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

葉清倫努力回想醫院的地圖,現在的位置大概是醫院入口的對麵,即是說他們需要兜一個大圈才能回到車上。

雖然人人經過攀下麻繩後體力都消耗得厲害,尤其是葉清倫幾乎一晚沒睡,精神和體力都消耗得七七八八,但在這個戶外環境下,即使有張龍床伴著二十個俊男美女在這裏也沒可能有人睡得穩...

小敏仍然睡得安穩,可愛精致的小臉如天使一樣不受世間萬物騷擾,又閃過大舊叔粗獷的臉,體內不自禁有一股勇氣湧出,怎樣也好,葉清倫也要保護這個小女孩。

葉清倫隨意把雙手的血抹向自己的褲子,然後伸手從背包取回開山刀,卻不夠手長,想脫下背包卻又可能弄到小敏,正當他想叫陳蕊月時,阿紫卻見葉清倫似乎有點笨拙,她已經抹去臉上的淚水,紅腫的眼眶看著葉清倫淡淡提議道:“不如小敏給我抱,你現在是我們的主要戰力。”

葉清倫苦澀一笑,對了,昌不知所蹤,大舊叔身亡,現在隻剩下高望和他。但高望消防斧頭掉在“2”樓,阿紫給他的網球拍也因為過於笨重阻礙爬繩,也掉在“9”樓,現在他可是赤手空拳,難道要他徒手撕開喪屍的頭顱嗎...

陳蕊月用鐵矛則為了阻止喪屍前進穿起了“9”樓的把手,隻剩下點三八手槍,但子彈應該不多,緊急關頭才會用。阿紫則隻剩下兩圈麻繩,雖然葉清倫還未看過她的圈索失手,幾乎百發百中,但對付一湧而上的喪屍,她頂多隻能做個輔助角色。

葉清倫點點頭,阿紫便連忙解開著縛著小敏的繩索和厚衣,她便把小敏抱著懷中,隻有一米五左右嬌小的阿紫抱著一個大概一米左右的小女孩也不見得吃力和勉強,神情高興,似乎非常喜愛小敏,葉清倫見狀也隨她去了。

葉清倫頓感身子一陣輕鬆,葉清倫把開山刀交給低著頭的高望,神色悲傷的高望呆了一呆,正想搖頭不接時,葉清倫拿出本來是昌的鋼刀向他揮了揮,輕輕說了一句:“振作,阿紫和小敏還要你保護。”

也沒等他的回話,葉清倫便回頭握著陳蕊月的手,她也沒有反抗,隻是抬頭看著上方,沉默起來。葉清倫快速整理一下衣服,便拉著她向左前去,緊跟著葉清倫的是抱著小敏的阿紫,在後方的則是仍然低下頭的高望。

醫院A座後院非常寧靜,除了他們外一個人影也沒有。隨著一直賴著天空不走的烏雲被涼風如掀開窗簾般露出窗戶,而透出點點溫和的橙光照耀著大地,仿佛代表漫長的黑暗終於落幕,迎接美好的新一天。

不過昨天和今天對葉清倫來說也沒有分別,唯一有特別的意義可能隻是:“我們還活著,還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還要對著無盡的喪屍,渴望明天可以死掉,但也想繼續生存下去...”

人就是這樣矛盾。

葉清倫感受著陳蕊月手上傳來的溫暖,瞧著她有點憔悴但仍然清純的俏臉,頓然醒覺,死亡或許可以解決痛苦,但活著也是挺好的事,葉清倫用力回握著她的手,她似乎發覺了,對著葉清倫白了一眼,接連柔柔一笑,也用力回握著葉清倫,心中一陣暖暖的感覺流過。

如果...事情有終止時刻,那就好了。

那時候,葉清倫大概可以睡覺睡到太陽掛在頭頂直到曬到屁股上,甫起來的時候嗅到豐富早餐的香味,見到她在廚房捧著兩碟早餐但精巧的鼻子上因過於忙碌而不小心沾上點點油漬,葉清倫笑著用嘴巴吃走她的油漬卻被她嬌嗔的重重打了一下,然後他們抱著對方悠閑地看著播著其樂無窮的無聊節目,正想做一些愛做的事情時,卻突然聽到廚房煲著的湯水正嗚嗚地叫和一陣燒焦味,在亂七八糟下迎接真正美好的一天。

但如果回到以往的社會,葉清倫還可以跟她一起嗎?

