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禍不單行
蘇凡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就躺在自己那間破舊的小木屋裏,身上傷勢雖然好了大半,但活動時依然能感覺一陣撕裂肌肉的疼。
簡單的檢查了一下身體,沒有包紮敷藥,有幾處地方已經結了血痂,像這種情況能夠活下來已經算是奇跡。
蘇凡慶幸自己命不該絕,隻感覺一陣口幹舌燥,想來至少昏迷兩三天了。
起身下地,蘇凡倒了杯水一飲而盡,修長的五指緊握水杯,臉色深沉,這筆賬他記下了,蘇凡自認為不是什麼度量狹小的惡人,但也絕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唐宇!”蘇凡眼神微眯,隨後神色恢複如常,有些人有些仇擱在心裏就好,等他真正站在眾人之上時,會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蘇凡,你可下醒了!”便在這時一個同樣穿著灰衣的胖少年走了進來,看見蘇凡站在地上,也是麵露喜色。
來人名叫蘇壯,也是蘇府一名下人,和蘇凡的命運一樣,兩人自小一起長大,相互照應。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能夠躺在床上,不至於橫屍演武場,一定是蘇壯救了自己,整個蘇府也就他還把自己當朋友一樣來看待。
蘇壯興奮的上前兩步,肥胖小手拍著蘇凡的肩膀,疼的他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蘇壯皺眉,語帶歉意,欲言又止。
“不礙事。”蘇凡笑著搖搖頭,隻有麵對蘇壯時,他才會卸去平日裏的偽裝,不需放低姿態,何況如果沒有蘇壯,他應該也活不了。
“我…我是說我真的沒錢幫你買藥。”抬眼看著蘇凡身上的血痂,蘇壯頓覺心中羞愧,把頭低到了胸口處。
蘇壯的憨厚真誠讓蘇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不可能怪蘇壯,但自始至終也沒開口說出一個謝字,有些感動就和仇恨一樣,藏在心底就好,隨著時間的沉澱,他相信兩人的情誼會愈發深厚。
“對了,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蘇凡看了眼天色,現在正是清晨,往常這個時間兩人都在工作,以蘇壯的性格是不可能擅離職守的。
“哎呀,對了!”聞言,蘇壯猛的一拍腦門,想起心中的大事,焦急道:“快點去東藥園吧,你負責養的那顆靈尾草要枯死了,我是真沒辦法,才過來試著叫醒你。”
“什麼!”蘇凡聞言眉頭皺起,雖然麵上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但心下也是大驚,簡單的處理下傷口,換上幹淨的衣服,兩人急急奔向東藥園。
蘇府有四大藥園,東藥園位於蘇府蓉宮內,由蘇家三小姐蘇凝蓉親自管理,而蘇凡便是這裏的藥奴,負責種藥養藥,打理日常瑣碎。
靈尾草乃是罕見的奇藥,可洗經伐髓,固體培元,前些時日蘇凝蓉不知從哪裏弄回來一顆特命藥園總管照顧好它,東藥園就蘇凡和蘇壯兩個藥奴,而蘇壯天性愚鈍,所有這項重任自然就落到了蘇凡身上。
本來蘇凡悉心照料,將靈尾草養的很好,但天有不測風雲,前不久他被唐宇所傷,才耽擱了養藥的時間。
“ 我昏睡了多久?”路上,蘇凡開口問道。
“七天。”
“什麼,我竟然昏睡了這麼久!”蘇凡眉頭皺的更深,怪不得靈尾草要枯死,這種藥草本身極為嬌貴,每日施多少肥,澆多少水,都是定時定量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蘇凡每日照料,自然隻有他知道需要多少肥和水,別人誰也養不活,但如今既然事已經發生,就沒必要怨天尤人,解決問題才是根本。
兩人說著話,加快速度向東藥園趕去。
蘇府極大,蓉宮自然不小,蘇凝蓉自小喜靜,蓉宮位置也相對偏一些,光是在路上兩人就浪費了不少時間,趕到這裏的時候太陽早已升的老高。
蓉宮裝點雅致,舷窗雅閣,蒼竹翠柳,說不出的寧靜悠遠,以往蘇凡來工作的時候都會駐足欣賞一陣,但今天不行,兩人直接奔向東藥園。
