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踏上修行一途之因,各不相同,或因時事所逼,或崇尚修仙之道,或因先輩遺誌。
但欲求之果,卻是無一例外地相同。
唯有成仙而已。
白寒離目中精芒閃過,足足片刻之後方才再度暗淡下來。
他向往仙道,但如今還太過遙遠,以他如今的修為,想要踏上那條路,還遠遠不夠。
便是他突破“那扇門”,亦是如此,修仙之路,太過浩渺博大,哪怕是他,也遠遠不曾觸碰到盡頭。
“路漫漫其修遠兮。”白寒離長歎,目光深邃,微微搖頭,不再思量此事,繼續等待那位將要等待他傳承之人。
他在這祖墓之中待了數千年歲月,自然不會在乎這區區幾日,抬首望向遠方,目光淡然,陷入沉思之中。
......
此時的陳南,正處於一片混沌之中。
四周一片荒蕪,就連空氣都微微扭曲,放眼看去,不見一物。
這是一處完全封閉的空間,如牢籠,更如密室。
陳南凝神望向四周,此時的他,就連呼吸都稍顯困難。
他眉頭微皺起來,修行者,修行靈氣為生,久而久之,甚至無需空氣,可以在真空地帶生活數年之久,可他在此地隻是片刻,便感覺到了一陣幾乎窒息之感。
這極為詭異。
陳南伸出雙手,掐了一道法訣,卻不料,渾身靈力如被封鎖一般,沒有絲毫征兆。
此時的他,再度變回了一位凡人,渾身上下沒有絲毫靈力,就連肉身之力都被剝奪,比起尋常凡人,更要孱弱幾分。
陳南眉頭微皺。
驀然,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想要找回你的力量嗎?”
陳南聽後眉頭皺的更深,但卻並不回答,望著九天之上,喃喃道:“寧修?”
低沉聲音冷漠回答:“正是。”
“你到底想要什麼?”陳南冷冷望著他,並未因他是渝明宗老祖而生出絲毫尊敬。
畢竟,渾身力量被他人無故剝奪,便是陳南心性再好,此時也斷然不可能保持平靜。
並且,方才他看見寧修斬殺上萬修士之時,便認定此人嗜血而霸道,並非一位易於相交之人。
雖然是為了守護渝明宗,但換成陳南自己,恐怕斷然不可能做出如此冷血之事。
他畢竟隻是一位少年,雖然經曆頗多,但也不過十九歲罷了,難以真正的冷酷無情,勘破生死。
低沉聲音驀然沉默片刻,久久無言。
旋即,他的聲音更為滄桑了幾分,隱約間竟似有些無奈:“我想要你,幫我守護這渝明宗。”
“若是此事......我可以答應。”陳南緩緩開口道:“但你為何,要用這等手段?”
“因為......我不相信你。”
陳南聽後,同樣沉默起來,旋即冷聲道:“我陳南一生,從未行過背叛他人之事。”
陳南所言的確是事實,他一生所行之事,向來無愧於心,逃出尋南宗,也是因為尋南宗對他不利在先。
寧修聲音略帶了一絲情緒:“並非如此,我並非不相信你的心性,而是懷疑,你是否有拯救渝明宗之能。”
沉默片刻,他又道:“唯有我這殺戮之法,才能殺出一條血路,讓我渝明宗......長盛不衰。”
陳南聽後,不由沉默起來,旋即歎息道:“我不喜這殺戮之法。”
他崇尚仙道,但卻不願肆意殺生,這不符合他的本心,強行修行,一時尚可,日後終究弊大於利。
“這.....由不得你。”寧修聲音冰冷:“如果你想要找回你原來的力量,現在,就必須接受我的傳承。”
“否則,你便會被困在這混沌之中,永無寧日。”
陳南斜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我拒絕。”
寧修聽後,再度沉默下來,足足片刻之後方才再度開口道:“我給你考慮的時間。”
旋即,這聲音消散,再不見蹤影。
......
陳南望著四周一片混沌,目光淡然。
周圍一片寂靜,如永夜,沒有絲毫聲息。
天空之上,寧修遺留下來的一抹意誌冷冷看著這一幕,並不言語。
這份孤寂,陳南可以承受一日,一月,乃至一年。
但長久下來,他必定屈服,斷然不會有其他的可能。
寧修對於自己的手段,極為的自信。
這片混沌中的時間流逝與外界相差極大,此地一年,外界方才過去一日而已,因此,他有著極為充裕的時間。
久而久之,這陳南終將屈服,繼承他的道。
也唯有繼承自己的道,這陳南才足以拯救這渝明宗,就如同曾經自己那般,一人一劍,橫斷渝明宗外百萬敵。
寧修遺留下的意誌閉上了雙目,靜靜等待,不再觀察此事。
......
陳南盤坐在一片混沌之中,目光悠然。
他試過吸收靈力,運轉凝氣功法,但並無作用,此地似與世隔絕,沒有絲毫靈氣可供吸收。
而最為致命的,便是此地的寂靜與冷清,僅有陳南一人。
若是尋常十九歲的少年,這種處境足以將他逼瘋,但陳南依舊平靜,閉目凝神,麵無表情。
轉眼之間,已是三月過去。
陳南依舊盤坐,目光平淡,四周一片漆黑,散發著可怖的幽芒。
“你,做下決定了嗎?”九天之上,低沉的聲音驀然響起,如石子擲入水中,帶起絲絲漣漪。
“我拒絕。”陳南平淡回答,目光寧靜而淡然,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你會答應的。”寧修詭異一笑,旋即,這聲音再度消散。
這偌大的幽暗神秘之地,再度恢複了寧靜。
陳南嘴角牽起一抹淡笑,閉上雙目,不急不躁。
他畢竟經曆了天道築基洗禮,又接受了寒穀傳承,其心性,自然不是尋常修士可比。
那寒穀的傳承可與這些渝明宗先輩的傳承大為不同,以這些渝明宗先輩之力,流傳下來的不過是一些法術罷了,而寒穀傳承,卻是囊括了其一生修行之道,心性意誌,種種絕學。
這兩者間的差距,宛如天塹。
也正是如此,陳南方才能平靜麵對這四周的黑暗與混沌,目光平靜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