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城牆之後

雲晚妝剛坐下,就突然覺得眼前一陣金光,等她再次睜開眼時,周圍還是那樣的景色,其他人卻不見了蹤跡。

怎麼回事?雲晚妝驚得站起來四處看了看,越看越摸不著頭腦,連忙叫醒了懷中正在閉目療傷的祭荼,祭荼化為人形站在雲晚妝身邊,聽她將大致經過講了一遍,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隻得抓緊了雲晚妝的手,防止再發生什麼怪事。

“風吹著春末的花香,吻過誰的眉間發上。夢裏夢外,雲水一方,輕擁小小村莊……”一陣悠揚的歌聲突然從不遠處傳來,雲晚妝聽著聽著,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著歌聲傳來的方向。

“怎麼了?”祭荼看著雲晚妝隻盯著一個地方發呆,低頭問道。

“祭荼,你沒有聽見歌聲嗎?”

祭荼聞言,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卻沒有聽到一點聲響,疑惑地搖了搖頭,“沒有啊,那裏不是一個湖泊嗎?怎麼,你聽到什麼了?”

“湖泊?”雲晚妝皺著眉,可是她看到的,明明是一座城牆啊!

雲晚妝沒有回答他,隻微微前傾著頭,凝神不語,祭荼還想說什麼,卻聽她拿手指在嘴前小聲噓了一聲,祭荼不明所以,隻得閉了嘴,可很快,他也聽到一陣笑聲,他驚訝地往雲晚妝相反的方向望去,隻見不遠處突然多了一個茅草屋,祭荼一愣,那個茅草屋,怎麼會……

那座城牆……雲晚妝不自覺地走向那座城牆,越走近,那個歌聲就越清楚,她情不自禁地也跟著哼了起來,笑著跑了過去,“母妃!”

那個茅草屋……祭荼疑惑著一步步走過去,與雲晚妝背道而馳,他不知道明明牽著的手什麼時候就鬆開了,他沒發覺,雲晚妝也沒有發覺,兩人都向著自己看到的東西走去,直到走了進去。

“母妃?”雲晚妝越過城牆,看著牆邊的秋千,不自覺地就坐了上去,她以前也常常坐這秋千呢,那時候,母妃和綠悠姐姐就在一旁,一人繡花,一人推著她飛得越來越高。

可是如今她坐上來了,母妃呢?綠悠姐姐呢?

雲晚妝“噌”地一下子站起來,秋千受力,搖搖晃晃地,在雲晚妝腿前晃悠。

雲晚妝看著那盆母妃親手栽的盆景,看著裏麵的土壤已經幹得裂開了,剛剛揚起的心一下子重重落了下來,母妃,早就離開她了啊!

可是剛剛那首歌……剛剛那首歌明明就是母妃唱的啊,那首歌的婉轉起承,就隻有母妃一個人拿捏得最好,其他人怎麼學都不像。

“你站在那裏做什麼?”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雲晚妝摸著葉子的手一下子僵在那裏,像是被傳染似的,不僅她的手僵住了,她全身都僵住了,連頭腦都不能思考了,她聽見自己吞了口口水,才慢慢地轉過身,先是腰肢,再是頭,最後才是腳。

眼前的女子穿著一身淡藍色宮裝,整個人看起來如水一般淡雅,可眉間的梅花花鈿卻又在她臉上生生增添了一絲媚氣,使得那雙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的媚眼越發明顯了。

那是……雲晚妝的雙腳越發不聽使喚,一步一步走向眼前的女子,緊接著,她的手慢慢向上移動,直移到了女子的臉前,是夢嗎?她夢裏的母妃就是這個樣子的!可是……雲晚妝摸著那張熟悉的臉,那張她午夜夢回時最想看到的臉,她的手真實地撫摸著的這張臉,這麼真實,會是夢嗎?

“傻孩子。”藍衣女子笑著拉過雲晚妝的手,將她帶到秋千旁,雲晚妝就像失去了意識的木偶人一般,任憑女子拉著她坐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真的擔心,這個這麼真實的夢會在瞬間醒來,所以她連眼睛都不敢眨,隻希望能再多看幾眼。

“眼睛不累嗎?”女子看著雲晚妝呆愣的模樣,噗嗤笑了聲,立即有綠衣女子端著果盤走了出來,“娘娘,這是皇上派人送來的新鮮果盤,現在要嚐嚐嗎?”

“綠悠姐姐!”雲晚妝仿佛驚弓之鳥般彈了起來,衝向綠衣女子,差點就把她手上的果盤撞掉,綠衣女子驚慌地護住手中的果盤,嗔道:“公主,這份果盤就隻有兩份,一份在皇上那裏,另一份在我手裏,您可別讓奴婢砸了它!”

“綠悠姐姐,她真的是母妃嗎?母妃不是……”

“公主這是還沒有睡醒吧?”綠衣女子捂著袖口嗤嗤地笑了起來,拉著雲晚妝走到秋千邊坐下,將果盤放到秋千旁邊的石桌上,努了努嘴,“公主,您不是最喜歡在這兒坐著玩了嗎?奴婢現在來推您好不好?”

