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我請太陰出青山
“唉，睡覺吧，也不知皇朝更迭之際的大周結果如何，不過這些都不是咱們需要擔心的了，跟著瞎操心也沒用。”
老者歎息一聲，起身尋了一處幹草便沉沉睡下。
蘇凡仰首不語，皇位的爭奪他到不擔心，那位聖後的實力他自然比誰都清楚，而且皇宮裏有那位大人物坐鎮，就算再大的風浪湧起，他翻手間便可以直接撫平。
他隻是又想起了那盤棋，是否真的代表著這個世界未來的走勢呢！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滄海一粟，過眼雲煙，可以留下永恒一筆的，唯有秘境中的長生罷了。
蘇凡總是會陷入深深的沉思當中，笙望著他始終不解，他不懂蘇凡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緒，他隻是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天可以為他分擔一些什麼，那該有多好啊。
午夜過後的風有些涼，惹得蘇凡臉色更加蒼白，忍不住輕咳幾聲。
笙走上來，指著他之前鋪好的幹草，擔憂的看著蘇凡，想要告訴蘇凡快去歇息吧，夜裏很冷。
蘇凡笑著摸了摸笙的腦袋，然後走出了城隍廟。
笙沒有猶豫，也跟了出去。
涼風穿過晚林，夜色如水蕩漾在星辰之上，此時距離晨曦破曉已經不遠。
蘇凡折下一根木枝，在地上緩慢的畫了很多方形的圖案，然後又拾掇起很多的樹葉，分別灑落在每個方形的圖案中。
有風拂起落葉，變換到不同位置的方形圖案中，就像是一個個無形的牢籠，掙脫出這一個，又不由跳到了下一個，這麼輪回往複著。
蘇凡折斷木枝，看向笙，說道：“這個天下其實就是無數個棋局，掌棋的人看似很多，但棋子卻隻有那麼多。”
笙看著那些方形圖案和落在上麵的樹葉，若有所思。
“那是我的棋局。”
蘇凡指向其中的一個方形圖案，笙的目光隨之望去，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但他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失落之色。
“我這次回中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關乎著生死，你還願意跟我走嗎？”
蘇凡的語氣平靜，他並不想騙笙，當然也沒什麼可以欺騙的。
天上的星沉明晃不一，很容易讓人忽略月華的光輝。
笙靜默的如同天上的明月，他沒有猶豫，撿起方形圖案之外的一片落葉，然後放進了蘇凡的棋局裏。
笙的意思很明顯，哪怕他是一個棋子，也心甘情願。
“你不是棋子，是我的親人。”
蘇凡摸了摸笙的腦袋，笑著說道：“走吧，帶你去一個地方。”
遠處天際已經破曉，露水晶瑩剔透，林間有霧，野獸穿梭其中，不再那般寧靜。
蘇凡和笙兩人在歸途中又連續走了數日的時間，在經過一處分岔路口時，蘇凡並未繼續往南，而是向東前行，他說過要帶著笙去一個地方，在重回神都之前，他必須將這件事情完成。
北州關外的東邊有一座山，直插天際，雲海翻騰。
山下有三千階台梯直達雲霧上的山頂，台梯的起點旁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字。
青山靜！
字法蜿蜒細膩，筆走龍蛇之間透著一股蒼勁之感。
“好劍法。”
蘇凡由衷讚歎一聲，隨即帶著笙，踏上了台梯。
三千階台梯，蘇凡和笙足足走了一整日的時間才來到了山頂。
山頂幽靜，白霧不散，靜水流長。
穿過清澈的湖麵，是一處草廬，草廬前有一口青色大鼎，裏麵香煙繚繞。
蘇凡帶著笙走上硬竹搭建的橋麵，經過穿梭跳躍的魚群，來到了草廬之前。
清風拂動簾布，蒲團之下坐著一名青衣男子，打坐入定，氣息綿遠流長。
蘇凡沒有開口去打擾青衣男子打坐調息，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午後，天空白雲飄散，大霧也跟著散去，青衣男子睜開雙眼時仿若兩把利劍崩射而出，嚇的笙渾身顫抖，趕緊閉上了眼睛，躲在蘇凡的身後。
蘇凡淡笑，並無懼色，那是劍意，神通強者都很難抵擋，但卻無法令蘇凡動容，從他恢複記憶那一刻開始，這世上早已沒有什麼可以擾亂他的心神了。
青衣男子眼中訝色一閃而逝，蘇凡全身經脈盡毀，幾乎淪為一個廢人，但他的意念卻是空前的強大，這一點倒是令青衣男子有些驚訝。
但即使這樣他還是下了逐客令。
“我不見客。”
“遠來之人未必是客。”
蘇凡沒有離開之意，讓笙先去一旁等待，才複又上前兩步，拱手說道：“我是來感謝青大人當年的救命之恩。”
青如一看著蘇凡，凝視一陣，說道：“是你。”
蘇凡說道：“是我。”
青如一起身，負手說道：“當年要救你的認並非是我，而且我已不再是什麼青大人。”
蘇凡笑著說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此來的第二個目的。”
青如一搖頭說道：“如果你想來請我出山，那你恐怕要空跑一趟了。”
自從青如一退離中土以後就再未想過要回去。
蘇凡淡然說道：“我想請太陰出山。”
“呼！”
周圍忽然狂風大起，無數道淩厲的氣息如劍芒一般纏繞在蘇凡身上，飛速旋轉著。
青如一凝眉，麵色深沉。
笙大驚失色，跑向蘇凡，擋在他的身前。
蘇凡神情平靜，拍了拍笙的肩膀示意他無需驚慌，而後才看向青如一說道：“太陰訣曾傲視大陸，不該失傳，或者是這樣的香火不該斷送在青大人的手裏。”
青如一收回了氣勢，藍天碧雲下有蒼鷹掠過。
很少有蒼鷹能飛到這個高度，除非它的意誌足夠強大。
“紅塵來去始終如大夢一場，得失之間自然也就沒那麼重要了。”青如一開口，算是婉拒。
“得失之間看淡也就看淡了，但沒人能做到真正的心無雜念，那些六根清淨的人無非是被所謂的因果循環所牽絆著。”
蘇凡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無欲無求何嚐不是一種苛求呢。”
青如一皺眉，然後轉過了身，不再答話。
“你該看一看這個好苗子。”
蘇凡拉起笙的手，來到了青如一的身前。
青如一低頭看向笙的手腕處，而後眉頭微微挑起，最後吐出四個字。
“劍道奇才！”
這世界上有那麼一類人，他們不需要真氣，不需要功法，他們隻需要一把劍，便可毀天滅地。
青如一是這樣的人，藏修竹是這樣的人，眼前的笙也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