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寧，你活膩歪了是不是？”
楚寧麻溜兒上前，雙手托著腮幫子，可愛的都開花了的模樣，笑的一臉狗腿。
“沒有呀，世子大人想讓我來，我就來了嘛，而且跑的比玄九還快呢！”
直白的擠兌，真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堪堪進門的玄九，真真切切的聽到了楚寧這一句不要臉的話，麵皮抖了抖，楚姑娘的臉皮，真是說舍就舍，若不是厚臉皮，估計還真招架不住主子那陰陽怪氣的脾氣。
“想解蠱麼？”
小臉兒一正：“想！”
“解蠱是件長久事，若是楚姑娘不願禁錮於此，可不必委屈自己。”
“不委屈，跟著世子大人有肉吃，其實我也是很有用處的，平時可以為世子大人洗洗衣服，掃掃地什麼的，但是我想我解蠱是一件麻煩又長久的事兒，估計會很忙吧！”
騰不出空被你使喚來使喚去吧！
沈闊的眼睛眯了眯，小東西的腦子倒是特別的好使，料定他會借由解蠱把她留下折騰她，立馬給自己找了個開脫的理由，解蠱會很忙？這不是借了他的台詞麼？
“不會很忙，該你有空的時候你會很有空！”
“世子大人真是體貼人，不忍心小女子解蠱太辛苦，小女子感激涕零！”
話落，伸出食指，點了點口水，又點了點眼下，用口水假裝淚水！
世子的臉色妥妥的更難看了！
“本世子救你一命，用什麼做以補償？”
“世子說怎麼補償就怎麼補償！”
“你的命是本世子的，本世子何時想收回，就可無條件收回！”
猛聽一句狠的，楚寧呆了呆。
玄九抬眼看了世子一眼，怎麼打起商量了？世子想要楚寧的命，何時還需要有條件？普天之下，誰的命，他都可以無條件取走吧！
曾經，楚寧的命，同樣也捏在世子手裏呀，這句‘可無條件收回’，玄九怎麼聽怎麼覺得意思不對。
這句話……恐怕不是對楚寧說的吧，而是世子對自己說的吧，他在強調他的內心，他現在心亂了，他不知道對楚寧是該殺該留，就在無形中對自己做心理暗示：楚寧的命，本世子可以無條件收回！
同樣，這樣的想法楚寧也有，我的大世子呦！你想收我的命，啥時候講過條件呀！可真是能扯犢子！
楚寧眨眨眼，哆嗦了一下，趕緊陪著笑臉：“世子救的命，當然任憑世子處置，就是能不能給小女子一個表現價值的機會？小女子隻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萬一表現好了，世子就不想收回了呢！”
瞧著楚寧又開始哆嗦了，這兩天都鬱氣滿滿的男人，頓時心裏平衡了，就倆字：毛順！
“沒看到本世子熱的都出汗了麼？你不會扇扇子麼？”
“是！”趕緊跑過去給人家扇風。
“用力扇，你沒吃飯麼？”
看吧看吧，又來了！楚寧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傲嬌的大世子就又開始作了。
楚寧亮晶晶的看著他，沈闊眼尾掃了她一眼。
“看著我作甚？”
“世子長的可真好看，皇家人長的都這麼好看麼？但為什麼我覺得世子最好看呢？”
“專心扇，少廢話！”
“還是說我扇的風很特別？讓世子發絲飄逸，更顯俊美？”
“楚寧……”
連名帶姓，尾調悠長，已在表示，本世子現在不愉了。
楚寧嘿嘿，掩飾不住的感歎：“世子大人每次叫我的名字，都讓我倍感榮幸，試問普天之下，有哪個人能讓世子每天把名字掛在嘴邊？恐怕連皇上都沒有這樣的待遇吧！”
楚寧越說越榮幸，到後來直接笑了個眉眼彎彎，眉目生花。
沈闊橫了她一眼。
“楚寧，你還有沒有臉皮？”
“有呀！”
“本世子怎麼覺得你連臉字都不會寫呢？”
“會寫呀，而且還寫的很有特點，與眾不同！”
“如何與眾不容？別人的臉是臉，你的臉隻能寫做月僉？”
楚寧樂顛顛的上前：“世子大人，聽說夏日祛除體內寒氣最好，要不要給您端個火盆？”
玄九差點噗出聲，這天兒熱的，讓楚寧扇扇子唯恐不夠，她還想給世子端個火盆過來！是何居心？
看著楚寧一臉想解恨的表情，沈闊淡淡道：“甚好，火盆端來，你與本世子一同來驅寒。”
“小女子體熱，你看現在小女子都冒汗了，不需要火盆。”
“楚寧，你給我適可而止！”
“世子大人生起氣來，越發的光彩照人了！”
“我看你是皮癢！”
“世子大人要幫小女子撓撓？”
“楚寧……”
“嘿嘿嘿……”
