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說了,這不是用來上戰場所用的弓,不過是供高門女子之間消遣娛樂的東西罷了,紀大人無須如此緊張。”
紀衡麵色陡然一沉,那視線如雷電般掃過,刺的西涼丹嘴角笑意陡然一僵。
她緩了一會兒才勉強支撐著身子站穩,連忙別開紀衡望過來的視線,心髒因為那一瞬間的驚嚇而砰砰跳個不停。
一個朝臣罷了,為何有如此驚人的威懾力?
紀衡瞧著溫文儒雅,可這樣的人一旦生起氣來,絕對不容小覷。
西涼丹惱怒,她在西涼國,每個人都是輕聲細語小心翼翼的哄著,她何嚐被一個朝臣給嚇到過?
她一生氣,便將怒火發泄道紀令月身上。
西涼丹聲音一沉,冷冷道,“怎麼,清河郡主是瞧不上本公主,連一句回應都不願意嗎?”
“既然公主如此盛情邀請,我倒有些好奇。”
紀令月慢慢站起身來,索性大大方方站起來回應。
這一起身,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身上。
饒是已經見過幾麵的朝臣,再次驚鴻一瞥,也不由微微失色。
似乎及笄過後,她周身通身貴氣愈發明顯,與咄咄逼人不懷好意的西涼丹兩相比較之下,竟直接占了上風。
不論從氣度亦或是容貌,西涼丹如同白天鵝般灰頭土臉的癩蛤蟆,落在眾人眼中顯得有些滑稽。
紀令月緩緩走到場中,淡淡望著西涼丹,“公主,請。”
“好!清河郡主果真勇敢而果決。”西涼丹‘咯咯’的嬌笑了起來。
她朝著自家侍衛招手,“將本公主的弓箭拿過來。”
一名侍衛雙手捧著弓箭走過,弓身一看便與尋常戰場用弓的不盡相同,瞧著更輕盈些。
接下來侍衛呈上的東西,紀家諸位臉色不由一變了起來。
紀衡驟然冷著臉,絲毫不顧眾人眼光豁然起身,衝著西涼丹一字一句道,“公主這是何意?”
西涼丹似乎有些不解紀衡的憤怒,她嘴臉勾著一絲得逞的笑意。
“紀大人這是什麼表情,有弓就有箭,難道這點常識貴國的文官們一竅不通嗎?”
她說的囂張,惹得一些朝中大臣臉色紛紛不虞的一變。
紀衡沉著臉,原來她的後手在這!
西涼丹先前故意將眾人的視線引到手持的躬身上,讓人們下意識忽略了真正的威脅其實根本不在用弓上,而且射出的那柄箭!
但凡武器皆有傷人之憂,西涼丹的意圖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坐在底下的葉氏與紀令儀一顆心提起,不由捏緊了身前的杯盞。
紀衡立馬沉著臉拒絕,“既然是女子間的遊戲,應當以不危急性命為前提。月兒她不曾習武,隻怕到時候傷了郡主惹出不必要的紛爭,還是換種方式比試較為妥當。”
誰知道紀衡此話一出,西涼景又貿然插了話。
他道,“紀大人這番話倒是沒道理了,做人當知量力而行,貴國郡主想必對自己胸有成竹才肯出聲應戰。”
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看向紀令月,“想來郡主應當不是為了逞一時之能,亂出風頭才衝動應下的吧?若真是如此,那我們也真是……無話可說了。”
一個大男人來對她使攻心計?紀令月嗤之以鼻。
她這時候深深意識到了,男人玩心機,看的是格局。
如陸淮琛這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玩心機叫做統籌大局。
像西涼景這種下三流的語言攻擊,放在現代叫垃圾話,襯得他愈發像蠅營狗苟之輩,上不得台麵。
紀令月輕哼一聲,對付這種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是最有用的。
她視線一瞥,“本郡主還以為前些日子大皇子那一跤摔得不輕,得躺個十天半個月才能起來,還頗為擔憂。”
“從方才看來,大皇子嘴巴好的挺利索,隻怕耳朵有些不行。”
她微揚下巴,露出如潤玉般優美的下頷,眼神竟帶著隱隱的挑釁之色。
說垃圾話,誰不會?
她的靈魂可是經過現代祖安淬煉打造的堅強魂魄,區區一點挑釁她壓根就沒看進眼底。
“你好大的膽子!”西涼景麵露怒色,“我乃一國皇子,你就是這麼對我說話的?”
紀令月暗暗翻了個白眼,她還是一國郡主咧。
又不是他的下屬,對自己發威做什麼。
“大皇子好大的火氣,施壓都施到我朝郡主身上來了。”
含笑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陸淮琛瞧著漫不經心,嘴臉分明是勾著,可瞧的人脊梁驟然攀上一層涼意。
他似笑非笑,隻是支肘抵著下巴,偏生散發著一股令人不敢抬首的威亞來。
陸淮琛一出聲,場中無人多說一句話,屏息等待著。
他搭在扶手上的指尖輕輕一敲,眾人的呼吸仿佛也隨之一頓。
隻見他微微掀起眼眸,“看來西涼國甚是自以為是,讓本王不得不懷疑,你們是不是將我大渝看做附屬國,此番來是為了示威。”
此話一出,場中靜的連根針落下都能清晰可聞。
“別說攝政王,本皇子瞧著也是這樣。”在這種氛圍下,偏偏有一人出聲,竟也是跟著嘲諷。
隻見方青元倚著椅背,看著西涼景毫不掩飾的白了一眼,“西涼景,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長進,站在他國國土說出如此不知所謂的話來。”
紀令月一聽,耳朵微微豎起。
原來他們兩人自幼就有了交集嗎?真是想象不到。
西涼景輪番被兩個人羞辱,麵色氣得漲紅,憤然捏緊了拳頭。
底下人麵麵相覷,對陸淮琛與方青元二人居然站在同一陣線上這一幕頗感意外。
西涼景這是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惹得兩位大佬不約而同的針對?
西涼嫵坐在位置上,她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臉都被他丟光了。
她抬眸暗示西涼丹,西涼丹會意,出聲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既然清河郡主如此胸有成竹,那麼我拭目以待。”
“不如由我先來,給郡主打個樣如何?”
紀令月道,“隨意。”
看著她麵不改色,似乎不為所動的淡然模樣,西涼丹心裏頭便堵得慌。
她暗罵,“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