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挖土啊。”雲晚妝回答得理所當然,掙開了南宮玨的手,喘了口氣,繼續俯身挖起土來。
“我知道你在挖土,我是問,你要埋他,這不過是你揮一揮手的事,你如果不會,你說你要多大個坑,我立馬給你炸出來!可你幹嘛非要自己一點一點挖,太麻煩了!”
雲晚妝聽罷,立即轉過頭望了南宮玨一眼,南宮玨一喜,以為她接受了自己的意見,就聽她嘟囔了一句,扭頭又挖了起來,“你不懂。”
“我怎麼不懂了!”南宮玨沒好氣地望了雲晚妝一眼,見她固執己見,索性走到一邊樹下,靠著樹幹躺下了,“那你自己慢慢挖吧,等你挖不動了再來求我,我就不一定願意了!”
雲晚妝沒有回答南宮玨的話,南宮玨更是氣結,憤憤地摘掉身邊開得最漂亮的一朵花,拿在手中把玩,越想越不甘心,他今晚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否則怎麼會放著阿俏那個美人不去理會,來陪這個長相一般的小孩子在這兒為死人挖坑,說出去,整個妖界都不信吧!
想他南宮玨,從來隻要美人美酒和美景相陪,如今竟然淪落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他自找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南宮,我這裏估計還有一會兒,要不你先回去吧?你出來這麼久了,如果有人找你找不到,一定會著急的。”挖了一會兒,雲晚妝有些累了,她杵著鏟子剛喘了口氣,就看見南宮玨一臉不爽地躺在樹邊,玩弄著手中的花,不過美人就是美人,連不開心的樣子,都讓雲晚妝覺得是在看一副畫。
“不要!”南宮玨的倔脾氣也上來了,她雲晚妝一個小丫頭片子,以為自己是她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人嗎?她讓自己回去,自己偏不回去,就不回去!
雲晚妝一愣,看著南宮玨手指間靈活翻轉著,不一會兒就編好了一個花環,疑惑道:“南宮,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南宮玨詭譎一笑,一雙桃花眼衝著雲晚妝眨巴眨巴著,立馬就變成了藍色,詭異地泛著光。他矯捷地起身上前,直湊到雲晚妝麵前,一開口,聲音中就帶了點沙啞,豔豔紅唇一張一合,“我啊……我是個會吃人的惡魔……”
“南宮別鬧啦……”雲晚妝笑笑,把南宮玨推得離自己遠了點,這才偏著頭看向他的藍眸,“不過你這藍色的眼珠挺好看的。”
“好看?那我挖下來送你好不好?”南宮玨說著就伸手去挖自己眼睛,雲晚妝原本以為他不過開開玩笑而已,見他真伸手做挖眼睛狀,心裏一驚,放下鏟子就去拉南宮玨的手,“我開玩笑的,南宮!”
“我也開玩笑的。”南宮玨看著自己胳膊上的蔥蔥玉手,還沒笑夠,就感覺腳上一痛,他睜大眼睛看去,原來剛剛雲晚妝撒了手,那鏟子自然滑落,就砸到了他的腳趾。
“嘶……”南宮玨抱著腳就亂跳,一邊跳還一邊埋怨道:“雲晚妝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哎喲好痛啊……”
“南宮……”雲晚妝驚訝地看著南宮玨在樹下跳來跳去,腦海裏不由自主就浮現了一種動物,“你的原身是不是兔子啊?”
“兔子怎麼可能有我這麼漂亮!哎呦好痛好痛啊……”南宮玨憤憤地丟下一句話,繼續抱著腳亂跳。
“不過就是被棍子砸了,哪有這麼痛。”雲晚妝癟癟嘴,撿起地上的鏟子,轉身去挖坑了,“你又在騙我吧?”
“你不知道每種生靈都有最脆弱的地方嗎?”
“啊?腳趾是你最脆弱的地方啊?”
雲晚妝答得無意,南宮玨心裏卻一緊,糟糕,怎麼把自己的死穴說出來了?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件幸事,畢竟和她們玩玩隻是而已,可千萬別泄露了自己的底啊!想到這些,南宮玨清了清嗓子,將腳放下,“逗你玩的而已,我最脆弱的地方怎麼可能是腳趾。”
雲晚妝撇撇嘴,就知道南宮玨又在開玩笑了,不再理他,自顧自地挖起坑來。
見雲晚妝又不說話,南宮玨拿起剛剛編到一半的花環,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雲晚妝聊著,“誒,你剛剛說,擔心有人找我卻找不到,那你呢?你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出來這麼久,不怕別人擔心?”
