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藏修竹

第四百五十九章 藏修竹

狐妃精致的小臉上哭的梨花帶雨,緊緊抓著太子的雙臂,啜泣著聲音說道:“要不我和你生一個吧,我們瞞天過海,怎麼樣!”

“砰!”

天外突然秋雷乍響,閃電如火龍一般劃破天際,映照著楚楚可憐的狐妃,也映照著陷入兩難的太子。

同樣也映照著門外緩緩走進來的那名老者。

“不可。”

老者氣息穩固,臉色平靜,聲音之中卻透著寒意,讓人生畏,不敢靠近。

狐妃沒想到這裏還會有第三個人出現,驚嚇的她趕緊撲進太子懷裏,不敢看那名老者。

“魅兒別怕,忠老是自己人。”太子拍了拍狐妃的香肩,才起身向著那名老者行禮。

能讓當朝太子行禮的,足見此老者的來頭絕對非同一般。

“忠老。”狐妃提著膽子,麵色疑惑的看向那名老者,隨即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小嘴大張,顯得震驚不已。

天下間忠姓之人本就不多,又能讓太子如此重視的,狐妃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個人。

中聖教宗的三大太上長老之一,忠化林!

狐妃震驚之色轉為驚喜,拽著太子的衣袖,說道:“殿下,難道你得到了中聖教宗的支持?”

太子拍著狐妃的小手笑著點頭,隨即看向忠化林,問道:“忠老方才何出此言?”

忠化林眼神漠然,居高臨下的看著狐妃,說道:“這很明顯是葉勒設的一個局,如果狐妃真的誕下龍子,那才是中了她的圈套。”

“為何?”太子凝眉問道,直到現在他依舊不解。

忠化林背負雙手,繼續說道:“因為現在的文帝根本無法行房中之事,又如何生子?”

其實皇後早就知道狐妃與太子有染,隻是一直苦於沒有任何證據,如果這個時候狐妃懷了身孕,那必定是太子,到時將此事公之於眾,讓太子成為眾矢之的, 受萬民唾罵,屆時他還如何安坐這一國之儲君。

“什麼!”

太子和狐妃聞言同時一驚,文帝雖然常年昏迷,但也有清醒的時候,他們又哪裏能夠想到曾經睥睨五州的一代人傑如今竟然真的淪落到這般地步,更加沒有想到這樣的密辛竟然會被中聖教宗的人知曉,看來他們果真是皇室最為依賴的宗門啊。

皇族的血緣關係因為摻雜著權利的爭奪,自然也就沒有多麼的深厚,包括太子以及八皇子和其他的皇子他們自小便由奶娘養大,對於文帝並沒有多大的感情,也不懂什麼是父愛如山,在他們的眼裏隻有權力。

太子穩定了一下心神,心想還好自己沒有中計,同時問道:“忠老,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忠化林眯起老眼,說道:“將計就計,先靜觀其變。”

太子長吸了一口氣,緊緊攥著狐妃的手,點了點頭,就目前的形勢來看也隻能這樣做了,雖然他現在有了中聖教宗的支持,但他知道就憑這些籌碼想要擊敗皇後那對母子還是不夠。

暄香宮中生出一團迷霧,忠化林的身影慢慢融在其中,最後跟隨迷霧一同消失不見。

忠化林離開以後,狐妃才長舒一口氣,心中卻仍舊有些擔驚受怕,撲在太子的懷裏小聲啜泣著,希望太子今晚能留下來陪她。

她曾經也是妖奴,而且生活更加灰暗,是太子救了她,就像是最絕望的時候出現的一抹溫暖陽光,讓她重新又看到了希望,又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所以她才願意為了太子做任何事情,才願意終日守在一個活死人身前,盡心侍奉。

夏日遠去,秋意漸濃,時間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旅人,仍在不緊不慢的前行著。

大陸之上公認的最強者有幾個,劍神便是其中之一。

劍神起居的地方在琅閣,琅閣隱沒在竹海裏。

東州之地有一片竹林,翠綠蓬勃,清新怡人,溪水漫過兩側,滲進泥土之中,撐起散落在地的竹葉,就像扁舟浮於大海之上。

在幽靜的深遠處,一座長長的簡易木橋直通琅閣。

琅閣並不奢華,反而很簡陋,閣前放著一個米缸,閣側是一排柵欄,上麵曬著三兩蔬果,跟普通的農家沒有什麼兩樣。

閣前無人,在琅閣的後麵架著一個銅鼎,四麵沒有火源,鼎內的液體卻在沸騰。

如果站在銅鼎旁往液體深處望去,會發現底下安靜擺放著一把長劍,尤為醒目。

劍長三尺四寸,通體呈紅褐色,上麵紋路清晰,似是雕刻著無盡蒼穹。

竹林裏的一切看上去都很普通,但那把劍卻不普通。

因為它叫淵虹,被譽為天下第一名劍,舉世無雙。

劍神成名百年之久,執淵虹行盡大陸關外各處,斬妖除魔,從未離身。

直到七年前,他突然在大陸之上銷聲匿跡,隱居在琅閣之中,從此不問世事,一人靜修。

淵虹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便離開了他的掌間,一直擺放在銅頂之中,受雪水浸煮。

以水煮劍,也算是天下奇聞,但世人不懂,隻以為他是厭倦了世間的殺伐,以此來告知世人,他此生不會再拔劍。

如果說竹林裏除了淵虹,還有什麼不普通的事物的話,那一定就是劍神的長相。

一身綢錦白衣將他的身影襯托的更加欣長,臉龐剛毅,生著胡須,漆黑的雙眸像是寫盡了滄桑,那是隻有真正的曆經無數生死才會磨練而出的神采。

劍神每日的生活很簡單,隻有吃飯,睡覺,和煮劍。

今日的天光很柔,萬裏無雲,秋香怡和,不時會有農夫背著竹簍從琅閣不遠處穿過,或下山,或上山。

竹上的黃鸝飛走又飛了回來,衝著有些邋遢的劍神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像是在諷刺曾經盛極一時的大陸最強者如今卻這般儀容。

劍神抬起頭,露出笑意,也露出了一些感激的神色,是黃鸝的叫聲,讓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確實有些醜陋。

然後他開始梳洗打扮自己,他換了件嶄新的白衣,他刮去了胡須,站在閣前,負手而立。

木橋的那頭緩緩走來一名女子,膚白似雪,凝眸玉脂,曼妙的身軀遮掩在白衣下,讓人心動不已。

成熟且不失嬌俏,韻味卻如可望而不可及的寒月,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

她叫惜顏,複姓澹台。

惜顏行至橋尾閣前,眸光沉靜,如寒水林下的水,說道:“藏修竹。”

劍神笑了,原來還有人記得他的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