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還是那個百淩霄
天上的明月被暖風吹來的烏雲遮擋， 院落裏被夜色映襯，變的昏暗下來。
蘇凡沒有看到，中年婦人的神色也跟著暗淡下來，他隻是仰起頭說道：“如果有一天大周真的跟現今的妖族一脈一樣變的勢微，你覺得我們應該如何做。”
蘇凡眉頭微凝，這個問題昨天就是他在商闕的課堂上提出來的，當時為此還討論了一番，最後那個美人兒提出的問題商闕回答的很嚴謹，也很規矩，那應該是最完美的回答了吧。
中年婦人自然知道商闕的回答，也知道他的回答非常完美，但在她眼裏商闕始終不是自己的晚輩，或者說不是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還是又問了一遍蘇凡，她想知道蘇凡的回答，就像是長輩對於晚輩的考驗，在這個無關風雅的時間裏自然也就無關國家之事。
蘇凡低頭凝思了一陣，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恐怕就沒有商狀元的滿身抱負了。”
蘇凡平靜的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並沒有逃過中年婦人的雙眼，臉上升起一起慈愛。
蘇凡抿了抿嘴唇，露出笑意，說道：“其實苟活沒什麼不好。”
夜晚的濕氣有些重，中年婦人裹了裹身上的灰袍，想著“苟活”這兩個字想了很久。
直到烏雲散盡，天上灑下一片寒白，映照著藤葉上的一顆露珠，中年婦人才緩緩焦距了目光，原來她們已經聊了整整一晚，不知不覺晨曦就要破曉，黑夜終將過去。
“所以你覺得就應該像現在的妖族一樣？”中年婦人問道。
“妖族勢微，如果他們一開始就選擇激進，或是不屈不撓，恐怕早在數十年前就被滅了族，但事實他們並沒有，而是甘願成為奴隸，依附在百族之間，雖然恥辱，但至少他們活下來了。”
蘇凡說道：“隻有活下來，才有希望，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才能完成未完成的心願。”
“天亮了。”中年婦人仰起頭，看著初升的太陽，凝視道。
她是真的在直視，蘇凡眼中閃過訝色，她居然不懼刺眼的陽光。
蘇凡收回心思，抬手一禮，說道：“那晚輩先告辭了。”
過道的另一側種著很多蔬菜，中年婦人摘了兩根老黃瓜種和兩個柿子，走回來說道：“吃過早飯再走吧。”
“好。”
蘇凡撓撓頭，想了很久終是應承下來，他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被長輩嗬護的感覺了。
中年婦人的一頓早餐做的很簡單，就是將柿子和黃瓜放在一起，然後擱置在爐炭上熬了一鍋湯。
“有點酸。”蘇凡喝了一口湯，不由眯起眼睛道。
中年婦人笑了，沒有說話。
蘇凡離開之前，中年婦人開口說道：“以後就叫我婆婆吧。”
“好。”蘇凡點頭，起身行晚輩禮，然後告別離開。
中年婦人注視著蘇凡打開大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時，才開口說道：“黑俞，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如何修煉人形之法嗎，去解決了那個小家夥身邊潛伏著的邪祟，我可能會心情好一些。”
天亮時分才睡去的黑貓明顯剛剛進入夢鄉，可當它聽到中年婦人這席話時立馬直立起來，興奮的大叫一聲，奔出府邸。
神都裏無時無刻不在充斥著歡愉的氣氛，好像喜過年節一樣，實際上在外地人看來神都每天都像是過年一樣熱鬧。
在興華街的一家酒樓裏，正值中午，到了吃飯的時間，這裏早已人滿為患，碗筷的交疊，酒杯的碰撞，喧鬧的聲音此起彼伏。
男人們赤著上半身一隻腳踩在椅子上來回劃拳，這樣的不雅場麵不隻是那些小地方，即使是神都也時常能夠看見。
百淩霄打小就比較喜歡這樣的氛圍，因為那些所謂的粗人消息會更靈通，知道的會更多，跟他們搞好關係成為一類人，你會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或者說秘密。
酒樓的一樓坐著的基本上都是這些大老粗，他們性格豪爽，不拘小節，把位置要更好一些的二層讓給普通的百姓帶著家人過來吃飯。
而他們則在一層劃拳拚酒，玩的很開。
“百淩霄，你這小子耍無賴啊，剛剛猜拳明明是你輸了，這碗你得喝啊。”
酒桌上，一個赤著上身的大漢指著百淩霄嘲諷起來。
百淩霄還跟以前一樣，頭發很短，根根直立，腦門紮著頭圍，一雙小眼睛賊溜溜的。
“是啊，百淩霄，你要說喝不下，兄弟們也不強人所難，大不了老子替你喝了。”
周圍還有人在起哄，不過都沒有惡意和真的嘲諷，完全是朋友之間的鬥嘴。
看這樣子，百淩霄最近應該在神都的這個圈子裏混的挺好，至少大家都認識他，也都覺得他這個人不錯。
“誰喝不下了，告訴你們小爺我一會兒有正事，不然全把你們撂到。”
百淩霄也不慫，單腳踩著凳子，指著他們，大聲喝道，至少在氣勢上他得壓這些人一籌。
在這裏，拚的就是誰的嗓門大，誰的底氣足。
又有人鄙夷道：“不是我說百淩霄，你呀小子行不行啊，這都幾天了你來這裏滴酒不沾，咋的，你忌酒了，養生啊，還是青樓的姑娘們說你不行了啊？”
大家聞言哄笑起來。
“去去去，你等小爺辦完正事的，跟你們喝個三天三夜。”百淩霄不耐煩的揮揮手，任憑他們怎麼在言語上進行刺激，總之他就是豁出這張老臉，罵死也不喝。
“你有什麼正事要辦啊，這位兄弟。”
淡漠的聲音傳來，百淩霄的頭圍直接被人從後麵拽住，往前拖走。
百淩霄吃痛，不得不被拖著往後走去，嘴上喝道：“哎呦，誰，我跟你講你膽子太大了，在這一片誰不認識我百淩霄。”
“怎麼，連我的聲音都不出來了？”
來人停在原地，含笑的看著百淩霄，後者揉了揉腦袋，回頭一看，立馬就怔住了，然後便興奮的蹦了起來，好像看見了什麼他最想見到的人一樣。
旁邊跟他一起劃拳的漢子看著他興奮的神色，心想這哥們不會是個斷背吧，看到一個男的至於興奮成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