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輕輕出門,沒有回望黑曜,臉上是淡淡的笑意。
她本身就誕生得不正常,也不奢求能得到黑曜拋卻生命的愛護。
一人身處黑暗,看誰都像是救贖;一人如履薄冰,需要一些苦悶的發泄。但她知道情欲是真的,他真的喜歡上了她。
黑曜臨別時想要給她一個名字,可她拒絕了,飛向深空。
黑曜等女子飛走之後,慢慢走出大殿,仰頭看著外麵的夜空,嘴角微微翹起。
“清羽,那就別怪本王不念舊情了。”
感應到深空某處的長盛心裏一跳,說不清是福是禍,看著君心。
他隻是看著她,就感覺此時的君心和自己融為一體,兩人神思一屬,君心不知他心裏所想,他卻能完全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此時什麼都沒想。
君心如此心思澄澈,大出長盛預料之外,惡作劇的,他讓自己的神魂氣息泄露,君心也一下就感應到深空裏的某處,她看向長盛。
“公子?”
點著頭,長盛微笑轉身,調理著身旁的萬千大道,把它們齊齊約束成糾纏旋轉的陰陽二氣,送進旋轉的輪回之印中。
隨著他這一舉動的完成,身在萬妖界的眾妖,都感覺到了自身與萬妖界的聯係一下緊密起來,反而是與仙界的感應,不再那麼明晰。
他們看著渾身冒著聖德之力的長盛,也管不住自己的心裏是不是甘願,齊齊跪拜道:“拜見妖祖!”
這些人的跪拜可把長盛惡心壞了,他看一眼輪回之印確實已經萬靈感應完備,帶著君心和冰玉一下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一直深入到地底之下,長盛在一個火紅的岩漿湖裏停下,君心和冰玉不堪火靈力的衝刷,被長盛收起來了,倒是火女不請自來,自己主動走出了火源秘境。
見她似乎比自己還對眼前的火海感興趣,長盛摸摸頭道:“幹嘛?你要幫我取出太陽神火?”
沒搭理身後的長盛,火女走到前邊,舉頭看天。
“朱雀星座已經不顯世間很多年了,韓長盛,你會幫助我恢複朱雀星座的吧?”
眼皮子一跳,長盛被火女嚇一跳,趕緊擺手推脫。
“我沒有宗門師姐的諭令指示,也不知道怎麼恢複朱雀星座,我什麼也不知道?”
看了一會兒眼前的火海,火女回頭道:“不知道?”
嗯嗯,不知道。
長盛一副乖乖的樣子,實在是在火女麵前,他半點自然的把握都沒有,更不敢把火女等閑視之,在他現在的心裏,火女就是翼雲子和鳳族大尊派在自己身邊的代表。
“別以為我不知道連重明那樣的小家夥,也被你那離兀姑娘帶上了仙界,哼,玄武這個老家夥打得好算盤,還想讓鳳族大尊欠他人情,也不想想,他自己和玄婆婆躲在幽冥五煉之地,玄武一族如何興盛?老就老些嘛,老來得子又不是不行,他們非要讓你與離方誕下子嗣,還把小烏龜早早就丟給你,我看,他們可不僅是想要恢複玄武星座,說不定,哼哼,還想占你的大便宜!”
嗯?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聽著火女稱呼玄武前輩老家夥,又很尊敬玄婆婆的樣子,長盛心裏直打鼓,他可不希望,眼前的火女搖身一變,就變成了額翼雲子或者鳳元。
假裝不知道,他故意道:“還能占我什麼便宜啊?萬一,我說萬一啊,將來我的子女在玄武族成為一方老祖,我可是很開心的。”
四方星座之下,誕生的四方聖靈,不是簡單的陰陽結合誕生子嗣,而是四方星域完備之後,四方聖靈自然會因為四方星座而誕生,離方被玄武族寄予厚望,長盛心裏是十分奇怪的。無論如何,玄武前輩和玄婆婆都還在世,如何說,也輪不到把離兀培養好之後,送到自己身邊。
她一來就那麼強大,遠遠不是一般飛升者可以比較的,至少是在觀星殿呆了那麼點時間,就具備神明手段,這一點,長盛十分疑惑。
二老存世,離兀自身強大,玄武星座命星閃耀,不像有問題的樣子,朱雀星座更不必說,這天地間火屬性靈獸太多了,更有鳳族這樣強大的種族撐著朱雀星座的神性和強大,長盛才不覺得火女所言是真。
見長盛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為何,火女一下變得淒淒慘慘戚戚,道:“你不知道嗎,清微仙子和鳳族大尊,其實也對將來沒有把握,需要提早做一些準備,保存好各族火種,四方星域完備,星宿神獸遨遊虛空,便能保證宇宙之中的生機造化,這一世之後,遠古諸神的轉身之身就會消散,眾生的道路如何走,都隻能依靠眾生自己,不能再依靠玄門。”
這話倒是讓長盛驚訝了一下,他猜測過這樣的可能,便認真請教道:“白雪和紫蛇靠近我,我知道他們其實各有緣由,可我還是很難相信,就是為了我自身蘊育的聖德之力,說真的,我從來都不知道這聖德之力為何會在我體內形成,我也不是一個好人,也有生死仇怨,也殺人放火,更不是人族的救世之人,如果這一切都要歸結於我自身命格特殊,我無話可說。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命格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著長盛的動作神態,還跟初識之時差不多,火女笑笑,才道:“韓長盛!”