一個如流星般耀眼開朗迷人的大學美女,一個受盡挫折厭惡社會而自閉的雙失青年,如果不是這一切突然的發生,他們大概直到第二次宇宙大爆炸也沒可能有交接點吧...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就好了。

葉清倫心頭一跳,突然一陣慚愧,他是孤兒沒什麼所謂,但他們應該都有家人,就好像大舊叔一樣,為了妻兒風塵仆仆從大陸趕回來,不顧一切衝入醫院,甚至犧牲自己生命....他為想出這個非常自私的想法感到非常震驚...

突然又想起他們好像從末沒有說過家人什麼的,隻知道阿紫的家人死光了,但想起自己之前在團隊內擔當著喪屍電影多數會早死的角色,或許他們都互相說過,而隻有葉清倫不知道吧...

一連串胡思亂想後,手心突然傳來一陣拉扯,葉清倫慢慢停下腳步,隻見在身旁的陳蕊月臉色蒼白,焦急地拉停他,用手指指去前方,高望和阿紫見狀也走上來察看。

原來就在葉清倫腦海把思緒翻滾的時候,他們已經兜過了大圈,現在醫院A座的地下右側,隻需跨一小步經過轉角位便能走到A座入口,葉清倫微微探頭,隻見在陽光下,數以百計的喪屍爭先恐後的推撞著,瘋狂地朝醫院入口闖去,看見喪屍們光明正大的衝進去,大概“喪屍隻能在晚上活動”這條資訊然後也不適用了。

突然耳朵傳來轟轟的警鍾聲,咦?怎麼地下大堂的警鍾也響了起來?不!葉清倫再仔細一聽,竟然整間醫院的警鍾都響了起來!A座的警鍾聲幾乎響徹整個伊莉莎伯醫院,仿佛就像告訴喪屍們:來吧!來吃我吧!...

雖然不知何解,也許是早已去到地下大堂昌的所為,但這個倒是他們逃脫的好時機,隻見大部份的喪屍們都被聲音吸引過去,統統都衝進早已沒有活人的醫院內,當葉清倫看著最後一隻隻剩下上半身的喪屍正在地上猛力地用瘦弱的雙臂舉起自己,以比烏龜還要慢的速度,進入了醫院正門後,葉清倫連忙對著後方示意,眾人也點點頭,葉清倫便拉著陳蕊月繼續前進。

初時駝起背,鬼鬼祟祟地走著,生怕發出什麼聲音會讓喪屍們衝過來,但走了一段小路後,發覺所有喪屍應該都衝進了A座,A座以外的路除了經過連夜大雨產生的泥濘外,就隻有在路上兩旁沉默似金的花草樹木。

他們快速地走過一段路後便去到斜坡,在斜坡頂上便看見大舊叔那架黑色貨車就在堆塞馬路上的廢車群的再遠處,不知道是否眼花,那架黑色貨車好像正在前後擺動,也不管如何,他們連忙走下斜坡,再小心察看附近有沒有喪屍,小心翼翼便來到黑色貨車不到十米。

看來是葉清倫眼花了,黑色貨車正安靜地等待著他們,窗戶都拉起黑簾,但它的主人已經葬身在醫院內了...

他們走到貨車門前,敲了敲車門,輕道:“我是葉清倫。”

內裏仿佛一陣騷動,好像有人小聲說話和收拾東西,十秒後,車門緩緩打開,一入眼簾的是一把金黃色長發伴隨著驚訝的美豔臉孔,她一邊撥著看來睡覺後翹起的頭發,一邊高興地看著葉清倫道:“倫,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我昨晚都沒睡好...”

葉清倫點點頭,凝視著她的左邊臉頰,她脫下了紗布,似乎不到一天那個傷口已經緩緩愈合,隻露出淡淡的粉紅色嫩肉,雖然她的小酒窩仍舊迷人,但那五道血痕始終為她添上了一分邪魅之意,為她減去了些許純潔,但她臉色看來比起昨天好了許多,看來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