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冒頭看到岩壁背後景象的一瞬間,像有一把大手緊緊的箍住他的脖子,不由得張大嘴,卻不敢發出聲音。
隻見遠處的岸邊盤著一條巨大漆黑的大蛇,頭上有兩個難看的凸角,它像廟裏的盤柱龍一樣盤在一根粗大的岩石柱上,還有一大截身體隨意地攤在水麵,若隱若現。奇怪的是這一邊的水麵像鏡麵一樣平靜,一截尾巴在岸上偶爾輕輕地掃動,輕微蕩起波紋;蛇身上布滿幽黑玄異的鱗片,看著就有一種力量感,每一次尾巴輕輕掃動,都有一些被尾尖掃到的石頭四處激射,地麵已經被掃出一個凹槽。石柱頂端有一株植物,七片葉子,每一片形狀都和人手掌一模一樣,看起來五指分明,下麵五片葉子由低到高由小變大旋轉分布,最上麵的兩片葉子和一個成年人的一對手掌大小一樣,上麵托著一個散發出神聖乳白色光暈的果子,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小燈籠,巨大的鍋鏟狀蛇頭閉著眼對著果子呼吸,每一次大蛇呼出兩條白氣都會被果子吸收,然後它吸氣的時候又會在果子上牽扯兩道猩紅的氣體吸進肚子裏。離岸邊不遠處是一個漆黑的洞穴,不知道有多深,估計有兩丈高,遠遠地傳來一股腥臭味。
長盛悄悄縮回岩壁,倚著岩石努力讓自己平複下來,他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蛇,頭上長角,就跟老人們講故事裏的蛟龍一模一樣;故事裏的蛟龍都居住在深山寒潭,一般都渾身劇毒,沒日沒夜的修行就盼著走水化龍升天,已經有了靈性,正常來說不會與人照麵。
又偷偷看了一眼,它頭上的角就像村裏那些黃牛的角,一尺來長,就是長的方向不對,是向後長的,也要細一些;頭角結合處還有些看起來像血液幹涸留下的暗紅色痂塊。
它守著的那株草又是什麼呢?人吃了會不會死?我要不要悄悄摸過去看看?它到底是不是蛟龍啊?真的有毒嗎?如果他還是大蟒的話真的像老人們說的大蟒沒有毒嗎?在村子裏流傳的文化中,蛇就是小蛇,大蛇叫蟒,長角的蟒就叫做蛟龍,可蛇都有毒為啥變大了成蟒就沒毒呢?不應該更毒嘛?不然它長成更厲害的蛟龍哪兒來的毒?長盛腦海裏閃過很多念頭,想往後跑了。
之前沿著岩壁找了很遠,別說出去的路,就是一個洞都沒有,現在這裏有個洞,他忍不住的想試一試,也許自己可以出去呢?定了定情緒,還是決定自己要冒險一試。
他看好方向輕輕地一個猛子紮入水下,這一次他憋氣憋得特別久,在他驚異自己在水下可以潛水無敵的時候,他的手摸到了水底的石頭,心裏一愣,他悄悄慢慢的把頭抬出水麵。頭上的水緩慢地流到湖裏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烏黑的頭發一綹一綹地壓在他的臉頰上,伸出手輕輕勾了勾額前擋著眼睛的頭發,兩隻手撐著水底左腳蹬右腳把布鞋蹬掉踩住,在水下摸了一塊大點的石頭把鞋子壓在下麵,回來的時候還要穿的,如果鞋子丟了,出去肯定要挨打;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全脫了又用石頭壓在水裏,如果出水的時候穿著衣服鞋子走路,身上的水滴下來會有聲音,他不敢犯錯。他靠著岩壁,水已經很淺了,隻到了膝蓋的位置,他腳麵不出水,慢慢的試探著向岸邊挪動。
上了岸他先觀察落腳點,盡量不踩在幾塊石頭結合的位置,緊張的盯著那條大蛇,輕手輕腳的到了岩壁下的一個陰影處,四五十米的距離他感覺自己走了半天。
把自己隱蔽好後,他在陰影裏活動手腳,太緊張了,酸的厲害,探出頭遠遠地觀察著大蛇,正好被果子形成的光暈擋住一大部分前臉,他隻看得到它兩邊的眼睛上緣。
