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恐慌
四周，百豐城士兵驚呆了。
他們沒想到話還沒說兩句，他們的城主就已人頭落地！
“你，大膽！”
“殺害城主，該當何罪！”
那些士兵雖然懼怕寧凡，但仍舊嗬斥道。
“叫你們副城主來，”寧凡淡聲說道。
不一會，副城主匆匆忙忙趕來，看到被斬殺的曹亮，臉上露出一抹驚色。
噌！
寧凡長劍，已經抵住他的脖子，“我不想多廢話，大燕軍就在後麵，守城的下場，你可知道？”
“知道，”副城主忙不迭點頭。
“我要帶走百豐城百姓，可否願意？”寧凡又問。
“啊？我不願意……也得願意……”副城主連忙點頭。
“開城門！”寧凡說道。
很快，百豐城城門打開了，北孤城眾多百姓湧入城中。
百豐城在北地也算是一個富庶之城，而且戰火尚未波及到這裏，城內儲備很豐富。
休息一晚上後，北孤城百姓們就用隨身攜帶的細軟采購必需之物，同時將北孤城一路至此的見聞傳播進百豐城。
“大燕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大雲子民！”
“我們采買糧食後就會離開這裏，但你們留在這裏，不過是等死！”
“我們北孤城是一座要塞，固若金湯的要塞，懂嗎？我們這都棄城了，你們還想在這裏據守？現在隻有跟著神將才有一條活路！”
平民百姓之間的交流，是最有效率的。
至少在短短一天時間內，整個百豐城的百姓們都意識到，不跑，沒有活路，跑，也沒有活路，隻有跟著寧凡這位神將跑，才有存活的可能！
在這個過程中，寧凡，王千戰，張翀各自走訪了幾大家族，讓他們明白即將滅族，亡國的現實。
於是當天晚上，百豐城百姓也躁動起來，一股不安的勢開始湧上天空，並且與北孤城百姓的勢交彙在一起。
“兩股勢，同化了，百姓之間在相互感染，”寧凡屹立在城牆上望著天空喃喃說道。
相比北孤城的動員，百豐城則要簡單許多，整個城池二十餘萬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已準備好，而且他們準備的更周全，甚至將儲備的糧草，衣物全部搬了出來。
幾名族長甚至還主動要求編隊，將他們族中武者編入麾中。
但寧凡沒有進行編隊，武者的數量太多了，而且魚龍混雜，根本不可能像軍隊那樣行軍和戰鬥。
實際上在“陣”的掌控下，他隻需要讓武者保持在外圍，護住中間的老幼婦孺即可，這個陣型可以讓外層的武者產生責任感，讓他們意識身後保護的是自己的妻女。
最簡單的陣型，往往最為簡單實用。
離開百豐城，寧凡並未直接南下，而是朝西邊的應陽城而去。
當百姓軍的數量擴散到接近四十萬之數，移動的速度更加緩慢了，這個龐然大物幾乎等同於一個大型城池，每次行進二十餘裏就要停下來休整。
王千戰和張翀的士兵，則徹底淪為百姓軍的哨兵，他們像是工蜂一般四處探聽情報消息。
當寧凡率百姓軍離開百豐城後，一支軍隊便一直尾隨在後麵，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百姓軍的一舉一動。
蕭諭龍並未離去，他是一個很執著的人。
一開始蕭諭龍將“神將”的消息散布給大燕軍其他主將，但那些傳音火鳥回過來的消息都是一聲“傻逼”，這讓蕭諭龍很鬱悶。
畢竟像寧凡那樣一劍斬殺上萬士兵的事情，同僚們很難相信，如同聽一個傳說故事，思考過後，蕭諭龍換了一個辦法，直接告知北地內其他大燕軍，北地的百姓正在紮堆群聚。
數十萬百姓，紮堆在一起，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關鍵拿下這筆財富能省去攻城之苦，對於大燕軍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塊不可多得的肥肉。
問題在於，所有的大燕軍都是貪婪的，他們很難相信蕭諭龍會將這種好事情交給他們，返回的傳音火鳥仍舊在狂罵蕭諭龍……
