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是對還是錯?

“叫太醫,快叫太醫!”綠悠這才回過神來,抬腳就要去找太醫,卻被雲晚妝拉住了腳,她低下頭,看著臉色蒼白的雲晚妝,疑惑道:“公主?”

“來不及了,她原本就服了毒,就算這一撞沒有死,她體內的毒也早都在體內擴散,回天乏力了。”祭荼的聲音從門邊傳來,他一把推開宮女,幾步並作一步跑至雲晚妝身前蹲下,擔憂地問道:“晚妝,你還好嗎?”

雲晚妝環手抱膝坐在地上,看著邊笑邊哭的越妃,她還在不斷地吐著血,氣息越來越薄弱,可是眼睛卻直直地盯著自己,眼神裏盡是恨意,直到最後一口氣吐出,她的眼還是望著自己,像要吃了自己一樣。

“你們這群小丫頭叫什麼叫,大老遠就聽見你們的聲音了。老奴奉旨來請公主出席晚宴,你們還圍在這裏做什麼?”徐公公滄桑中帶有點笑意的聲音從宮女身後傳來,眾人立即噤言為他讓出一條路來。他一進門,就看見坐在地上一臉發白的雲晚妝和蹲在她身旁的祭荼,正欲開口詢問,就看見倒在柱子旁的越妃娘娘,心裏一驚,“這是……”

“徐公公,怎麼辦,越妃娘娘在公主這裏自殺了……”綠悠哭著上前,第一次看見這樣場景的她,到現在腳都還有些發軟。徐公公畢竟見慣了大場麵,立即派人去給皇上傳話,並派人將清淺宮中所有人都叫到了一起,不允許任何消息傳出去。

直到事情忙完了,他才回到主屋,一臉擔憂地看著坐在地上的雲晚妝,等待著皇上的到來。

“妝兒!”雲靖帝一到清淺宮就看見坐在地上的雲晚妝,心疼地將她摟入懷中,“別怕,妝兒,父皇來了。”

“父皇……”雲晚妝迷茫地抬起頭,看著眼前已有白發的男人,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一邊的越妃,“怎麼辦,越妃娘娘死了,她死了。”

她一個時辰前,還和夏哥哥他們在外麵玩得天昏地暗,覺得這個年,定將是她最高興的一個年。回到宮中,眾人就興高采烈地跟她談著明日生辰,宮中的宴會將又有多熱鬧,眾人都心懷期待,言笑晏晏。

可轉眼,越妃陳屍於此,她的話還在自己的耳中回蕩,她那雙怎麼也不肯閉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仿佛在說,雲晚妝,我恨你!

我,荊越,用我的命,賭你一生不快樂!

越妃的話嗡嗡地在雲晚妝腦海中回想,她的腦袋就像快要炸了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雲靖帝點點頭,摸了摸她的發髻,一轉過臉來,就對眾人怒喝道:“還在這兒杵著幹什麼,不知道把這兒處理了嗎?這件事必須保密,傳出去一言半語的,朕讓你們的腦袋全都搬家!”

眾人唯唯諾諾地應聲,徐公公皺著眉指揮著她們,絲毫不敢怠慢。這天子的厚愛,總是讓這母女倆災禍不斷,不知是好是壞。清淺娘娘若在世,看見這樣的場麵,想必也會受不了,所以才讓公主遠離皇宮去修仙吧?

徐公公抬頭看了看天色,還有一個時辰就到第二天了,明兒個可是公主的生辰,出了這樣的事,她還有什麼心情呢?正殿的絲竹聲不斷傳了過來,這清淺宮卻是死一般的沉寂,徐公公攏了攏袖口,繼續催促著眾人,“動作麻利些,別給咱家偷懶。”

“父皇,今日有夜宴,您怎麼過來了?”過了好一會兒,雲晚妝才開口問道,“您就這麼過來了,群臣和後宮那些娘娘又得著急了。”

“就讓他們急著吧,沒事,不用擔心。”雲靖帝摟著雲晚妝慢慢起身,坐在凳子上,見她明明害怕得渾身都在顫抖,眼睛紅著卻不肯掉一滴眼淚,心疼地越發摟緊了她,“你和你母妃這點最是相像,明明害怕得很,卻不願讓別人擔心,你們越是這麼逞強,父皇就越心疼。”

“女兒真的沒事,父皇您還是先回去吧,女兒想靜一靜。”雲晚妝看著咬著牙擦拭著地上鮮血的宮女,眼睛一閉,最終還是把那個想了很久的問題拋了出來,“父皇,女兒回來,是對還是錯?”

“這皇宮就是你的家,你回家,有什麼錯?”雲靖帝恨恨地看著那灘血,他都已經想不起來剛剛那具屍體的模樣了,隻記得她是前禮部尚書的獨女,這個女人為什麼不好好在她的庭院裏待著,挑著這個時候來清淺宮生事,真是罪大惡極!

一想起妝兒以後的每個生辰都將會想起這場噩夢,雲靖帝就心痛不已。

定是後宮那群女人唆使的,自從妝兒回來後,她們就沒有一天安分過,他不過就是想寵愛自己的女兒,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這群女人就像餓昏了頭的野狼一樣,想要將妝兒撕碎,他就算有再大的權利,始終不能將妝兒護得完好無損。

“可是……可是別人都不歡迎我回來,我回來,是她們的噩夢,讓她們惶惶不可終日。”雲晚妝吸了吸鼻子,看著雲靖帝的下巴,“父皇,母妃的想法是對的,這個地方不適合我。”

“妝兒!”雲靖帝心裏一驚,將她從懷中拉出,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痛心疾首道:“你又要走嗎?你才回來三個月,就又要離開父皇了嗎?”

“父皇。”雲晚妝勉強笑了笑,將胳膊從雲靖帝手中抽出,“女兒好累,想睡覺,您先回去好不好?”

“好好好。”雲靖帝連忙拍了拍她的肩,像在哄小孩子一樣,“那你好好睡一覺,明日我派人來接你。沒事了,睡一覺就過去了。”

“怎麼可能過去呢,父皇。”雲晚妝疲憊地搖搖頭,“地上這些痕跡抹去了,可在女兒腦海中是怎麼都抹不去的。明日的生辰宴會取消吧,父皇,女兒累了。”

雲靖帝看著眼前雙眼無神的女兒,深深歎了口氣,依妝兒的性格,這件事怎麼都過不去了,不知道她會難過多久,隻希望她周圍的這些人能好好勸勸她,隨後將目光轉到祭荼身上,“祭荼,妝兒這幾日就辛苦你了。”

“您放心吧。”祭荼點點頭,看著仿佛一瞬間就蒼老了的雲靖帝,在風雨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