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知魔王一個消息，魔界若是如此興師動眾的在附近等待，恐怕是等待不到其他人了。”
這話的信息很豐富，都天魔王看著他，就像要看穿他的真假。
“既如此，這空間通道我們會毀去，待到異族降臨之時，玄門若還是這個說法，那此次劫難，我魔族就不參與了。”
對方十分強硬，自始至終不給長盛其他魔界的消息。他們有條件沒說，長盛絕不會讓魔族要挾仙界和冥界，魔界獨立一界，不與冥界和仙界往來，便是因為他們來源複雜。
而不輕易開口的條件，長盛斷然就拒絕了。
連當著他的麵都不好說的條件，他不打算讓誰來做選擇，哪怕是宗門內的師兄師姐，他也是一樣的想法。
“自建自毀，那就有勞了。”
話落，長盛轉身，與雪寒衣走了。
他留意著後方的動靜，可對方一直未再出聲，他與雪寒衣驟然加快了往回的速度。隻聽見後方轟隆聲大作，長盛拉住雪寒衣，一下撞出了空間壁障，打破了封印。
隔著薄薄的壁障，他看見通道塌縮，外麵很快就變成一片黑暗。
他剛剛轉身，就看見緋月她們都在這等著，還有黑豹和阿三，都在這裏。
看著長盛的神色，大家就知道沒談成，至少，也是不愉快。
其實對於魔族這耗費力氣打通通道，又忽然不願意合作的態度，長盛也是覺得奇怪的，他已經展示了自己的強大和自信，就連魔族引以為傲的身軀強橫，他也展示過。若魔族真正的有意願合作，就不會視而不見。那些雷火符籙，是劍宗的心血，多少人在神圖裏不見日月，直到老死，就是鑽研這些強大的符籙。它們代表著玄門對天地的理解，魔族依舊不問來由，這讓長盛感到奇怪。
而且，對天魔王不願意告訴他關於魔界的消息，這才讓長盛感到不可思議，魔族生靈大多靈智不高，它們自身強大，幾乎都是被那些智慧極高的種族統領。如都天魔王這樣，自身強大，智慧又高的魔族，不多，但也不會少。
“都天魔王，統率三部魔眾，沒了！”
無奈一攤手，長盛此時都還覺得魔族反應奇怪。
“而且他們還主動毀去了通道，今後想要再與魔族聯係，十分困難。”
三界的頂級修士，確實可以感應到大界的存在，但想要聯係上，那就太難了。不同於冥界和仙界的聯係，魔界與其餘兩界，幾乎從來是沒有聯係，哪怕是玄門之後的無數萬年裏，萬妖界降臨、或者要與人族發生爭鬥，魔界都再沒有與兩界聯係過。
緋月看著長盛，兩人心裏的思考，都放在了這無麵魔的身上，如今看來這無麵魔不可能是魔界主動示好試探派來的。
“黑豹這裏有些消息，你可以一起帶回宗門。”
緋月發話了，黑豹就和阿三出列，對著長盛就要行禮。
聽著緋月的語氣，長盛知道她已經沒有其他消息要告知自己，也不怕失禮，哈哈一笑，就裹著兩人，消失在遠處。
天鬼族人居住的地方就在冥府外的深淵之下，這裏地方不大，不過千裏方圓，但天候草木，地勢地貌，與仙界別無二致。
看著各處分布的房屋居所，長盛微微一歎。
這些建築都保存得十分完好，看得出來，天鬼族繁盛之時，有不少人居住在此。
黑豹和阿三一路上都沒有和長盛說話，一直到了天鬼族領地最中間的一處大殿裏，阿三才站在門外，對長盛說了一個請字。
一進門，長盛就愣住了。
這大殿裏的以黑紅紫金四色為主，長盛一眼看去，微微好奇。這些色係跟魔族常用的色係太貼合。
在後麵的黑豹鼓動神魂，把這充斥空間的魔氣吸收，長盛才看見前方高大的牆壁上，掛著七幅圖。
這一眼看去，他升起一種錯覺，這七幅圖恐怕就是在自己七個隔代師父的三屍遺留，可再看去，就會發現這這七幅圖之中，每個人的神態都與玄門七子有略微的差異。
他們的神情有著更濃鬱的古意，在不知正邪的神韻裏，長盛隻感受到一種蠻荒蒼涼的感受，這七個人很像玄門七子，又不是他們。
一直走近了，長盛才發現，這七幅巨圖，居然是由密密麻麻的古籍排布而成，隻是它們顏色各異，封麵各有道韻籠罩，離得遠了，長盛看不真切。
這猶如智慧神明的居所，長盛轉頭看著阿三。
臉上的苦澀裏帶著驕傲，阿三深沉道：“天人三族，以人族智慧為尊，冥族，以天鬼族為尊，我們這一輩，辱沒了先祖名號，更是隻有一顆獨苗活在這世間。”
說著，他伸出雙手半抱，整個大殿裏的藏書，都與阿三隱隱呼應，一陣陣微光閃動之後，整個大殿的空間都變成了文字的海洋。
各色文字圍繞著他旋轉，看著這些東西，長盛頭皮發麻，心裏一下大膽起來。
“這便是傳聞裏的賢者之書？”他好奇發問，感受著每一個漂浮的文字發出的大道鈴音。在這海洋之中，他感受到了緋月和妙音能共同參悟的天妖錄。
“無至高的神明主持翻閱，賢者之書無法露出全貌，神君可知為何，這賢者之書供奉在天鬼族祖祠？”
聽著他的意有所指，長盛微微低頭。
