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慕葒俏站在一顆大石上,迎風而立,麵上神情變了又變,最終拿起手中的哨子,吹響了它。
“我還以為阿俏你這幾天不想見我,沒想到這才半天而已,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找我。”哨音落了沒多久,南宮玨一身紅衣立在樹梢,輕輕撫了撫肩上的秀發,隨後腳輕輕一踮,如蜻蜓點水般,眨眼間就站在了慕葒俏身前。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你喜歡上雲晚妝了?”
“阿俏你這是吃醋的樣子嗎?怎麼和我想象中不同,一點都不可愛。”南宮玨上前一步,拉過慕葒俏的手,卻被她甩開,一雙大眼睛如銅鈴般瞪著他,他無奈,才聳了聳肩,“阿俏,那孩子沒有你漂亮沒有你有氣質,我怎麼會喜歡上她。”
“那就好,你若是喜歡上了雲晚妝,就是與我為敵,我先把話說在前麵。”
“我以為你叫我來,是為了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師弟,畢竟他那一眼情深的模樣,我以為你會感動。”
“我若是這麼容易感動,就不是今日的我了。”
“那你今晚心情這麼好,是為何?”南宮玨低頭打量了慕葒俏幾眼,背對著慕葒俏,仰頭看著天空,“聽聞茯辛回昆侖了,你這一臉小女兒情態,是因為他?”
慕葒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掩藏得夠好了,沒想到還是被南宮玨一眼就瞧了出來,她也不遮掩,質問道:“不管是不是因為他,我現在請你幫個忙,你幫還是不幫?”
“你說。”
慕葒俏看著南宮玨的背影,冰冷的語調裏含有一絲怨憤,一字一句道:“殺了雲晚妝。”
“殺了那孩子?”南宮玨疑惑地轉過身,看向慕葒俏憤怒的眼眸裏,不確定地再次問道:“你要我殺了那孩子?”
“是,既然你不喜歡她,堂堂妖帝,手上難道還怕沾染上她的血嗎?既然今日請你幫這個忙,我就把話挑明了,雲晚妝雖是炁淵上神的弟子,茯辛帝君的師妹,卻一直是個不受重視的,與昆侖普通弟子無異,你不用擔心昆侖這邊會找你麻煩,我也會幫你善後。”
“我自然是不介意殺一個人,也不需要你幫我善後,不管是誰的弟子,我都無所謂。”南宮玨聳了聳肩,俯下身將臉貼在慕葒俏臉旁,壓低了聲音,磁性十足,“不過阿俏,我若幫了你這個忙,你給我什麼好處?”
“你想要什麼好處?”
“嗯……”南宮玨狀似困惑地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忽而邪魅一笑,嘴角斜斜上挑,“和我歡好,好不好?”
“南宮玨你……”慕葒俏一把推開南宮玨,眼中浮起絲絲怒氣,臉上也有了不正常的紅暈,她清了清嗓子,不屑地看向南宮玨,“南宮玨,我跟你說認真的,你若幫了我這個忙,我慕葒俏就欠你一個人情,他日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隻要你說,我定替你完成。”
南宮玨的眼珠子忽而藍忽而紫,看得慕葒俏有些許心驚,可南宮玨就這麼看著她,眼睛在漆黑的夜裏綻放出奇異的色彩,他向前一步,像看著被已經被他捕獲了的獵物一樣,看著慕葒俏,聲音裏有些嘶啞,他一把抓住慕葒俏的手,將她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前,對著她的眼睛,輕輕吹了一口氣,聲音如夜裏綻放的曼珠沙華般妖冶,“可是我現在就想要……你。”
慕葒俏隻覺得身子有些軟,被南宮玨吹過的眼睛有些癢,她的手被南宮玨禁錮著,撓不到,隻得使勁眨了眨眼睛,這才舒服了一些,看著近在咫尺的絕世容顏,她的眼前逐漸變得模糊,就感受到南宮玨的另一隻手摟上了她的細腰,像蛇一樣蜿蜒而上,輕輕捏了捏那處渾圓。
“南宮玨!”慕葒俏被這隻手捏得一驚,眼神清醒了一些,她一把推開南宮玨,臉上的紅暈更甚之前,她咬著紅唇,有些羞憤地低下頭,繼而又抬起頭來,冷聲道:“南宮玨,我警告你,不要再對我使用狐媚之術!”
