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是哀家最喜歡的侄女,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她若嫁給你,必定要享盡榮華,吃香喝辣,斷不得受一絲委屈。你今日便立下字據,將你方才所說的話再重複一遍,若將來你做不到,隻要有哀家在一日,你這個攝政王便算是做到頭了。”
“好。”紀太後的話才剛剛落下,陸淮琛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輕輕點頭。
紀太後眼中閃過一抹驚訝。她本以為陸淮琛要再考慮考慮的,畢竟這事非同小可,一旦立下字據,這事便不能再更改。
假設以後他犯了這樣的錯誤,不說別人,紀太後第一個饒不了他。
攝政王權力再大,也大不過皇帝,更大不過太後,況且紀太後手裏是有實權的,隻要她在一天,這權利就不會丟,死死壓著陸淮琛一頭。
還不等紀太後再說什麼,陸淮琛直接把紙張拿了過來,刷刷幾筆,將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全部寫了進去,而在後麵,他又加了幾句:未來數十年光陰,他必定好生對待紀令月,若讓她傷心半分或受半點傷害,任憑紀太後處置。
紀太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心緒複雜。之所以讓陸淮琛立這個字據,也隻是想試探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大的誠心。隻是沒想到陸淮琛做得這麼漂亮,事到如今,紀太後就算想阻止也沒有理由了。
“太後這是答應了?”陸淮琛滿臉驚訝,又帶著濃濃的狂喜,當即跪在地上磕頭謝恩。
紀太後的確是答應了,她也沒有理由不答應他,現在隻希望陸淮琛能按照自己說的那樣好好對待她,若是以後沒有感情了,也能好好分開,不必鬧得那麼難看,徒增傷悲。
事實上,紀太後的擔憂純屬多慮了。
她並未參與陸淮琛和紀令月的感情中來,不知道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厚,經曆了那麼多次生死,陸淮琛和紀令月都已看清對方,知道對方是自己最想要的人,能在一起已經很不容易了。
陸淮琛告辭,轉身就想走。
“讓皇帝趕緊去傳旨。”他才剛一動,身後又傳來紀太後的聲音,“攝政王,哀家再給你立一個規矩。”
陸淮琛轉過身一抱拳:“太後盡管說。”
紀太後目光堅定,帶著幾分警惕和警告的意味,聲音也不自覺嚴厲了許多,字字珠璣:“若以後發生不幸,月兒先你走一步,在她離開之後,你不得續賢也不得另娶,必須對她從一而終,直到死去。”
紀太後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把這話說出來。正妻死了,男人想要續弦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紀太後偏偏不允許。
倒不是詛咒紀令月,她隻是想看到她幸福而已。
“可以。”陸淮琛點點頭,同樣沒有任何思考,就好像這樣的問題,他早已在心裏重複了千百遍,現在隻是走個過程而已。
紀太後眼神微微驚訝,卻並未說什麼,擺擺手,讓他退下了。
連紀太後這邊都同意了,更別說是陸靖宇了,當下人來到禦書房彙報的時候,陸靖宇很是驚訝。
他本以為紀太後還要再考慮一些時間,拖個三五月也是正常的,卻沒想到僅僅隻隔了兩日功夫,紀太後就下定論了。
聽下人說紀太後逼著陸淮琛立了字據,說是逼,這實際上也是陸淮琛自願的。
陸靖宇甚是驚訝,身為皇帝,他自然知道男人的不容易,每天圍著那麼多的女人,搞得頭都要破了,一碗水怎麼都端不平。
本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卻不曾想,陸淮琛會有這麼高的覺悟,他更沒想到,紀太後連紀令月萬一不幸死了之後的事都考慮到了。
“太後可真是良苦用心。”陸靖宇輕輕一笑,說不出是感慨,還是諷刺。
這些日子,他和太後的心越來越遠,二人雖是母子,感情卻淡淡的,再加上朝堂上發生的一些事情,陸靖宇這幾日忙得焦頭爛額。
現在紀太後又來了這一出,雖說是他母親,做什麼事都得為了陸靖宇著想,但陸淮琛畢竟是攝政王,手上權力很大,現在又有了紀府的支持,還取了三小姐,一下子權傾朝野,哪怕是他這個做皇帝的,也得聽一聽陸淮琛的意見才行。
陸靖宇心緒頗為複雜,手裏的折子也批不下去了,往旁邊一扔,疲憊的閉上雙眼。
“皇上,您累了吧?”旁邊的老太監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您批了一上午的折子,這會子必定是累了,不如先歇一歇,奴才讓人換一杯蓮心茶來。”
“不用了。”陸靖宇搖搖頭,“去把欽天監正史叫過來吧。”
既然紀太後都已經下定決心了,話也帶到了,陸靖宇當然得好好擇個日子向紀府傳旨,欽天監剛好可以選個良道吉日,好好辦一場婚事衝衝喜。
欽天監正史很快就來了,看了一下黃曆,最近的時間就是七夕,除此以外就要等到秋天了。
陸淮琛那麼著急,肯定不願意等待那麼長的時間,所以陸靖宇就把時間定在了七夕。
隨後,他又擬了一份聖旨,讓下人到紀家去傳旨。
欽天監正史前腳剛走,陸靖宇又讓人把吏部尚書顧祠西叫了過來。
顧祠西是陸靖宇培養的心腹,一直為他做了很多事情,也算是交心。隻是,陸靖宇雖然重用他,但二人一直麵和心不和,說到底陸靖宇對他還是很有防備的。
既然做上了皇帝這個位置就由不得自己不多想,陸淮琛也好,顧祠西也罷,這些人他全都提防著。
若是換了從前自己還未登上皇位的時候,陸淮琛要和紀令月成親了,陸靖宇必定很開心,但是現在坐在這九五至尊的位置上,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顧祠西很快就到了,陸靖宇這樣匆匆召見,他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兒了呢,沒想到一見麵,陸靖宇隻問他關於陸淮琛要迎娶紀令月這件事的看法。
這可把顧祠西給問的愣住了。世人都知道皇帝的心意是最難猜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