“我?”這話問得雲晚妝一怔,她才想起來,自己突然被南宮玨帶出來,祭荼一定不知道吧?他應該還在自己院中等待自己回去,等了許久都等不見自己的話,說不定還會去莫邪那裏找,到時候……
她連忙停下手中的事,變出一隻千紙鶴,讓它帶話給祭荼。
“喲,是跟誰報告呢,這麼緊張?”
“要你管!”雲晚妝朝著南宮玨吐了吐舌頭,“那你還不趕緊跟別人說一聲,免得他們擔心你。”
“我?”這次,輪到南宮玨反問自己了,他隨意笑了笑,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下來,“我不需要向誰報告,也沒有誰會擔心我。”
話很輕,雲晚妝卻聽得很清楚,她皺了皺眉,餘光瞥到南宮玨的神情,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的臉上帶有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真的很不屑別人的關心,可是他的眼角,卻微微向下耷拉著,眼神迷茫,讓雲晚妝看得有些……有些心疼。
她仿佛看到了剛剛到昆侖的自己,麵對四周無處不在的敵意,她也裝作自己一個人可以過得很好,可以不要別人的關心依然快樂的生活著,在她們麵前的堅強的微笑,是她最厚的鎧甲。可有時候實在受不了別人的排擠了,她就會在夜裏,看著星空,難過到說不出話來。她沒有哭,她一向很少哭,可是那種難過到話都說不出來的感覺,比哭都還難受。
不過還好,她還有祭荼,那段時間,她獲得的最大的支撐力量,就是祭荼的陪伴。他懂她,所以她的任何偽裝在他麵前都無所遁形,於是她不再在他麵前帶起麵具,在他麵前,她就是最自由的雲晚妝。
“那……那你以後可以跟我說啊。”想了想,雲晚妝衝著南宮玨一笑,跑到他身邊坐下,“我們不是朋友嗎?那你以後不管開心不開心,都可以來找我啊,或者你告訴我,你在哪裏住,我來找你玩。”
“不用。”南宮玨搖搖頭,他是南宮玨,是妖界最厲害的妖王,是眾妖俯首稱臣的對象,他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雲晚妝自然也懂她的心思,因為當莫邪突然說要和她做朋友的時候,她也是這麼想的,於是,她拉住花環的一邊,定定地看向南宮玨,“這不是什麼同情,是兩個惺惺相惜的朋友應該做的事。”
“惺惺相惜?”南宮玨噗嗤一笑,她以為自己跟他一樣,受到別人的欺負,被別人排擠,所以才沒有什麼朋友嗎?不過,既然她要這麼想,那他就成全她好了,他拍拍雲晚妝的肩膀,笑道:“那好吧,我們以後就是無話不說的朋友了!”
“哎呀你輕點,你這是想要拍死你朋友啊!”雲晚妝被南宮玨這幾掌拍得肩膀有些疼,扭了扭肩膀,朝著南宮玨也大力拍去,“你自己在這裏慢慢玩吧,我的正事還沒做完呢!”
“去吧去吧,等我把這個花環編好了,送你回去的時候正好可以把這個送給阿俏。”
“你真那麼喜歡慕葒俏?”雲晚妝屁股剛剛離了地,一聽到南宮玨的話,又坐了回去,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胳膊,“她有什麼地方吸引到你了?”
“我家阿俏啊,她的美貌吸引到我了啊,你不覺得她挺漂亮的嗎?”
“不覺得,她還沒有你美。”
“你這孩子……”南宮玨拿著花環擋著臉,羞澀地笑了笑,“這麼老實,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真是討厭。”
“我跟你說認真的,南宮!”
看著雲晚妝一臉嚴肅,南宮玨睜大了眼睛,無辜道:“我也是認真的啊,我南宮玨,就是喜歡一切美麗的東西,如果我非要按照自己的臉去找女人,那這世上就沒人能配得上我了,所以我隻好降低一點標準了。”
雲晚妝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第一次聽說這樣的想法,還被這樣一個人一臉認真地說出來,她突然覺得自己眼界真是太狹窄了,原來這世上真的太多奇聞異事了!
“怎麼,我喜歡阿俏,你不開心啊?”南宮玨嘟著嘴,看向雲晚妝,“如果你給我找一個比阿俏更美的,我不介意舍棄掉阿俏。”
雲晚妝翻了翻白眼,她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要她到哪裏去給他找更美的女人?更何況,這根本不是關鍵好不好!
“你喜歡誰我都沒有意見,我隻是善意地提醒你一聲,慕葒俏喜歡的是我的大師兄,仙界帝君茯辛。如果你非要喜歡慕葒俏,會喜歡得很辛苦的。”
“這樣啊……”南宮玨轉了轉眼珠子,偏著頭思考了會兒,才又開口道:“原來是茯辛……那這樣好像更好玩了,這樣的話,我算不算搶了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