音。
“什麼東西嘛。”職員憤憤不平地議論著離開的周詩卿。
執行長辦公室中,沒有一絲聲音。顧旭堯埋頭批改文件,見周詩卿哭喪著一張臉進來。他放下手中筆,看著她,問:“第一天來就讓你不高興啦。”
周詩卿將包一甩,重重地坐在沙發上,雙手環在胸前,傲人之態。
“你讓我從實習生開始做,我也答應了。但是……”
“但是什麼?”顧旭堯問。
周詩卿呶了呶嘴:“沒什麼。”
顧旭堯歎道:“那你明天再過來上班吧,到時候你去展廳,跟著他們一起工作。”
“哦,”周詩卿點了點頭,又看著桌上的那疊文件,問,“你很忙嗎?”
“你說呢!”顧旭堯搓了搓額頭,“就要進行年終展了,順便把一些古物拍掉,整理的資料可不是一般的多。”
還有一個月就新年了,人們也都開始忙碌起來,大街上早已掛起紅色燈籠,簾子。
站在窗前,眺望這座城市,隻覺得陌生,孤獨和不甘。
聽得房中鈴聲響起,她拖著步子在走到門前。
“小姐,您的國際快遞。”快遞小哥拿著筆說。
“謝謝。”
像寵物籠子一樣大的包裹,周詩卿抱著籠裏聽得裏麵一聲犬吠。她笑了起來:“尋龍?!”
“汪汪!”
打開鐵籠,小白熊興奮地衝出籠子,晃著尾巴舔了舔她的腳丫子。
“詩卿,日本神龍難尋,也許在你們那裏能找到。幫我好好照顧尋龍,讓他幫你。原田。”
周詩卿看著留言,她撫著尋龍依舊柔順的毛發,說:“臭死了,我給你洗洗。”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