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男幾個,出了顧家院子,一直罵罵咧咧的往村口走去。
突然,一個巷子裏傳出喊聲,“張四毛!”
眼鏡男微怔,扭頭循聲望去,就見一個白淨的姑娘站在巷口,衝自己招手,他眨了幾下眼睛,發現,這姑娘還在,不是做夢。
“你喊我?”張四毛朝巷口走來。
桑柔柔笑睨著他,“難道你不叫張四毛?怎麼,不認得我了?”
“你?”張四毛使勁朝她臉上瞅著,隨即,倒吸了一口氣,嘖嘖歎道,“你是桑柔柔?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咋樣了?”桑柔柔臉色微微變了變,有些不悅。
張四毛兩指抹了下嘴角,又恢複流裏流氣的神色,笑道,“我是說,你變的更好看了,更美了呢。”
以前,應該說是好多年前,那時候,他們兩個大隊在一起修河堤,他是遇見過這丫頭的。
當時,桑柔柔大概也就十五六歲,嫩的跟青筍似的,渾身那股子清純乖巧的勁兒,可吸引了一大幫子老少爺們的。
張四毛當年正值青春熱血之時,有好多個夜晚,就靠想這姑娘度過的。
沒想到,今天竟又見麵了。
隻是,她人倒是更時髦更漂亮了,但卻沒有當年那股子吸引人的勁兒了。
桑柔柔不理他這下流話,隻板著小臉問,“今天,你們去顧昭家要錢,到底怎麼回事?”
“哦?”張四毛這才想起,桑柔柔跟顧昭好像好過,他忙道,“這可不怪我們,是他,是顧昭欠了我們老板的錢,整整三萬塊呢,我們老板被逼急了,這才叫我們過來要錢。誰知道,他竟然還跟我們耍橫,要打我們。我們可是正正經經的要賬,又不是來打架的。這不,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隻能先回了,再加上老支書都出麵了,我們也給他老人家一個麵子,不想把事情弄大。”
頓了頓,他看著桑柔柔沉思的神色,道,“桑柔柔,你回頭也勸勸他,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跟唐老板耍橫,最後吃虧的隻能是他自己。我可告訴你,唐老板那是京都的大老板,人家那是懶的跟他動真格的,不然,碾死他那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你知道嗎?叫他知趣點。”
說完,對自己的兄弟們一揮手,“咱們走!”
氣勢洶洶的,總算找回了那麼點的麵兒。
桑柔柔看著這幾個流裏流氣的背影,臉上忽而顯出幸災樂禍的笑來,顧昭欠錢,還欠了那麼一大筆……
真是蒼天有眼,最好,讓顧家那些人傾家蕩產,永世不得翻身。
她轉而走出巷子,雙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踩著皮鞋,噔噔蹬的朝自家走去。
路過顧家院子,她隨意瞟了一眼,見院子裏仍舊有許多人,吵吵嚷嚷的,唇角便勾起一抹譏諷的冷笑。
顧家院子裏,顧昭正和老支書解釋和唐老板的這件事。
眾人聽言,這唐老板的貨可能有問題,顧昭不願繼續,就被他用假協議威脅逼迫,還敢上門來要這種莫須有的債,個個都氣的不得了。
“張四毛這混小子,幫這樣的奸商,下次他敢來我們村,直接打斷他狗腿。”老支書氣呼呼的道。
後灣村,自他當支書以來,一直都是文明模範村,對村裏人,他一直都要求走正道。
所以,顧昭不幫這樣的奸商做事,他是絕對讚成的。
其他村民們,也都知道顧昭的為人,對他信任有加。
葉清寧在屋裏,聽著院子裏村民們的袒護之言,心裏大為感動。
不多會,人散了,顧昭親自送了老支書回去。
顧母、顧秀,帶著顧思思這時也才回來。
三人都是急匆匆的神色,後頭還跟著顧長興和徐草花。
“清寧,出了啥事?剛聽人說,咱家來了許多要債的。”顧母找到葉清寧這屋,緊張的問。
徐草花也跟進屋來,“是啊,咋的了?你們欠人錢了?不會吧,昨天你不還給我們發了那麼多的紅包?怎麼還欠人錢?”
“是別人訛咱們的。”葉清寧無奈回答,然後,又將唐老板的事說了一遍。
聽完,徐草花一拍大腿,大為惋惜的叫道,“哎呀,昭兒這孩子怎麼這樣敗家?人家叫他做,他就做唄,反正給錢,怕啥?再說了,那衣裳做的不好,人家不追究,跟他有什麼關係?這放著白給的錢不要,傻啊。”
葉清寧白了她一眼。
顧母也瞪她,“嫂子,昭兒和清寧做的對。這不是正道來的錢,咱們不要。我看這唐老板也不是什麼正派人,不跟他合作是對的。”
“嗯。”葉清寧聽了顧母也支持,心裏敞亮多了。
晚上,吃過晚飯,葉清寧拿著東西來到顧昭的小屋。
小屋裏亮著白熾燈,明亮的燈火,將屋裏的一切簡陋都照的通透的,尤其是靠窗戶那邊幾條大的裂縫。
這裂縫據說一直都有,先是小小的一條,然後,每年大雪一壓,就漸漸變大了。
葉清寧這次一看,比她上回進屋裏看到的,裂的更觸目驚心一些。
“你這屋子不能久住了啊,萬一哪天刮風下雨再給弄塌了,人危險。”她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顧昭。
顧昭點頭,“我已經和舅舅那邊說好了,年後,先搬他那邊住上,咱家這邊,拆了重建。”
“你要蓋新房啊?”葉清寧有些意外的問,畢竟,她前世那時,都是買,誰家還自己蓋啊,所以,對自家蓋新房,她還挺新奇的。
顧昭微微一笑,“是啊,這房子不重蓋,不好住了。”
一大家子都住著土坯危房,他擔心。
再說了,這幾年,村裏陸續有蓋新房的,他也動了心思。
“那挺好,打算蓋什麼樣式的?”葉清寧好奇的問。
顧昭抿了抿唇,原想說還是蓋成這樣的幾間,有堂屋,有臥房,有廚房,有院子,但看葉清寧這樣問,就道,“還沒想好,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嗯,有啊,我想……”葉清寧一想到新房子,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就閃現出許多美好的畫麵。
但眼下,她還有正事,便將這事先放一放,道,“蓋房子,回頭再說。咱們現在先說這唐老板的事。我覺得,這老流氓心毒的很,你就算把貨款、違約金按協議還給了他,他也未必肯善罷甘休,今天讓張四毛幾個來,就是個例子,隻怕還有後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