突然,光暈開始震動,一圈白色的波紋就像水波一樣向四麵八方輻射開去,飛快的的速度讓長盛還來不及躲起來就被波及,他隻覺得腦門一熱,眼皮立馬變得沉重起來,他下意識往後一縮靠著岩壁昏睡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大蛇已經和那株植物一起不見了,空氣中也沒有了腥味,水麵也有了波濤起伏的聲音,長盛小心地沿著岩壁靠近石柱,看著不遠,但他走了一炷香才到。石柱正對著洞穴,長盛走到洞口旁邊點既害怕又擔心,想去看看石柱,又怕大蛇在洞裏看到自己,想去洞裏看看,又擔心羊入虎口。在石柱和洞穴之間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辦,逡巡良久,他突然發現洞口的沙子雖然在往石柱的方向形成一個被壓出的痕跡,但細細看去表麵的沙子已經很平緩,就像自己玩的河沙被風吹了幾天的樣子。躡手躡腳到洞口往裏看一眼,靜靜地洞裏隻剩一片幽黑,長盛隱約,居然可以看見洞裏十來米範圍內的地麵。
轉頭看了看外麵,確定大蛇不在附近,他悄悄地往洞穴深處摸去。
在路上他看到洞壁很光滑,一路上有好幾處沁水的地方,摸索著過了幾個彎,眼前突然一亮。前麵的洞頂上嵌著一些明珠,有白色的,有黃色的,少部分是淡淡的粉色,把洞穴照耀得很溫暖,他有一種待在這裏不想走了的感覺。越往裏走洞頂越高,鑲嵌的明珠也越大。
豁然開朗,麵前七級台階下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抬頭看去最頂上正中有一個散發著明亮白光的白玉盤,周圍各色的明珠星羅棋布,讓人如置身星空穹頂之下。遠處有一個金色的王座,王座前的燈柱香爐零零散散的倒在台階上,左右各兩根盤龍柱已經破碎,但還矗立著。玉盤正下方有一口三米方圓的水缸,站在台階上可以看到缸裏的水成幽幽碧色,一汪泉眼冒出水麵半尺高,缸裏的水不見滿溢,水麵上飄著五片巴掌大小的蓮葉,青翠欲滴。
看了看左右,快步跑了過去,隻見水缸周身布列五爪龍紋,每一條龍的眼睛都是用天青色的寶石做成,他摳了摳,根本不動,又圍著水缸轉了一圈,也沒數清楚到底有所少條龍。他踮起腳想看看水缸裏還有什麼,奈何看不到,太高了。
往上一跳,他兩隻手吊著水缸的邊緣,扭著屁股,兩隻腳左擺右擺終於把身子撐了起來,水缸裏的東西跟在台階上看到的一樣,頓時沒了興趣。
雙手一鬆一屁股坐地上,齜牙咧嘴的站起來蹦蹦跳跳揉著屁股,他看到自己進來的階梯右邊有一個空曠的大廳,石壁上照樣嵌著明珠,從看不到的地方閃著幽幽的藍光。他轉頭看了看背後的王座,一覽無餘什麼都沒有,便轉頭朝那個大廳跑去。
巨大的大廳裏一眼看去,除了明珠和石柱什麼都沒有,看到藍光從右邊傳來,他轉身走了過去,經過一道岩壁,他看到前麵從岩壁裏流出一條五六米寬的河,水流很快,河對岸上堆疊著很多有磨盤大小的黑色鱗片,鱗片的邊緣是藍色的,那些藍光就是從鱗片上散發出來的,稍微蓄力往對岸一跳,來到鱗片旁邊蹲下身敲了敲,鱗片發出很重實的“咜咜”聲,以他如今的力氣居然搬不動一片鱗片。
抬眼四望,靠近大廳的岸邊散落著很多明珠,大小各異,但幾乎沒有一顆是規整的圓珠。他興奮地撿了幾顆,很快小小的手掌就不再能容納,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體,還是有些喪氣地決定不撿。
“這應該是被人挑剩下丟在這裏的吧?”
他沿著河往下走,直到被岩石擋住去路,河水鑽進地下。
這條地下河不知道通往哪裏,唉!
歎了口氣,他決定回大廳看看。
來時沒注意,出去的時候他看到每一根石柱後麵都挖空進去大概一個臉盆大小的缺口,邊上長著一棵垂著一米多長藤蔓的綠色的植物。他選了就近的一根柱子,飛快跑過去,臨近柱子的時候往上一跳,正好抓住缺口邊上,他雙腳一蹬,輕鬆的往上移動了兩尺,低頭一看,柱子的缺口裏有積水,有一股很細的水流從柱子中間流下來,滿了以後,順著柱子背麵的凹槽流到地麵下,他伸手在水裏攪了一下,很冰冷;這些植物紮根在石柱裏,吸收著小水池裏的水分,他摘一片葉子,沒摘下來,使勁扯了幾下,還是一樣,他拿著葉子放在鼻子前聞一聞,沒有味道。
瞧著不遠處的石柱,他突然想起外麵的水邊還有一根石柱,飛快順著柱子滑下來,順著大廳跑了一圈什麼寶貝都沒發現,想著不能空手而歸,他去撿了一個近圓的明珠,剛要走又丟了,如果拿出去發著光豈不是老遠就要被大蛇發現自己?
