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兩件事要公布,首先,是排名最後的那一百名弟子的名單已經出來了,名單張貼在了昆侖的石柱上,待會散了,你們可以去看看。作為昆侖的第十八任掌門,我很遺憾,這一百名弟子此生與昆侖無緣,將被昆侖驅逐。”玄溢真人站在最高處,俯視著眾弟子,緩緩說道,他是用內力發聲,所以雖與大家隔得有些遠,但眾弟子依然能清楚地聽見。
玄溢真人的話一出口,原本安靜的眾弟子立即議論起來,到底是哪些弟子要被逐出去,其實大家心裏早就有數了。於是嘈雜的聲音沒有持續多久,整個賽場又安靜了下來。
“第二件事,是炁淵上神的徒弟,雲晚妝,將要參加這次比試。比試完後,被挑選下山的弟子的名單也將公布。”
慕葒俏與掌門的其他弟子在一起,躬身站在掌門身後,昨日因練劍練得晚了些,她疲倦地站在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裏閉目休息,一聽見玄溢真人的話,美眸一下子睜開,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的師傅。
她沒有聽錯吧?今日不是直接宣布那十五位弟子的名單嗎,怎麼會突然讓雲晚妝也參加?
聽到這個消息的十五名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對這個突然而來的消息感到詫異,卻沒有人站出來說個一言半語,隻冷冷地看著眾人,仿佛這件事與他們無關一樣。
計都率先上前,看了眼站在眾弟子中的雲晚妝,躬身作揖道:“啟稟師傅,這……於規矩不妥吧?”
“對啊,掌門,雲晚妝有什麼資格和我們比試。”見有人率先說了話,早已被視為下山弟子的人選中,立即有一名女弟子抬起頭,抗議道。
那名女弟子的話一出口,眾弟子再次議論紛紛。
“對啊,她能力那麼低,憑什麼和這幾位師姐師兄比!”
“昆侖派門規上不是說明,這場比試隻在同一輩分的弟子中挑選嗎?雲晚妝雖然能力低,可是她輩分高啊,她上來不合時宜吧?”
“其實也不用比了,她肯定是手下敗將啊,還是不要比了吧,免得浪費大家時間。”
“我看她適合和最弱的那一百名弟子比,說不定她還會成為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員呢!”
“哈哈哈……”那句話一出口,就引來的眾多笑聲,那人似乎覺得還沒有說過癮,再次大聲說道:“雲晚妝的弱是眾所周知的啊,掌門,還是不要讓她來丟炁淵上神的臉了!”
雲晚妝站在這些人之中,看見他們傳來的異樣眼光,聽著一句句話,有不屑,有嘲諷,有懷疑,不由得緊張地低下了頭。她雖然也很氣憤,可是,她實在沒有多大把握與這些弟子比試啊!這十五位弟子是昆侖上萬弟子中最出類拔萃的弟子,有的早已離成仙隻差一步了,她隻學了五年而已……更何況,萬一輸了,那可就真的是丟了師傅的臉了,師傅知道了的話,會不會將自己直接逐出師門啊?
祭荼見此,正欲出聲反擊他們,卻聽見了另一個溫潤卻又暗含威嚴的聲音響起:“憑她是你們的師叔。”
眾弟子一抬頭,就見茯辛按下雲頭,出現在眾弟子眼前,他站在賽場的中間,不用再人群中尋找,一眼就看見了雲晚妝,衝她說道:“師妹,過來!”
“是。”雲晚妝應道,眾弟子自覺為她讓開道路,她離開前轉身看了眼祭荼,祭荼衝她點了點頭,她才鼓起勇氣,走到茯辛身邊,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喊道:“大師兄。”
茯辛一出來,慕葒俏就站了出來,她的眼光一直追隨著茯辛,直看到雲晚妝走到茯辛身邊,她被兩人站在一起的場景所刺激,下意識地就要下去,想要代替雲晚妝站在茯辛身邊,身前卻突然閃現了一個身影。
“三師姐。”計都擋在慕葒俏身前,側過臉瞧了眼賽場中的一人一仙,壓低聲音道:“三師姐,你不能下去。”
“讓開。”慕葒俏麵無表情地瞥了眼計都,薄薄的紅唇再次重申道:“讓開!”
“師傅都還沒動身,你貿貿然下去,你讓大家怎麼想?”