阿三神色十分悵然，繼續道：“這不是玄門七位大人，這是先天八極裏的七極畫像，除了岐娘大神，都在這裏了。”
這是他們的畫像嗎？
這七極的化身就是玄門七子，長盛錯愕地看著阿三。
“沒錯，我天鬼族與古人族，跟腳有些同源，但使命不同，各家神性大有差別，我們終究是鬼。”
如果是這樣，長盛倒是明白賢者之書分散作這些古籍，被供奉在這裏是為何了。
“之前我三人在各界傳法，最終，他們感悟所得，還是會回歸此處，但苦於無神明主持翻閱，賢者之書記載天下萬法萬道，也無法在這世間綻放璀璨光華。”
黑豹的一身衣物，依舊神韻奇特，長盛如今看去，都有一種神魂被牽引的感覺。
他都到近前，看著長盛，道：“恩公可知黑豹來自何處？”
看著他這一身如魔似幻的氣息，長盛搖搖頭，他還在被眼前的書籍海洋吸引，讓他有一種初到白水老夫子書房的感覺。
“我便是魔族和妖族的結合，在仙界被玄天劍宗護佑數萬年，偶遇恩公，一朝獲封，便得了這妖魔之身，都天魔族不願意表態，是因為，魔族之中，無麵魔一族已經滅絕。魔界如今以都天魔族，梵天魔族，夢魘魔族和魔獸一族組成，分立四方，各自為王，無麵魔滅絕之後，四大魔族便再無領袖，他們察覺到恩公身上有無麵魔的氣息，自然不想再有人回到魔界，壓製他們。”
都天魔族大費周章堵在冥界旁邊，說是沒有合作的心思，長盛是不信的。外人不知道他耗費的符籙有多麼珍貴，但他相信都天魔王和他麾下的高階將領一定能看得出來，這是宗門的壓箱底秘寶之一，在混亂空間裏依舊能夠發揮強大的威能，讓長盛想起那個臨死還想著進青鸞舫的小修士。
他已經對魔族展示了自身的肉身強橫，也展示了劍修的強大，對方居然一句感謝也沒有。說做就走，讓長盛感到一種憋悶。
如果不是對付異族，長盛相信，以魔族的強橫，他們完全可以不用那麼憋屈。
異族的頭領居然能跨界而來，禦使荒靈就能與都天魔族打得有來有回，長盛心裏對對方的強大感到驚悚，這可不是真身前往。
“恩公，你且放開心神。”
黑豹身上開始散發一陣陣烏光，長盛就靜下心來，開放心神。
一道道文字流光被黑豹牽引到長盛的識海之中，他整個人的身軀考試變得虛幻，阿三在一旁合十看天，神色十分悲憫。
魔界四方勢力，個統領三部魔眾，十二部魔眾，比起一八零八部天龍，比起天人三族的天驕輩出，比起妖族的百族，著實在數量上，少了許多。
這不僅是數量的問題，還是玄門對魔族封賞臉麵的問題。作為單獨稱霸一界的大族，作為來源十分複雜的魔族，他們不希望將來能統領他們，能壓製他們的人，又是玄門的人。
吸收完信息，長盛久久無語。
若隻是因為如此擔心，那自己直說便可，宗門本就不打算再讓玄門的影響力遺留在世間。所以才不在各處修士勢力宣傳自己的功績，才不去對世人說自己做了多少大事。
反而是妖族和幾大聖地加上翼人族，他們所作所為，乍一看於凡俗危害不大，實則每一個舉動，都在影響著凡俗生靈的生死輪回。他們在修士裏宣揚自己的優越，使自己成為修士心裏的聖地，可從來不是為天下修士著想，隻是驅使著修士們去供養聖地，可偏偏不少人，甘之如飴。
那幾家做的才是逆天改命的大事，長盛對魔族心裏的盤算，反而一下不是那麼看重了。
他在這書海裏得到的消息，算是明白魔族是有多麼忌諱別人染指魔界，魔界是魔族強大的根源，那裏有著伐神之戰裏遺留的無數古戰場和負麵神性道韻，足夠他們吃很多年。
當初玄門安功勞封賞各族，立下了天地間的規矩和地盤，故意隻給魔族封賞了十二部眾。
這？幾位師父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一族有強大的十二部眾，已經是很夠意思了，但這十二的數量限製，就如無形之中的天道枷鎖，無論魔族如何繁衍修行，始終無法再出現一個獨立於十二部眾之外的強大魔族，可以自成一族，成為第十三部眾。
這些都隻是賢者之書裏記載的情報，被黑豹特殊的跟腳獲知而已。
看著他一臉疲憊的樣子，長盛問道：“你來這裏這麼多年，就參悟了這麼點東西？”
他神態輕鬆極了，黑豹也就不再一口一個恩公了，笑著道：“我本來就是來自偶然，也算要為先輩盡一份力。”
至於他的父輩是為何要到仙界，長盛就不知道了，這事關他自身隱秘，他不會過問，黑豹能被鳴蛇委以重任，還被冥族接納，那就沒有問題。
也是長盛如此輕鬆，阿三也跟著輕鬆起來。
接著，黑豹神色有些暗淡，道：“可我能做的，隻有這麼多了，魔界的事，我們還是兩眼一抹黑。”
拍拍他肩膀，長盛道：“今日終於有機會與你們相見，相不說其他，我們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