懊惱地跺跺腳,他察覺到地麵傳來異響,蹲下去看了看,緊實的沙土裏埋著一塊半透明的鱗片,他抓住一邊往上一拉,一塊隻有對岸那些鱗片一半大小的鱗片被他抓在手裏,去河邊借助河水巨大的衝力三兩下衝洗幹淨,在石頭上用力敲了敲,毫發無損,感覺這東西又輕又硬,好東西!
拿著這塊鱗片他飛快的向洞外走去。
離洞口還有一段距離他就看到外麵的石柱,來到洞口小心地觀望一陣,把鱗片放到一邊,他發力朝石柱跑去,用力一跳,八九丈高的石柱被他“蹭、蹭、蹭”就爬到頂端,石柱頂端凹陷,就像一個花盆,啥也沒有。
掃興的下了石柱,撿了鱗片防身,奔跑著去岩壁下的水裏,摸出自己藏的衣服鞋子穿好。
突然一陣地動山搖,伴隨而來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他轉頭看去,隱約隻見一隻張著垂天之翼的黑色大鳥在追著自己之前看到的那條大蛇,大蛇順著岸邊瘋狂逃命,大鳥偶爾張嘴吐出一道閃著雷光的水劍,擊在地麵就會發出雷鳴般的巨響。大鳥的左翅已經折斷往下垂著,所以它在天空飛行的速度還不及大蛇在岸邊逃竄的速度,大蛇大幅度的蛇形變向往前逃命,偶爾會身體突然毫無征兆的騰空扭曲躲避水劍。
大鳥見自己漸漸跟不上大蛇的速度,它突然在原地旋轉著飛行,不停地以斷翅為圓心畫圓,旋轉一圈又突然往上飛去,滑翔下來又在原地重複飛行動作。
“翼雲子,你當真要趕盡殺絕?”
“幽冥,你逃不掉的,交出化龍草我可以給你全屍!”
“交給你化龍草我恐怕死得更快吧!”
“你知道就好,反正都是死!”
“是嗎?別忘了這是我的地盤,九幽冥氣可不歡迎你們黑羽飛鵬!”
“嗬嗬,誰叫你自己找死呢,敢打夢語花的主意。”
“你慢慢玩吧,本大爺走也!”大蛇說完突然加速。
遠遠傳來的聲音讓長盛感到驚愕,很快想到村裏世代流傳的蛟龍傳說,他覺得動物會說話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隻當自己遇見神仙了。
低垂的天空慢慢移動著一個水龍卷,水龍卷在快速旋轉,根部在水裏不停地把湖裏的水往上吸,長盛看到自己所在位置的水麵猛地往下一沉,湖水在向水龍卷彙聚。很快一根粗大的水龍卷形成,速度陡然變快,大鳥在水龍卷的上方駕馭著方向,很快追上前方的大蛇,張嘴一吐,一道巨大的水劍斬在大蛇的尾巴上,長盛看到的越來越清楚,才反應過來,大蛇沿著岸邊逃命很快會撞到自己,他看到自己沒地方可躲,翻身躲在岩壁的另一邊,探頭緊張地看著二獸互毆,巨大的水龍卷慢慢變成由無數把水劍形成的龍卷。
“幽冥,你看看這是什麼?”
