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良這些話,像是心酸又不甘的控訴。
幾乎很直白的告訴人,他從前跟顧母有過一段,而且,似乎還是顧母背棄了他。
葉清寧聽著隻覺得懵逼,婆婆的舊事,被她知曉了,總是尷尬。
她忙躲進了堂屋那邊。
卻不想,突然聽見張仲良驚呼,“彩英……”
葉清寧隻當是顧母要拿掃帚揍人呢,哪知,緊接著就聽張仲良的聲音從東屋傳出,“快來人,救命,彩英,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我不怪你了,你快醒醒啊。”
葉清寧唬了一跳,慌忙從堂屋跑到東屋,就見顧母昏倒在地,張仲良想要將她抱起,但力氣不夠。
“你閃開!”葉清寧近乎粗暴的將張仲良推開,一把將顧母從地上抱起來,放到床上。
掐了人中,片刻後,顧母幽幽醒轉,眼圈一片濕紅。
“娘。”葉清寧看她臉色不好,很是擔心。
張仲良站在一旁,亦是一臉自責與擔憂,“彩英,你沒事吧?”
顧母又憤然的閉上了眼睛,臉扭向床裏。
葉清寧看了他一眼,冷道,“先生,我娘不想見你,你還是走吧。”
“我,咳咳。”張仲良突然劇烈的咳嗽了幾聲,然後,掏出帕子捂住了嘴,苦澀的點了點頭,含糊道,“好,彩英,保重!”
他轉身,步履有些沉重的朝門口走去。
葉清寧這廂,拉了被子蓋在顧母身上,道,“娘,你先歇會,我去給你倒點熱水喝。”
她剛轉身,就見張仲良靠著門框,身子一點一點的滑了下來。
“張先生。”葉清寧忙跑過去。
可還是晚了一步,張仲良直接摔在了門檻上。
“不是吧?張先生。”葉清寧忙跨過門檻,將他扶坐起來,就見他嘴角一點猩紅,臉色也是極差。
顧母不知怎麼回事,忙掀了被子,顫巍巍的跑了來,“清寧,他怎麼了?”
“他,也昏了?”葉清寧真是納悶了,這昏迷也能傳染?
顧母看張仲臉皮緊繃,神色很痛苦似的,忙道,“快扶他躺到床上去,昭兒呢?叫昭兒去請醫生來。”
“好。”葉清寧幫著將張仲良扶到床上,轉身就出了門。
顧昭一早就去羊場了,工人多數過年回家了,要到初五才來上工,羊場這幾天,喂飼料、鏟羊糞、擠羊奶等活,都是他跟顧長興兩個人幹。
出了院子,一看路上,經過昨天一天的日曬,地上的積雪化去了不少,可是,道路越發濕滑,更難走了。又濕又滑,全是雪水泥漿。
她忙回堂屋,拿了自行車,騎著就出了院子。
一路直奔到了羊場。
顧昭和顧長興,還有徐誌新那小子,竟都在羊圈裏忙活著。
“顧昭,家裏出了點事,你快跟我回來一趟。”葉清寧連車子都沒下,一隻腳踩在一塊石頭上支著。
顧昭大驚失色,能讓葉清寧這樣火急火燎的跑來,指定事情不小。
他忙跟顧長興交代幾句,就急著出來。
“出什麼事了?”
“先上車,下山再說。”葉清寧指了指後座。
顧昭愕然,她還想帶他?
“你坐後頭來。”他直接伸手,將她從車座上抱到了後座。
葉清寧訝然,“喂,你……”
顧昭已經利落的上了車,腳下一蹬,車子在雪地裏哧溜就跑了。
到了路口,葉清寧揪著他衣裳,喊,“停下,你去叫那個本醫生過來。”
顧昭停下,扭頭看她,擔心的問,“誰病了?”
“娘的一個故人,一早從外地來的,突然就在咱家昏倒了,你快去請個醫生過來吧。娘現在一個人在家,我得趕緊回家。”葉清寧說完,從他後座上下來,也顧不得這地上都是雪水,就那樣一路小跑著到了家。
回到家,棉鞋底子都濕透了。
也顧不上,直接進東屋,“娘,顧昭去找醫生了。”
“找什麼醫生?我沒事。”張仲良已經醒了,此刻,坐靠在床頭,有些虛弱的擺手,催促葉清寧,“快,將他叫回來,我不看醫生。”
顧母坐在床邊,冷哼,“你以為我們想給你看醫生?你病了就該好好在自己家待著,跑到我家來禍害人。萬一你死在我家,我們有嘴都說不清了。”
張仲良頓時如受針刺,急著要掀被子,“好,我現在就走,不禍害你。”
“行了,你現在老實待著,醫生請都請了。”顧母將床頭櫃上,涼的差不多的熱水遞給他,“快喝點熱的。”
張仲良見她言語雖冷酷,但是,這遞熱水的舉動,還是讓他覺得,她還是他印象裏的善良的彩英。
葉清寧默默的瞧了一眼,沒有吭聲,自回屋換了一雙鞋子,又在院子的牆角裏撇了根竹枝,將鞋底沾的泥弄掉,再放到院牆上曬著。
不多時,顧昭回來了,車後座就坐著鄰村的村醫。
老村醫進屋給張仲良看了看,看了半天,隻說是受涼才咳嗽的,要多保暖,給開了些藥,就走了。
看他沒事,顧母就鬆了口氣,將藥塞他口袋裏,直接道,“小毛病,要不了人命,你也不必在我這躺著了,趕緊起來走吧。”
張仲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翻臉攆人,當即,臉色又難看起來。
顧昭覺得奇怪,並且,從他進屋的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應該就是A城張老頭的兒子。
可也不完全確定,才想問問。
葉清寧忙拽著他的袖子,對他使了個眼色,“顧昭,我屋裏有隻大蜘蛛,可嚇人了,你幫我弄走吧。”
這一說,顧昭立刻意會到她是有話要說,便隨了她來到西屋。
“顧昭。”葉清寧仰首看他,神色挺糾結的,慢吞吞道,“按理說,這事不該我說的。但是,這位大叔吧,跟娘……嗯,應該是舊相識,兩人之間可能有些誤會。我覺得,娘要是攆人走,你就隨她吧,別參合了。”
“可是覺得,他好像是張爺爺的兒子。”顧昭道。
葉清寧一個激靈,“是哦,怪不得我第一眼見著就覺著眼熟,像是見過的。”
所以,若是張爺爺的兒子,顧昭就得以禮相待。
葉清寧忙又拽住他,“顧昭,不管他是誰的兒子,你別管,娘要讓他走,就讓他走啊。”
顧昭頓住,目露疑色,“清寧,他到底是什麼人?你知道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