“狗奴才,你是活夠了吧。”剛一進東藥園,迎麵走來一名老者,見到蘇凡,掄起手臂就是一巴掌,直打的蘇凡一個趔趄,眼冒金星,撕扯到身上傷勢,更加疼痛。
打自己的正是東藥園的總管蘇州文,蘇凡緩過神來,不敢有任何怨言,連忙低頭認錯。
“跟我認錯有個屁用,還不滾過去領罪!”蘇州文氣的吹胡子瞪眼,抬腿一腳,把蘇凡踢進東藥園。
東藥園占地數頃,各類藥草數不勝數,五顏六色,藥香撲鼻,有的藥草內含靈性,更是泛著淡淡光滑。
蘇凡不敢怠慢,小心繞過腳下的藥草,順著小路來到栽種靈尾草的地方。在那裏安靜的站著一位少女,二八年華,膚白勝雪,眉目如畫,身穿華衫羅裙,腳踏白靴鑲有翠玉寶石,清冷中不失高貴,正是蘇家三小姐,蘇凝蓉。
蘇家家主生有兩子一女,長子好文在朝為官,次子喜武坐鎮北方雲海關抵抗外族,如今在蘇府蘇凝蓉算是唯一得嫡係,地位崇高,一人之下。
“你就是蘇凡?”蘇凝蓉目光清冷,看的蘇凡胸口發悶,隻覺周圍溫度都降低了幾許,仿佛來到冬天,氣勢威嚴。
“正是小人。”蘇凡趕緊躬身行禮,不敢在禮數上有絲毫的怠慢。
“你可知罪?”蘇凝蓉隻看了蘇凡一眼,便將目光放回那顆已經枯萎大半的靈尾草上。
靈尾草乃是製作凝神丸的藥引,蘇凝蓉隻差這一步就可以窺的凝神境真諦,一步踏入,如今藥引幾乎已廢,說是不生氣誰又會信?
“小人知罪。”這種時候狡辯是沒用的,像蘇凝蓉這種性格的人,你越是找理由越是惹她厭煩。
蘇凝蓉黛眉微挑,不漏痕跡的點點頭:“好,念在你態度誠懇,工作兢兢業業,就仗刑五十吧。”
“謝…”蘇凡話還沒說完,蘇壯立刻衝上前道:“他現在不能仗刑!”
蘇凡聞言心中流過一起暖流,但現在可不是逞能講條件的時候,蘇凝蓉給的處罰已經算是最輕的了,要知道靈尾草可是價值連城,甚至比他們這些奴才的命還要金貴。
蘇壯不理會蘇凡得拉扯,不依不饒,正常挨百下仗刑都受不了,如今蘇凡舊傷未愈,再挨仗刑的話,不死也剩下半條命了。
“為何?”蘇凝蓉背起玉手,蹙眉道。
蘇壯深吸一口氣,將蘇凡受傷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在蘇凝蓉清冷的氣勢麵前,他也有些緊張,要不是今天為了自己的兄弟,平時他連看一眼蘇凝蓉都不敢。
“他說的可是真的?”蘇凝蓉聽後麵色發寒,她早就聽說有的庶親整日為虎作倀,不止在府內,甚至整個鳳陽郡都臭名昭著。
蘇凡凝眉,暗自權衡,在蘇凝蓉麵前他萬不可能說謊,但現在這種時候也絕不能惹那些祖宗,思襯過後,蘇凡抬頭看著蘇凝蓉清澈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還是點了點頭,他揣摩對方心裏,相信她會庇護自己。
“我知道了。”蘇凝蓉來回踱了步,接著道:“仗刑可免,我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三日之內將靈尾草養活,我不但不罰你,還會給你賞賜。”
蘇凝蓉說完也不停留,顯然有要事處理,倩影飄飄而去,隻留一抹餘香。
“謝謝蘇三小姐。”自己的兄弟不用受罰,蘇壯可高興壞了,憨笑拜謝,看的蘇凡又笑又氣,搖頭歎息,這靈尾草又怎是那麼好養活的。
蘇凡俯身凝望,在他眼前靈尾草枯萎大半,甚至根本都已腐爛,生機幾近泯滅,想要養活的可能性很小,又是三天期限,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凡眉頭皺起,光想無用,回想自己這些年對藥草方麵的造詣,也不坐以待斃,找來各種養料,混合搭配著帶有治愈的其它藥草來恢複著靈尾草的生機。
這一天下來,蘇凡一刻都沒停歇,甚至跑去藏書閣翻看關於藥學典籍,仍未找到更好的辦法,雖然靈尾草不再枯萎,但也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
日落西斜,蘇凡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那間小木屋,本就累的不行,再加上舊傷,蘇凡甚至都沒有洗漱,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