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抬眸,對她輕輕搖了頭。
葉清寧就懂了,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吧,畢竟,徐蔓枝交代過,不想讓家人知道她的情況。
很快,徐草花剁好了餡兒,用盆裝起來,拿到廚房裏。
廚房這邊,顧母已經和好了麵,且還切了些豆幹和辣子,和那些剁碎的蘿卜餡兒,和在了一起。
顧母又到灶下,生了火,將大鍋燒熱。
徐草花熟練的從櫥櫃裏拿了香油,倒了些放在鍋裏,很快,油熱了起來。
葉清寧詫異,“這餡兒要先炒熟嗎?”
“是啊,不然,一會難煎熟,裏頭餡兒容易夾生。”徐草花邊說邊往鍋裏倒了餡兒,然後,掄起鍋鏟翻炒著。
別看她個子小,勁兒賊大,大半鍋的餡兒,翻炒起來,很快就飄出誘人的香味兒來。
這粑餡炒熟就行,再盛到盆裏就可以用了。
徐草花轉身,到了院子裏,從壓井裏壓了點水,洗了手,再回廚房,就可以做粑。
不過是將麵攤薄,再往裏填餡兒,再壓成圓餅狀。
徐草花動作很快,一口氣做了十幾個,就又讓顧母炒灶洞裏添了些柴火,鍋裏又倒了些熱油,便將這些做好的粑,貼著鍋沿放下去。
大鍋裏發出滋滋的響聲,一邊煎好後,又換另一邊。
兩邊都煎的焦黃焦黃,散發著美好的食物的香味。
一鍋煎好後,恰好,徐草花又做出了幾十個,這鍋裏的盛到碗碟裏,她又繼續做。
“這剛出鍋的,有些燙,稍稍涼涼就能吃了,你拿去跟阿秀、誌新他們先吃去。”徐草花將裝了滿滿粑的大碗,塞到了葉清寧的手上。
葉清寧端著熱乎乎的碗,看著徐草花熟練的又將新做的粑放進鍋裏,幾滴熱油濺了出來,她本能的用胳膊擋了下,好像也沒擋著,有一滴濺到了臉頰,她渾不在意的用袖子擦了擦,繼續做,一張幹癟蠟黃的臉,在熱氣的熏染下,有些灰白的顏色,但她臉上卻是含著笑的。
這是一種在她臉上很少能發現的近乎賢良的笑,這一瞬,葉清寧竟然詭異的覺得,徐草花的身上,其實也還是有一點母性的。
大約是覺察到葉清寧沒動,徐草花扭頭望了她一眼,“你站著做什麼?一會油濺著你。去堂屋那邊吧,這粑涼的快,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是呢,你跟阿秀他們先去吃吧,這粑熱乎乎的吃著才香。”灶下,顧母一邊朝灶洞裏添了點柴火,一邊慈愛的笑著說。
葉清寧去將大碗放到小桌子上,轉身從櫥櫃裏拿出兩隻小碗,一個碗裏放了一個,分別給徐草花和顧母,“舅母,娘,你們也趁熱吃一個。其他的我先拿走了。”
“這孩子!”顧母起身,拿了筷子,夾了那粑吃起來。
徐草花直接拿在手上,大口咬下去,幾口就吃完了,完了,抹抹嘴,笑眯眯的,“香,真好吃。一會我帶些回家給誌新他爹啊。”
“他怎麼沒來啊?”顧母吃的就斯文的多了,吃完一口咽下去才問。
徐草花歎了口氣,“他現在啊,羊場就是他家了,那羊場裏的羊懷了崽,他緊張的就跟要當爹了似的,天天的跟那守著。想當初,我生誌新時,他都沒有那樣過。”
“嗬。”顧母吃完,擦了擦手,笑道,“他現在那是爭氣了,能認真做事,是好事。”
徐草花笑了笑,也算滿足,道,“是啊,反正,他每月能往家拿錢,別的,管他呢,他晚上陪那母羊睡,我都不管。”
顧母白了她一眼,“淨說混話。”
徐草花哈哈一笑,隨即,小聲嘀咕的問,“妹子啊,其實,你年紀也不算大,長的又好,這稍微收拾收拾,說是四十出頭,也不會沒人信的。你真就沒想過再找一個嗎?我記得,咱們鎮上那退休的老頭……”
沒等她說完,顧母連忙打斷她,“哎呀,嫂子,你別渾說了。我都一把年紀了,思思都要五歲了。快別說這些了。”
臊紅了臉,連忙坐到灶下,使勁往灶洞裏添柴火。
火一大,鍋裏的粑就焦了,急的徐草花哇哇叫。
彼時,葉清寧安頓好了顧秀和顧思思,自己吃了一個,覺得味道著實不錯,尤其是這米粉,覺著比麵粉更細膩香糯,她更喜歡吃。
見顧昭還在院子裏切蘿卜絲,葉清寧就拿了一個,走到跟前,遞給他,“先吃點,好好吃哦。”
顧昭應了一聲,然而,手裏動作卻沒停,隻是,示意她舉高點。
葉清寧有些愕然,“幹嘛?要我喂?”
以往她不都是喜歡直接投喂嗎?顧昭看了看她,點頭,“我騰不開手。”
葉清寧看著籮筐裏,也沒剩幾個蘿卜了,就自己咬了一口,邊吃邊道,“那行,你切完再吃吧,舅母做了很多呢。”
說完,她又折回堂屋了。
顧昭,滿頭黑線。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農曆二十八,滿村裏到處彌漫著過年的喜慶,年味兒很濃。
就在人們滿心歡喜的準備辭舊迎新時,這天午後,劉嬸就神色難看的到了顧家。
顧昭正在院子裏做木工,他想箍個火桶,裏麵再放個火盆,這樣,人坐在裏頭就不冷了。
“顧昭啊,你幫幫劉嬸啊。”一來,她就拉著顧昭哭訴起來,“唐老板說好的,小年那天會來拉貨的,可是,這小年都過了五天了,還沒見人影。你說咋辦?我又找不到他。”
“他沒來拉貨?”顧昭這卻是沒想到的,畢竟,那時,唐老板那般迫切的要貨,還跟他撕破臉威逼上了的。
劉嬸點頭,“是啊,也不知啥個情況?你說他不來,這貨款也不給我結,我咋給工人們錢呢?這幾天,他們天天到我家要錢,我都快被逼瘋了。這唐老板不是坑人嗎?說好的小年的,這馬上就大年了。大家都等著錢過年的呢。”
顧昭微微鎖眉,“他沒給你留聯係方式?”
“留了也沒用啊,他是京都的大老板,我還能找到京都去啊?”劉嬸氣的哭了。
“就算有事,也該叫個人來說一聲。這突然的沒了影子,工人們都說我被騙了。你說,這唐老板不會真是騙子吧?”
她滿臉乞求的看著顧昭,悔的腸子都青了,要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當初就該聽顧昭的話,不該接這單子啊。
現在錢沒掙著,還天天被人追債。
她何苦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