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妹,你今天這麼早請人叫我們來宮中做什麼?”雲易坐在一邊,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他擦了擦眼睛,還是有點恍惚。昨夜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根本就沒有睡著,在府裏發了半宿的脾氣,剛睡下,就聽見下人來報,說是無憂公主有請,還要帶上王妃,他雖疑惑,卻還是照做了。
“無憂公主真是好大的架子,一聲召見,本宮這個當朝皇後都不得不來,更別說什麼王爺王妃、皇子公主了。”皇後司馬顏坐在首座的右邊,睨著坐在左下方的雲晚妝。
她昨夜經曆了那樣大的變故,一想到霜兒馬上就要回諸羅國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見到她,回到未央宮坐立不安,又召見了霜兒,拉著她絮絮叨叨了許久,唯恐她在那邊又做傻事,直到見她眼睛紅腫,也有了倦意,才放她回了別苑。
司馬顏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今天一早她送別了霜兒,一回未央宮就在庭前聽見了烏鴉鳴叫,不由得讓她心慌,她瞟了眼坐在下座的雲易、雲璽、雲霞、李昭、還有祭荼、夏聽蔚等人,眼神複雜地再次看了看雲易。
“是朕下的令,不過是妝兒轉達的旨意罷了,皇後很是不滿嗎?”雲靖帝前腳踏進客廳,就聽見皇後的話,立即替雲晚妝幫腔。
“臣妾哪敢不滿,隻是昨夜睡得晚了些,形神有些憔悴,怕冒犯了天顏。”皇後一聽見雲靖帝的聲音,立即收了滿身的戾氣,笑著迎了上去,“皇上昨夜睡得可好?”
雲靖帝瞅了皇後一眼,對同樣迎上來扶著他的雲晚妝說道:“改明兒有空了,陪朕去香山聽禪吧,聽說半個月後,香山居士將會出關,咱們遠離了宮中這些是是非非,正好靜一靜心。”
“是,到時候父皇提前跟妝兒說一聲,妝兒讓婢女準備準備,不過父皇打算帶多少人去呢?”
“香山居士不喜生人,正巧他與國師是同門師兄弟,明日朕就派人送信去香山,國師十日後就回來,到時候我們三人去吧,將車馬停在山下,咱們才不唐突。”
“是。”
皇後走在雲靖帝另一邊,聽著雲靖帝與雲晚妝的談話,臉上雖是笑著,手中的錦帕卻快被她撕破了,雲靖帝的漠視她早已習以為常,可這麼多晚輩都在,他卻第一次這麼不給她留顏麵。
皇後想著,偷偷看了看雲靖帝的臉色,他的眼角有些發黑,想必昨夜的事他確實惱了,才導致一夜都沒有睡好。想到這些,她也不再說話,老老實實地坐在了一邊。
待所有人都到齊後,雲晚妝拍拍手,立即有侍衛帶上莎莎與蘇祁,雲易看著帶上來的兩名女子,雖然覺得麵熟,卻實在想不起這兩人是誰,隻得疑惑地望向了雲晚妝,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民女莎莎、蘇祁,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莎莎與蘇祁一進來就被廳中的壓抑氣氛所迫,連頭都不敢抬,一進門就朝著上座跪了下去,然後回想著夏聽蔚教的禮儀,依著順序向眾人一一請安。
雲靖帝看向雲晚妝,不知她有何用意。
“說吧,將你們知道的事一句不落地說出來。”
“是。”兩人收到雲晚妝的示意,蘇祁年長,率先說了出口,“民女蘇祁,與莎莎是賢王爺的小妾,進府已兩年,前幾日聽說王妃滑胎了,心中有些奇怪,特來稟告。”
“放肆!府中的私事也敢到父皇麵前來說!”雲易這才想起兩人,心中警鈴大作,雖不知雲晚妝是如何找到她們又說服了她們,但目前最要緊的是不能讓這兩個女人在父皇麵前亂說,他嗬斥了兩人,又轉過頭笑著看向雲靖帝,“父皇,這兩個女子平日裏不得寵,所以盡想些法子引得兒臣的注意,試圖飛上枝頭變鳳凰。讓父皇見笑了,兒臣將這兩名女子帶回去後一定嚴加管教,不讓她們丟了皇家顏麵。”
“這皇家顏麵,昨夜你妹妹不是才丟過麼。”雲靖帝一聽見兩女子如此說,對王妃的事就上了心,隨意找了個舒適的姿勢,睨著看向兩人,“說罷,朕聽著。若是說了半句假話,朕一定不饒!”
皇後聽著雲靖帝如此說,更是確定了剛剛的想法,可是她又看了看雲易的神色,不對勁,不對勁!難道這兩個女人知道什麼?一想到這件事若是被公布於眾了,那……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讓這兩個女人說下去!