南宮玨嘟著嘴,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此刻的他一臉疑惑,像隻清純的兔子般,喏喏道:“阿俏,你這可冤枉我了,你既然知道我是誰,那一定知道我的原形吧?狐狸一動情就自動散發媚香,我也沒辦法啊。”
“那你離我遠一點!”慕葒俏後退幾步,剛剛按著他胸口的手仿佛被燙了似的火辣辣的,她甩了甩手,想起剛剛南宮玨摸到的地方,心裏的火比手上的火更甚,走上前對著南宮玨的臉就扇了過去。
“阿俏,剛剛是你說的離你遠一點,這次,可是你自動送上門的,你說,我是要,還是不要?”南宮玨抓著慕葒俏的手,偏著頭,眼神裏露出危險的訊息,慕葒俏被那雙眼睛一盯,身上立即起了雞皮疙瘩,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有些後怕地搖了搖頭,不知道說什麼,“我……我……”
“而且我的臉可是我最珍惜的地方,你這手若是就這麼打下去了,我可不能保證,你還會不會完好如初地站在原地。”
“南宮,我……”被南宮玨抓著的手心裏開始冒汗,慕葒俏又是羞憤又是害怕,她試圖將手抽回來,南宮玨卻挑著眉看著她,似乎在等她回答,慕葒俏咬了咬唇,軟下了聲音,“南宮,你弄疼我了。”
“你若早點這般識趣,就好玩多了。”南宮玨將慕葒俏的手輕輕放了回去,嗤笑一聲,“阿俏,我不介意你喜歡茯辛,相反,我更覺得這樣的你有挑戰性。不過你要知道,茯辛是帝君,有他的忌諱,我南宮玨也是一代妖帝,也有我的忌諱。你若是非要挑戰我的忌諱,我不介意讓你看看後果。”
慕葒俏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南宮玨,明明是在說著玩笑話,話裏卻字字都是威脅,她吞了吞口水,不受控製地點了點頭,就見南宮玨背對著她,瞬間消失,空氣裏隻留下他最後說的一句話。
“至於你說幫你殺了那孩子,看我心情吧。”
見南宮玨徹底消失了,慕葒俏這才鬆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就這麼坐在了大岩石上,揉了揉被南宮玨捏紅了的手腕,想起剛剛他看自己的眼神,身上的汗毛再次立了起來。
她不該輕易去挑戰南宮玨的脾氣的,慕葒俏抬眸,看著手腕處的紅腫,她不該得意忘形,以為南宮玨喜歡自己,就像對待計都那樣對待他。畢竟,計都隻是小小的昆侖弟子,而他,是統領妖界千軍萬馬的妖帝,他們雖然都喜歡她,可怎麼能同日而語呢?
“南宮玨,你等著,我慕葒俏一定會將你吃得死死的,讓你對我說的任何話都沒有反抗的餘地!”慕葒俏揉著手腕,堅定地說道。
不過,不過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殺了雲晚妝。慕葒俏眯著眼,看著遠方,最後歎了口氣,起身回去了。出來時因為茯辛師叔的好心情被南宮玨這一攪弄,徹底涼了下來,到現在她想起剛剛南宮玨的眼神,心裏都會感到後怕。
南宮玨其實並未走遠,他隱在樹後,聽見慕葒俏的話,嘴角揚起諷刺的笑容。
感情這回事,他從來都不信,不信他南宮玨會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放棄了喜歡其他人的機會,他更不信他堂堂妖帝,會被一個女人擺布得沒有自我。
他南宮玨最愛的,隻有他自己,還有自由。
他一生追求自由,隨心所欲喜歡一個人的自由,四處遊玩的自由,還有殺人的自由。
不過說到殺人,不知道那孩子現在在做什麼,既然慕葒俏都有了這個想法,自己順便去看看那個孩子吧?南宮玨說風就是雨,眨眼間人已在十丈開外,幾步間就到了雲晚妝的房間。
房間裏,雲晚妝揉了揉眉心,坐在窗前,手上拿著一塊帶血的紗布,重重地歎了口氣。
計都的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她心裏始終都有個疙瘩,總覺得慕葒俏定會拿這件事做文章,不是今日,就是遲早的事。
還有祭荼的傷,她看著手中的紗布,南宮並未下重手,所以祭荼的傷口裂得並不厲害,可是在她的強製要求下,她還是替祭荼換了藥。直到把紗布解開,她才知道,祭荼脖子間的那個傷口有多深,隻要那個傷他的人再出手狠一點,祭荼的命可能就沒了。但是說也奇怪,祭荼的法力已經很厲害了,不知是誰傷的他,仿佛又不想要他的命,隻是給他個警告。她今晚問了許久,祭荼都不願說,她也從不勉強祭荼,隻得心疼地替他上了藥,囑咐他這幾日不要亂動。
然後就是莫邪,雲晚妝將手中的紗布放下,咬了咬唇,將祭荼的傷口處理好了後,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莫邪,便瞞著祭荼,一個人再次去了莫邪的房間,果不其然,她房間的燭火還是亮著的,她便進去和她說了會兒話,才離開。其實進去之後,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有些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說再多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