書房繼續傳出世子吹胡子瞪眼睛的喝罵聲，與楚寧嬉皮笑臉上躥下跳的笑聲，玄九默默轉身，退了出去。
楚寧的臉皮，是越來越讓人佩服了，而世子的表現，卻是讓玄九更為震驚的，曾經，十四年，世子對楚寧的殘忍暴戾，玄字十二衛有目共睹，可是剛才書房裏的一幕幕，為什麼讓玄九感覺畫風十分的詭異？
世子好像是那慣會耍小性子的小娘子，而楚寧則是那個圍前圍後，小意相哄的油舌相公，兩人相處，世子橫眉豎眼，楚寧嬉皮笑臉，這顛倒世間陰陽屬性的相處方式，時常讓玄九有些適應不了。
世子的改變，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好像是在上次樓船被炸，世子與楚寧同時落水，並肩作戰經曆生死之後，世子對楚寧，漸漸開始有了變化。
十二衛不在的那兩天兩夜，楚寧到底做了什麼，令世子冰冷的心，開始動搖了呢？
入夜，因得了沈闊的吩咐，值守的暗衛，眼睜睜看著仍在酣睡的楚寧，硬板板的走向世子的房間。
聽到敲門聲，沈闊瞬時睜開眼睛，起身去開門。
門被拉開，登時一道光影閃來，沈闊輕而易舉飛身退開，然後就一臉無奈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楚寧拿著一把匕首，在他眼前揮來揮去。
“膽子確實不小，還真拿著刀過來了！”
清冷無波的聲音，並不代表世子現在心情好，被楚寧攪了清夢，大半夜的被迫起來看她舞劍，擱誰誰都不愛看！
玄九一步跨進門，拱手，聲音放低。
“主子。”
“嗯。”
“可要屬下……”
“無需。”
無需？那現在幹什麼？幹看著？大半夜看楚寧手舞足蹈？一點兒不想看。
“淳於氏可是明日開拔？”
“回主子，明日雞鳴之時。”
“安排一下，我們也明日一路同去。”
同去？這一路往下，就到了黃州，柳州，第三站才是揚州，此去一路，少說也要三四月才能往回返，再到京城，恐怕已經入秋了。
“可要屬下通知淳於氏？”
“不必。”
確實不必，碩大一隻王世子，一路跟隨，想必淳於氏在前頭走著，也是憔悴的厲害，還用得著通知？
“可是楚姑娘……”
玄九的話音剛起，就被楚寧朝沈闊突刺過來的匕首打斷，眉眼反射性的眯了眯，渾身緊繃。
沈闊一邊說著話，一邊雲淡風輕的避過楚寧的匕首，隨之將她摟住，一轉身，楚寧已經朝另外一邊刺了過去。
“她跟著，找機會，繼續深入淳於氏。”
玄九抬眸，有些不懂了。
“繼續？可是楚姑娘已經暴露，讓她以那種身份進入淳於氏，堪比登天。”
聽言，沈闊勾了勾嘴角，看向仍在手舞足蹈的楚寧。
“無事，給她隻炮仗即可。”
呃！
玄九也看向楚寧，又回想起世子對她的評價：給隻炮仗都能上天的人。既然能上天，那堪比登天的難度，對她來說，就簡單了！
“主子，屬下另有方法調查四大皇商，調查淳於氏的意義並不大。”
可以說，幾乎沒必要了！楚寧已經暴露，她得來的信息就會很雜很亂，難辨真假，而且讓她重新回淳於氏，自身都難保，還哪裏有精力去探查四大皇商？
指望楚寧探查出來的消息，花費的時間與精力，都夠調查八個皇商了，事倍功半，得不償失。
沈闊抬眸看了玄九一眼，光那一眼，玄九就知道他多嘴了，便低下頭去，不再多言。
眸色清淺，眼簾微垂，沈闊斜倚在靠椅上，輕輕冷冷的聲音傳出。
“淳於氏可調查的東西，還有很多。”
聽言，玄九心口微滯，淳於氏可查的東西？淳於氏有什麼東西是需要楚寧去查的？不會是他想的那件事吧……
這件事世子隱忍了十四年，不是不能查，也不是不敢查，而是不想查，查到了，又有何意義？徒增老王妃的臭名而已。
可以說世子是全天下第一作，也可以說世子殘暴陰狠，性情不定，魔鬼化身，但卻不得不承認，世子很孝順，對老王妃的追思，世子每一年都在做，不曾減少，都說百善孝為先，這或許就是世子唯一的善吧。
難道如今，世子真的想去查了？為什麼呢？打開心結了？
玄九還在暗自思考，沈闊清淡中帶有磨牙的聲音響起。
“當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是什麼表情？爺被折磨了十四年，她憑什麼活的瀟灑恣意？也該來分享分享了！”
玄九默默的低下頭，哦！爺您終於想通了！可喜可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