“可是母妃她不是……”雲晚妝還是有點糊塗,她覺得這像夢,可這一切又都真實得不像夢,對了,祭荼呢?她的小狐狸呢?

雲晚妝正四處張望著,一隻小狐狸突然從屋裏竄了出來,眨眼間就跳到了雲晚妝腿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慢悠悠地躺下了。

這一切,又好像是這樣的……雲晚妝坐在秋千上,被綠衣女子推得越來越高,就快要飛出牆外去了,她不安的心一點點沉寂下來,看向在一旁低著頭繡花的藍衣宮裝女子,“母妃,你怎麼回來了?”

“因為母妃想妝兒,妝兒也想母妃,所以母妃就回來了啊。”藍衣女子抬起頭來,看著雲晚妝被綠衣女子推得越來越高,不由得笑了,“綠悠,你慢些,小心將妝兒摔了下來!”

“娘娘放心吧,隻要公主將繩子抓牢了,一定不會掉下來的。倒是果子,可千萬要抓緊才是啊,不然這一摔,可要哀嚎半天了!”綠衣女子的笑聲從身後傳來,雲晚妝低頭看了眼自己懷裏的小狐狸,它正緊緊地抓著自己,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溜溜地盯著自己,又是惶恐又是興奮的模樣,就差張牙舞爪來表達它的心情了。

“祭荼,你說,這是真的嗎?”雲晚妝輕聲問道。

小狐狸嗚咽著點了點頭,再次抓緊了她的衣服,唯恐自己掉了下來。

“綠悠,你這孩子,別把公主推得那麼高!”一個銀發老人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著兩人一狐的高興模樣,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將手中的錦帕放在石桌上,連聲勸道:“我的小祖宗誒,這麼高,摔下來了可怎麼是好。綠悠,哎呦綠悠,別推了,嬤嬤我的眼睛都花了!”

“嬤嬤,沒事的,公主不會摔下來的,您就別操心了!”綠衣女子一邊笑道,一邊將雲晚妝使勁往前麵推。銀發老人見勸不住她們,隻得轉頭看向藍衣女子,“娘娘,您還不看看,這兩個孩子,越發不聽話了!這麼高摔下來可不是說著玩的,聽說那個十三公主和九皇子玩秋千,九皇子不小心從秋千上掉了下來,都哭成淚人兒了。”

“沒事,綠悠知道分寸,妝兒也明白,秦嬤嬤你就別擔心了。”藍衣女子抬起頭看了眼興高采烈的雲晚妝與綠悠,又低下頭去。

秦嬤嬤……雲晚妝笑著的嘴角定在那裏,她動了動脖子,斜著看去,那個一臉擔憂的慈祥老人,不正是因為風寒去世的秦嬤嬤嗎?

為什麼……雲晚妝原本清楚的頭腦一下子痛了起來,她一把捂住腦袋,想要將一切都想清楚,卻突然覺得身子一輕,她睜眼看去,就看到綠衣女子、藍衣女子還有銀發老人驚慌的表情。

“妝兒……”

“公主……”

雲晚妝想要動用自己的法力,卻覺得手腳完全不受控製,她這才開始驚慌起來,下意識地抱緊了懷裏的狐狸。

“好妹妹,以後若是想投懷送抱,可不要這麼直接了!”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雲晚妝的腰肢立即被摟住,穩穩地回到了地上,她扭頭一看,那個肩上還挎著醫藥箱的男人,不正是夏聽蔚麼?

“夏哥哥,你這英雄救美,來得可真及時!”安全地站到了地上,雲晚妝已經想不起來剛剛自己在想什麼問題了,她一把拉著夏聽蔚,走向藍衣女子,“母妃,夏哥哥來了!”

“我看見了!”藍衣女子將果盤往雲晚妝與夏聽蔚方向推了推,“聽蔚,吃點水果吧,剛才真是謝謝你了!”

“娘娘這是哪裏的話,保護公主本就是我的職責!”夏聽蔚笑著將醫藥箱放下,坐在藍衣女子對麵,雲晚妝緊跟著坐在夏聽蔚身邊,拉著他的衣袖小聲問道:“夏哥哥,這真的是母妃嗎?”

“這自然是你的母妃,清淺娘娘了。”夏聽蔚敲了敲雲晚妝的額角,“怎麼,你不認識?”

“可是……可是……”雲晚妝可是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她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切出現得都很正常,好像就應該是這樣的,可是又總有點不對勁,哪裏不對勁呢?

“可是什麼?說不出來了吧?”夏聽蔚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果盤裏的水果吃起來,“聽說這個果盤就兩份,所以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趕了過來,娘娘不會介意吧?”

藍衣女子笑著搖了搖頭,“你若不趕過來,誰來救妝兒?所以啊,本宮還要謝謝你特意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