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天下古藏
蘇凡伸出了手,征求性的問道:“可以嗎?”
中年婦人沉吟片刻,點頭說道:“可以試試。”
蘇凡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雙手搭在中年婦女的肩膀,替她揉捏起來。
當然,這一刻的蘇凡心中別無他法,完全是以一個晚輩的姿態去為長輩緩解酸痛。
中年婦人很平靜,閉上眼睛在享受,蘇凡的手法極好,不輕不重按的很舒服,令她生出困意,想要睡覺。
但這一幕落在黑貓的眼裏卻讓它貓眼大睜,甚至有那麼一瞬渾身黑乎乎的絨毛也學著早晨的那隻倉鼠一樣挺立了起來。
它跟在中年婦人身邊這麼多年,自然了解她的潔癖,可從沒有哪個人沾過她的身子。
如果它會說話,肯定會大喊,媽的,今兒出門肯定撞見鬼了!
按了很久,直到中年婦人坐直身子後,蘇凡才收回雙手禮貌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這回輪到蘇凡主動倒茶,第一次是客隨主便,第二次自然就是晚輩對於長輩的尊重。
“他什麼時候收你為徒的?”中年婦人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看向蘇凡,像是嘮著家常一樣,給蘇凡一種極為親切的感覺。
“六年前。”蘇凡的思緒慢慢飄回六年前的東藥園裏與無為子初見之時的情景。
中年婦人極淡的眉頭微皺了一下,問道:“他現在還好嗎?”
蘇凡抿了抿嘴唇,然後閉上眼睛,身體冥想間,掌中出現了一盞明燈,燈內仿佛盤膝坐著一道人影。
中年婦人始終平靜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了長時間的動容之色,伸手一招,那盞明燈便飛進了她的掌中。
“那您和他是什麼關係?”蘇凡凝眉還是問出了他一進門就迫不及待想要問的問題。
當年的無為子對於這件事也沒有明說,隻是交代了兩句,並說如果蘇凡能有機會來到神都,一定要進這間府邸,見麵前的這個中年婦人,把自己的元神放心的交給她。
同時,無為子還特意叮囑了蘇凡無論什麼事最好少打聽,在他實力不強之前,知道的越少越好。
畢竟那時就連無為子也不敢相信蘇凡能夠成長的這麼快。
中年婦人收好那盞明燈,神色恢複如常,說道:“六年前他喝過我的茶。”
蘇凡點頭,他就算是猜也猜到了無為子和眼前這位中年婦人的關係,雖然他還有很多想要知道的地方,但他知道該問的可以問,不該問的就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能是四周的氛圍有些壓抑,中年婦人便轉而說道:“他這些年也算收了一個根骨皆佳的徒弟,看你如今的修為若在大理寺至少也能坐上掌印夫或是寺丞的位置了。”
中年婦人很不喜歡壓抑的氛圍,這十五年來她幾乎天天都要麵對這樣的生活。
“您過獎了,若不是有師傅我恐怕也走不到今天。”
蘇凡起身,並非謙虛,隻是如果真的沒有遇見無為子的話,他也許經曆不了這麼多的磨難,但也絕對不會有今天的這身修為和成就,恐怕一輩子都隻是鳳陽郡蘇府東藥園的一個小小藥奴,被人呼來喝去,喊打喊罵。
“謙虛一些始終是好事。”
中年婦人點點頭,她很喜歡謙虛一些的孩子,遇事不卑不亢,不驕不躁,這樣的人在以後必定是能做大事的人。
中年婦人起身踱步,走出亭間,來到一顆長葉輕擺的杏樹下,說道:“商闕出關後的第一節課有很多人都在關注。”
蘇凡凝眉,緩步走到中年婦人的身後,看著那顆已經長出青澀果實的杏樹,說道:“那間私塾裏有我的一些故友,所以那天我正好也在場。”
“商闕的天賦才華被譽為天下第二,最主要的原因並非他是狀元書生,也非他是那個以最輕年紀便通讀了天下古藏的人。”
中年婦人想要伸手去摘高處那個已經微黃的核杏,最後無奈隻得摘了一個進處的青澀核杏,放在嘴裏酸意之感讓她微微皺眉,然後說道:“最主要的一點是他說的話可以得到很多人的認可,並被他說服。”
蘇凡聞言,認同的點了點頭,昨天私塾的那一課至今還在各大酒樓被人討論,津津樂道。
商闕身上與生俱來的才氣,讓他也很佩服,那除了後天的努力,更是上天的恩賜。
其實商闕的才華在很小的時候便已經展露頭腳,當年商闕的父親商國公帶著他出使燕國參加臨芳論時便得到了廣泛的關注。
當年在道家大師天公子所做的《道語論》這一書的探討上,誰都沒有想到才滿十一歲的商闕一語道出了這一語論的精髓。
那本《道語論》當年就在燕國,因為商闕的一語而文如泉湧,珠珠玉字散發出祥瑞漂浮在燕國上空半年之久,這在當時成為了一段舉世震驚的佳話而流傳下來。
他們商家不費一兵一卒,僅憑一人便讓遠在關外的燕國臣服,這在當時可是轟動了整個大陸的一件事。
中年婦人看著低頭不語的蘇凡,欣慰的露出了笑意,不知何時又摘了一個核杏,遞給了他,隻不過這一次的核杏已經幾近成熟。
蘇凡訝然的抬起頭,不知何時,之前的那個還在高處的核杏已經出現在了中年婦人的手裏。
略微猶豫了一下,蘇凡還是道了聲謝,接過中年婦人手中的核杏。
中年婦人問道:“天下古藏你閱覽過嗎?”
“有看過。”
蘇凡點點頭,說道:“但晚輩不才,隻讀過其中的三卷。”
“哪三卷?”中年婦人繼續問道。
蘇凡神色微訝,恭敬回道:“霍亂,平息,和天下。”
中年婦人仰首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說道:“守下一國需要才氣,需要商闕這樣的文人,可若想打下江山需要的則是武法,需要胡牧,需要席木蘭,需要劍聖這樣的大人物,甚至也需要像聖子那樣在未來必定閃耀整個大陸的最年輕神通者。”
中年婦人說完這一席話便將目光望向眼前的青年,讓她有些失望的在對方眼中並沒有看到一些她想要的東西,哪怕提及那個聖子時。
蘇凡猜不透中年婦人的身份,更加不解她為何總是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國家大事上引,是想考驗他的胸懷嗎?
蘇凡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少年,他清楚自己心中想要的,他所追求的道應該是無上大道,他也不在乎這段路是在紅塵中走完,這些來自人間的七情六欲,又為何要控製壓抑而去追求六根清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