好說歹說後，蕭諭龍終於將自己的堂哥蕭天瀧說動了。
蕭天瀧是大燕的西林大將軍，算是軍中的二號人物，此時他手中掌兵十二萬，正在北地以西活動。
雖說蕭天瀧同樣不相信什麼狗屁神將一說，但蕭天瀧認為蕭諭龍這個堂弟很夠意思，願意將一大股逃亂的百姓跟自己共享，於是很爽快的率十二萬大軍趕來。
三天後，寧凡以同樣的方式敲開應陽城的大門。
相比百豐城，應陽城城主李福則識相的多，這位城主李福實際上也有棄城而逃的想法。
隻不過現在到處都是大燕軍，領著一眾百姓逃離的下場，其實比被屠城好不了多少。
而且李福也相信寧凡的能力，在兵荒馬亂下，寧凡能率北孤城百姓一路南下，本身就說明他們有著過人的本事，不過老百姓口中所傳的“神將”，李福是不信的。
應陽城百姓加入後，寧凡這支百姓軍的數量，直破六十萬大關。
“一支六十萬人的軍隊動起來，需要幾名主將，數十名副將，以及大大小小的千夫長，百夫長才能正常行軍，你們準備怎麼讓這些百姓一同動起來？”李福臉上浮現出置疑之色。
“這一點，不用城主操心，”寧凡淡淡說道。
這個局麵，寧凡自然考慮到了。
人越多，隊伍就越混亂，越難以掌控，一個消息從隊伍前麵，傳遞到隊伍後麵都需要很長時間，何況還要指揮這麼多人同時前進，保持一個基本的形狀。
若前麵的人速度稍慢，後麵的人來不及停下，就會產生踩踏，屆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活生生踩死。
所以在啟程時，寧凡就開啟了“陣”。
利用陣駕馭勢，再通過勢來影響百姓的心智，隨後在場所有的百姓都開始向前動了起來。
旁邊，李福看到這一幕，一臉莫名之色，他怎麼都想不通，原本還混亂不堪的百姓們，忽然之間似乎就被一股力量所影響，擰成了一股繩似似的。
他心中固然困惑，但這六十萬百姓終究是浩浩湯湯上路了。
寧凡跟隨在隊伍之中，不斷感受著勢的變化。
這六十萬百姓中的勢有兩種，其中北孤城百姓的勢最容易操控，也對寧凡最信任，百豐城與應陽城的百姓，則對寧凡的信任較弱，掌控力度也弱一些。
畢竟，這兩城的百姓對寧凡的信任，來自於北孤城百姓的口中，所謂百聞不如一見，在沒有親眼見識到寧凡神將之威時，他們很難徹底信任寧凡。
寧凡知道這需要一個契機，如他率這些百姓軍擊敗一次大燕軍，就能徹底俘獲這些百姓的心，但如果能平平安安率這些百姓南下，他寧願不要這個契機。
一天一夜後，寧凡率六十萬百姓南下四十裏後，他感受到左側山林中，傳遞出一股淩厲的兵勢，這股兵勢之雄渾遠勝於此前寧凡所遭遇的大燕軍。
“停！”
寧凡念頭微微一動，以陣馭勢。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好似同時在所有人心中響起一般，讓六十萬百姓在同一時刻停下腳步。
隨後那山林內的大燕軍不斷出現，彙聚在一起，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巨大方陣。
看著這麼多大燕軍，李福連忙大聲說道：“應陽城百姓，莫慌，莫慌，我們人多勢眾，他們未必敢動……”
他表麵上說不慌，其實內心慌得很。
並非李福膽小，他對大燕軍的彪悍十分了解，就是大雲國正規軍都難以抗衡，更別說北地百姓了。
“寧，寧凡，怎麼辦？”李福上前問道。
寧凡望著那些大燕軍，隻說了一個字，“戰！”
“戰？你……真的戰啊？”李福瞪著寧凡問道。
先前他聽說北孤城百姓的戰績，但他並未往心裏去，在李福看來這不過是一種宣傳手段，好讓其他的百姓心安，可宣傳是宣傳，現在大燕軍就在眼前了，可是要實實在在硬碰硬的！
寧凡沒有理他，而是凝視著正前方的大燕軍。
在此刻，大燕軍中。
“堂哥，千萬不要衝鋒，千萬不要……”蕭諭龍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在蕭諭龍前方的馬匹上坐著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這正是蕭天瀧，名動天下的西林大將軍，蕭天瀧的體型太過龐大，下麵的馬匹看起來就顯得十分袖珍，