慕葒俏被計都這句話點醒,剛剛走出去的腳又緩慢地伸了回去,她越過計都,不甘心地看向雲晚妝,冷哼了一聲。
祭荼被人群淹沒,看著雲晚妝站在茯辛身旁,羞澀地低著頭,他第一次驚訝地發現,兩人站在一起一點也不怪異,相反,他們很般配。祭荼向後一直退,不管有沒有踩到別人的腳,也不顧別人的叫罵聲,直退到人群的最外邊,才停了下來,心裏才好受了一些。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祭荼捂住胸口,反問自己。如果剛剛那話是他說的,有幾個人會理他?可是茯辛不同,茯辛不用多說什麼,隻消一句話,就能讓大家閉上嘴,就算不甘心,也不敢再出言不遜。
可是他不能。
那是他不能企及的高度。
這段時間他一個人獨自想了很多,之前一直糾結的問題,也終於想出了答案。
比如,自己是真的真的很愛晚妝,愛到了骨髓裏。
再比如,最適合晚妝的,是茯辛。
茯辛也是喜歡晚妝的吧?作為狐狸,他的嗅覺是最敏感的,他嗅到了茯辛對晚妝的關心,不像是師兄妹之間的那種普通的關心。茯辛他是高高在上的帝君,怎會對一個師妹如此上心,他想不出茯辛看向雲晚妝時,眼裏除了喜歡,還有什麼。
既然那麼喜歡晚妝,就陪伴她好了,一直陪在她身邊,看她幸福,自己也就幸福了。
雲晚妝站在茯辛身邊,被眾人虎視眈眈地盯著,特別是來自掌門方向的眼光,讓她感覺如芒在背,一點兒都不舒服,不用想了,除了慕葒俏,還有誰會這麼恨她?
“說到規矩,我到今日才知道,原來昆侖的規矩是這個樣子的。”茯辛將眾人環視了一圈,最後看向之前說話聲音最大的那名弟子,他雖才到,但剛剛那些話可是一字不差地落進了他的耳朵裏。
“帝君這是什麼意思?”玄溢真人清了清嗓子,摸著胡須問道。
茯辛背對著玄溢真人,挑了挑眉,看的眾弟子的心也跟著抖了抖,“晚妝是我的師妹,在昆侖,與掌門你屬於同一輩分,為何眾弟子都直呼她姓名,卻沒有一個人指出這不合規矩?”
玄溢真人摸著胡子的手一頓,因為對炁淵上神的敬重,所以他對雲晚妝的期待一直很高,可這五年來,雲晚妝表現平平,他越發不理解上神為何選她做弟子,於是,他對上神有多尊敬,對雲晚妝就有多嫌棄,即使知道眾弟子常常欺負她,卻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被茯辛帝君問及,他斟酌醞釀,才開口道:“雲晚妝雖與我同輩,實力卻太低下……”
“上下不分,尊卑不顧,這規矩,名存實亡了吧?”
茯辛聲音越發冰冷,雲晚妝小聲地喊了聲師兄,他聽見了,也知道雲晚妝的意思,可是剛剛他在雲頭聽見那些諷刺的話,現在想來,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也更加心疼雲晚妝,他甚至後悔,為何現在才知道雲晚妝的處境,既然雲晚妝不能出頭,那他這個做師兄的,就替她說幾句吧。
“雲晚妝參加這次比試,也不合規矩啊!”剛剛被茯辛盯上的弟子再次不甘道,他反正馬上就要被逐出師門了,以後也不會與這位帝君打交道,既然如此,他不開心,也不想讓雲晚妝小人得誌,憑什麼她那樣能力低下的人,反倒有那樣的待遇!
“連最基本的規矩都沒有了,其他的規矩有與沒有,又有什麼區別。”
那弟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隻得低下了頭,卻感到一道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竟無端讓人害怕,他顫抖著腿,頭越來越低,涼爽的天氣裏,他竟開始冒汗,連手心都開始濕了,他才深切體會到,仙界帝君的威嚴,讓人不敢冒犯。
“還有誰不服的嗎?”茯辛再次環視了眾人一圈,大家都在他的眼神下低下了頭,無人敢說話,計都看著氣得手都在顫抖的慕葒俏,也無計可施,默默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慕葒俏俯視著賽場上的兩人,一張薄唇開了又閉,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沒辦法,麵對茯辛帝君,她平日裏就算再伶牙俐齒,見到他後也說不出來了,更別提去反駁他。
玄溢真人見氣氛越來越凝固,知道自己不占理,也不想與茯辛繼續糾纏下去,開口道:“既然如此,雲晚妝,你想向誰挑戰?”
雲晚妝看了看那十五位弟子,腦海裏回想起他們各自的招式和武器,最後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向一名健碩的男弟子,小聲道:“就他吧!”
“夏奉。”
“徒兒在!”夏奉出列,大聲地應答道,隨後眯著眼,打量了雲晚妝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向雲晚妝。
“師妹,加油,師兄相信你能行的。”茯辛看向雲晚妝,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