“幹嘛?”
“其實哪怕異族不到仙界,天道也會警示這仙界的修行高深者。”
“這跟我的命格有什麼關係?”長盛一臉懵。
“關係有點一點,我隻是提醒你不要端著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怎麼說,我們也隻是這天道之下的一分子,又沒人禁錮你高飛,你要是做到了前人都做不到的是,我們大家都會謝謝你。”
原來是這樣麼?
天道真的有私心,它的存在,就是要保護其中的生靈嗎?
所以部分生靈受苦受難,其實,其實是可以避免的,隻是,它並不幹預,就如養蠱一般?
搖搖頭,長盛不去想這件事了,哪怕知道真相,他也不會再糾結,天道太高太遠,他隻能從人族的角度出發,去要求自己。甚至他都覺得自己當不起玄門給自己任務,哪怕隻是因為自身命格特殊朱。他不曾用到的束縛別人,卻束縛著自己,若不是緋月幾次三番要他做一個暴烈的君王,他都不會往天道這一方麵去想。
掙脫世人的束縛,擺脫名聲的拖累,拋卻身份帶來的枷鎖,如此,才能便宜行事。
長盛無比敬重鳳族為生靈所做的一切,火女這個說法,他內心不是很認同,但他也知道,大家被玄門影響太深,難免會有固執的想法,修為到高處的人越容易被天道影響,反而是那些在江湖裏拚死拚活的修士,有著不敬天地的勇氣和無畏之心,長盛心裏微微默然。
“怎麼,失望了?”打量著長盛的神色,火女再次取笑他。
“哪有,我隻是覺得,古神既然給了我們道軀,就不是要讓我們自甘束縛於天道之下,混沌之前有著什麼?古神之前有著什麼?我們都不知道。”
兩人還在說話,忽然看見一股連接天地的巨大火柱從地底攀升,直通天空,兩人趕緊飛出,便看見血海之內已經是廝殺一片。
修羅族的人再與三足金烏爭鬥廝殺,黑曜帶著一群人把兩方團團圍住。隻要落到血海,修羅族的人就可以不斷地吸收血海業力恢複,他們對黑曜的包圍有恃無恐,倒是三足金烏,一個老者帶領著,攻勢十分宏大,他們每一次整齊的出手,必然會伴隨著大片血海的蒸發。
雷火之力,也很克製修羅族,對方是神明,長此以往,修羅族的蓋手印隻會折損得越來越多。
火女當先,化出一片火海籠罩在修羅族上方,三足金烏噴吐的金烏神火被她的法術擋住,那老者看見她忽然出現,往後方急退,站定身形以後,才眯著眼睛打量火女和長盛。
“嗬?鳳族也敢插手仙界之事,活得不耐煩了嗎?”
老者遠遠質問,火女連一個表情都不給他,用火海替修羅族減輕壓力後,她直接命令道:“結陣!”
修羅族習性特別像魔族,都是以個體戰鬥力強大聞名,火女如此命令,他們第一時間都把目光看向長盛。
遭受無妄之災的長盛苦笑,道:“結陣啊,看我做什麼?”
火女麵色一寒,瞪著眼睛看向兩個修羅王,他們頓時被火女瞪得縮了縮脖子。
與此同時,長盛身上飄出一條血河,與修羅族的修士融進一個大陣。在前方的火女眉頭突突,左看右看,就自己是獨身一人。
得,她幹脆退到大家後方,隻是遠遠維持這仙力輸出,使得兩方火海隔空對峙。
長盛身上散發的氣息和修羅族十分相近,那一條血河更是與血海氣息一樣,諸人神色大亮,紛紛站在他身後,連修羅王也分立左右護法,讓長盛領頭。
那老這件火女不搭話,又看見長盛這舉動,一下笑了。
他沒有對長盛如何言語,隻是掏出數十個留影珠,激散在四周,記錄下長盛與修羅族站在一起的景象。
然後,他抬頭看著遠處上方的黑曜,道:“我族前來取走太陽神火,妖王要橫加阻攔?”
遠處的黑曜身後跟著一大群翼人族女子,更後麵一些才是妖族修士。
他無趣地揮揮手,道:“本王才沒有那個興致,此來,隻是把她們送歸萬妖界,對吧韓長盛,你感應到了對不對?”
他直接越過老者,遠遠與長盛對話。
被忽略了,三足金烏整族都覺得激憤。
老者胡揮手安撫身後眾人的情緒,古怪地看著長盛和黑曜,大笑道:“既然是妖王和玄門有舊,那今日,三足金烏給妖王一個麵子。”
說著,他還真的示意三足金烏撤離,大搖大擺的黑曜,讓妖族修士停在原地嗎,自己帶著那一群翼人族女子到了長盛麵前,兩方隔著火海,都在認真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