“五六十萬百姓，隻需一個衝鋒就垮了，為何不衝鋒？”蕭天瀧冷冷一笑問道。
“可他們隊伍裏有神將，真的，那神將一劍就斬滅我上萬人，否則我如何損失這麼多士兵，想要對付這群百姓，需小股士兵不斷突襲，切忌不能正麵衝鋒，”蕭諭龍急道。
“放屁！你休要再提神將二字，不然我這個做堂哥的撕爛你的嘴，”蕭天瀧眼中迸出一抹厲色。
蕭諭龍嘴角抽搐了一下，終於閉嘴了。
他很後悔將自己的堂哥叫來，蕭天瀧以他帶兵失利為由，將他兩萬精兵編入他自己麾下，不僅如此，他根本不相信神將一說，反而認為蕭諭龍是為掩蓋自己的失利編造謊言。
“眾將士，擺在你們眼前的是一塊前所未有的肥肉！”
蕭天瀧策馬向前，舉劍，朝著寧凡這邊猛的一指，隨後隻說了三個字。
“吃下去！”
吃！
大燕軍的野心膨脹起來，他們是狼，而北地百姓就是羔羊！
隆隆隆……
十四萬大軍開始動了，他們從四個方向，朝六十萬百姓包夾而來。
在蕭天瀧眼中，這將是一場一麵倒的屠殺，這些羔羊在大燕軍麵前沒有任何抵抗之力。
此時百姓軍內一股慌亂的情緒開始蔓延，這慌亂情緒來自於應陽城和百豐城的百姓，畢竟他們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局麵。
人在麵對危機時，第一反應就是逃，放在群體之中就是潰散。
就連李福，此時也是渾身僵硬，不斷望向寧凡，一個勁說道：“寧凡，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
“李福，你能不能淡定一點，”張翀皺眉道。
“好，好……”話雖這麼說，但李福額頭上滿是汗水。
寧凡現在緊閉雙眼，徹底沉浸在勢中，他要利用勢，壓製住百豐城和應陽城百姓的恐慌，在他看來，遏製這股恐慌才是最重要的，對抗大燕軍反而是其次。
一旦恐慌徹底爆發，這百姓軍直接就潰散了。
“媽媽，我怕……”一個小女孩哭了起來。
“別怕，我們有神將，他能幫我們驅走胡虜，”抱著小女孩的中年婦人回答道。
“對，我們不怕，我們有神將……”
“神將，是無敵的，他救我們北孤城百姓於水火之中！”
“我們擊潰了何家軍，還擊敗了大燕軍，眼前這些大燕胡虜，算得了什麼……”
北孤城的百姓們，也開始互相打氣，在哀勢之中一股勇勢迅速蔓延，驅散著人們心中的恐懼。
這股恐慌的情緒得控製後，寧凡這才睜眼，望向不遠處的大燕軍，眼中多了一抹淩厲之色。
百姓數量越多，那股勢就越是強大，但同時也越難掌控。
可是一旦掌控，這股勢就如奔騰的浪潮，不可阻擋！
陣！
寧凡驟然衝出，一躍而起。
他單槍匹馬，片刻之間已掠出百丈距離，麵朝著右側方向。
“堂哥，現在撤回還來得及……”蕭諭龍仍舊忍不住開口說道。
啪！
一個五指印，出現在蕭諭龍臉上，蕭天瀧獰然道：“你再廢話，我便軍法處置！”
就在這時，六十萬百姓頭頂上的勢開始朝寧凡彙聚，蕭天瀧感受到這股勢的流動，猛的扭過頭來，就見寧凡朝著一側斬出一劍。
嘩！
一瞬間，兩萬人的大燕軍方陣，就被一道劍氣所淹沒。
劍氣所過，盡為浮草！
頃刻之間，那塊方陣上的人都消失了。
從高處向下望去，隻能看到一塊殷紅色的紅色方塊，這是由大燕軍的血繪製出來的方塊。
“我說過的，我說過的！”蕭諭龍大吼道。
蕭天瀧滿臉猙獰望著這一幕，拳頭緊緊捏，說有什麼用？這種事情若非親眼所見，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寧凡朝右側斬出一劍後，身體猛的一個翻轉，一隻腳踩在地上，麵朝左側，再度斬出一劍！
勢，還很足，而且還在不斷增加，這股勢是勇勢！
百豐城，應陽城百姓們沒有經曆圍城之苦，也沒有經曆戰亂之痛，他們的衰勢是不足的，但他們同樣痛恨大燕胡虜，而寧凡的這一劍讓他們心中沸騰起來！
原來大燕胡虜在神將麵前，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