“可是父皇……“雲易的話剛剛出口,就被雲靖帝瞪了一眼,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改變不了父皇想聽這件事的決心,隻得住了口,恨恨地看向兩人。
“皇上明鑒,民女怎敢在您麵前口出狂言,所說句句屬實。”莎莎忙不迭地磕了個頭,才敢說話,“前幾日王妃滑胎,民女本來不知為何,後來宮中送來的補品一日多過一日,連續送了好幾天,王爺高興得在府中喝了酒,禁不住眾侍妾的疑問,才說了出來。”
“昭兒滑胎,宮中吃了三日的齋飯,你倒好,竟然在府中高興地喝酒,真是做得出來,怎麼對得起昭兒!”皇後恨鐵不成鋼地看向雲易,搶在皇上開口前斥責道,“這種事,若不是你府中的女人來告狀,母後豈不是還要被你蒙在鼓裏!真是越想越氣,你這逆子,還不帶著你的這些女人滾回府中麵壁思過,以後要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母後定不輕饒!”
“是是是,母後教訓的是,兒臣這就帶著她們回府,回去後一定好好對待昭兒,不讓她受一點委屈!”雲易麵上雖是一臉難看,心裏卻樂了,沒想到母後竟然如此聰明,隨機應變,一句話就解決了麵前這個困境,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慢著!”雲易的手剛剛碰到蘇祁的肩膀,就聽見雲晚妝的聲音,“父皇,重點可不在這,您還是再聽聽她們兩人說的吧。”
“雲易,回到你位置上去。”
“是,父皇。”雲易不甘心地收回手,咬著牙回到了座位上,差一點,隻要雲晚妝不說話,他一定能將這兩個女人帶回去,真是可惡!
蘇祁見雲易的手離開了她的肩膀,這才放開膽子說道:“王爺不待見王妃,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而民女奇怪的不是這點,是這半年,王爺都沒有進過王妃的閨房,他還在王妃滑胎半個月前跟寵妾心怡說,他這半年都沒碰過王妃,這件事,心怡還曾當著很多侍妾的麵嘲笑過王妃,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差人去問問,相信很多侍妾還記得這件事。”
“你……”雲易指著蘇祁,氣得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他雖知道他府中這群女人整天都沒有個安靜的,沒想到很多事居然在不知不覺間傳播了開來,這些女人真是……雲易怒視著蘇祁,仿佛要將蘇祁吃掉一般。
“你說什麼?”雲靖帝不敢置信地坐直了身子,看向蘇祁,“你的意思是,王妃的孩子,不是朕的孫兒?”
“是。皇上若是不信,現在就差人去問,民女相信她們的話和民女的話一定是一樣的。”蘇祁頭抵著地,堅定地說道。
“雲易,這件事你怎麼說,要不要朕現在就派人去你府中問問?”
“父皇,冤枉啊,兒臣根本都不知道,兒臣以為……兒臣以為是兒臣哪日喝了酒才讓王妃有了孩子,兒臣真的不知道啊!是王妃,是王妃一個人擅自做主,是她想坐穩王妃這個位置才這樣做的,兒臣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雲靖帝猛地一拍桌子,雲易嚇得連忙朝著雲靖帝就跪了下去,指著李昭道:“一定是這個女人,一定是她,是她欺騙了父皇,欺騙了所有人!”
李昭見雲易毫不猶豫地指向自己,看著雲靖帝疑惑的眼神,她連忙跟著雲易跪了下去,泫然欲泣地看向雲靖帝,“父皇,不是這樣的,是王爺逼著兒臣這樣做的,他說這件事一定會讓他博得您的憐惜,讓他坐上王爺之位,再成為太子就指日可待了,父皇,請您明鑒啊!”
“賤人,有了野種居然還敢汙蔑本王,你真的是罪該萬死!”雲易一把揪住李昭的頭發,突然聽到皇後的一聲咳嗽,這才回過神來,想起這不是他的王府,連忙收回了手,垂首低聲道:“李昭,你不是為了我,什麼都可以做嗎?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學學霜兒,替本王抗下這罪狀!”
“王爺,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話,不知道用在這樣的場合合不合適。”李昭冷笑一聲,垂眸看著地上,壓低聲音說道:“霜霜願意那樣做,是因為太子不像您這樣狠,她還有贏回太子心的可能,可我已經累了,已經不想再做那些無謂的掙紮了,既然這樣,我為什麼還要傻到替你扛下這個罪。而且你在做這個決定之前,我就提醒過你,這件事一旦東窗事發,別說王爺了,你連恢複之前的皇子位都不一定能行。這麼大的一個罪,我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抗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