大蛇回頭一看,語氣驚慌:“你不要命了?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霎時間天地間萬劍齊發,長盛趕緊靠著岩壁往水裏沉下去,等他再探起頭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二獸背後的天空被撕開一個大窟窿,有陽光投下來。
水龍卷已經消失,湖水在恢複水位。
很快,大黑蛇向著自己這邊風馳電掣的衝來,渾身鮮血淋淋,在巨大的岩壁中間一撞而過,留下一個巨大的空洞,帶起的風吹得剩下的岩壁微微晃動。長盛緊緊地抓住水裏的岩壁,隨後而來的大鳥翅膀對著岩壁猛地一扇,滔天的湖水夾帶著剩下的上半部分岩壁向大蛇飛砸而去,巨大的岩塊砸在蛇頭上,大蛇一頭撞在地上,在岸邊犁出一個很深的溝槽。
大鳥趁機飛到前麵停下來,黑蛇搖了搖腦袋支起三分之一的身體,蛇頭後一點,巨大的傷口裏,血像放水一樣順著身體流下來,他身下的溝槽很快就淌了一個血液的小湖泊。
就這樣對峙著。
長盛聞到一股血腥味,潛在水裏翻過岩壁,貓著身子在剩下的岩壁背後往岸上走去。到岸邊他看到地上的小坑裏有一坑蛇血,一種奇怪的欲望驅使著他伏在地上拚命地喝蛇血,一直喝到見底,身體越來越渴望,他看到二獸過來的方向地上一路都有血跡,跑過去把沙子抓起來放在嘴裏一抿,身體開始發熱,欲望驅使著他把沾在岩壁上的鮮血舔了又舔。
他突然紅著眼睛轉過頭看向二獸的方向,新鮮血液的味道不斷誘惑著他,向著二獸飛奔而去,腳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黑蛇沒力氣地伏在地上,嘴裏扯著幾根鋼釺般的羽毛,羽毛根部連著血淋淋的一塊肉,蛇頸努力往上一突一突的,但根本直不起來身子;大鳥的身軀也趴在地上,巨大的喙還咬著一條長長的蛇肉,看樣子吞下去吐出來都做不到了。兩者頭顱相距不過兩米,彼此氣息相接。長盛此時根本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直接跳上蛇尾就往蛇頭部位而去,蛇頸那個巨大的出血口對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寬闊的蛇背讓他如履平地,來到傷口旁邊跪伏下去,張開嘴對著冒出的血液大口大口地吞起來,神誌不清間他,好像看到了對麵的大鳥看著他一臉的古怪。渾身發熱,他感覺到自己毛孔裏在排出什麼東西,拉開胸膛的衣服還來不及看,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長盛被吵醒。
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響起:“翼雲子,就算你雷法精深水法無敵,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打得像條死狗,高傲的黑羽飛鵬家族什麼時候這麼丟臉過,暢快!哈哈!”
“是嗎?不知道九幽冥龍王唯一的後裔落魄到借外泄的冥氣修煉誰更丟臉,都還沒化龍呢,好可憐!”
長盛心裏一動,怎麼是個好聽的女聲,早的時候聽到的明明是兩個男聲啊。才想起自己還在蛇背上,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小子,知道怕啦?剛剛你吸我的血吸得很爽嘛。”
蛇頸後鱗片攥動,把長盛的一隻手卡了進去。
“前輩,小子無意冒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以後不敢了。”
“嘿嘿,諒你也不敢。”
對麵的大鳥抬起頭:“幽冥你不想和我決死,就直說你到底想要什麼吧,困在這裏這麼多年你不就等我今天嗎?”
黑蛇:“我想要夢語花,你明白的。”
翼雲子:“可是你還沒到化形期,拿了有什麼用?除非你拿化龍草跟我換!”
“你說的是這個嗎?你仔細看看!”
黑蛇抬起身子,吐掉嘴裏的羽毛,張嘴吐出一株植物緩緩朝翼雲子飛去,正是長盛看到的那株。翼雲子龐大的身形忽而一收,變成一個二十多歲的黑衣姑娘,她拿著眼前的化龍草:“不對,年份不夠,不對,這不是化龍草結的果實,這是你的內丹!”說罷像燙手一樣往回一扔。
正在此時,幽冥輕輕念出一個字:“爆!”
如同狂風過境,蛇背上的長盛拚盡全力抽出手,被吹著往後飛去,在空中他看到翼雲子恢複本體,半邊身體都是血淋淋的,在慢慢的往遠處飛去,長盛被吹到剛剛藏身的岩壁位置,從空中一下子跌落下來,安然無恙。
他爬起來,墊著腳向遠處看去,隻見遠處翼雲子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個兩三丈大小的島,上麵一片氤氳紫氣,開著無數朵如夢似幻的花朵,紫萼白花粉蕊。
“幽冥,你不是做夢都想吃下夢語花煉化橫骨嗎,我就當著你的麵毀滅幹淨,想成人?你就死心吧!”
說罷翅膀一揮,頓時帶起一片淒風苦雨向小島砸去。
“快住手,我換!”幽冥激怒的向水裏遊去,企圖在毀滅前撈到一兩株夢語花,可是距離不短,饒是他速度奇快,還是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小島被砸的稀爛沉入海底。
狂風暴雨中一株綻放著朦朧光暈的解語花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落在長盛的腦門兒上,還完好的包裹著土,長盛看了看翼雲子沒注意這邊,他一口把花朵吃進嘴裏,吞下肚又把根部以上的部分折斷兩手胡亂的搓幾下搓成一個團塞進嘴裏,根部被他用一塊大石頭壓在水裏。他聽到遠處傳來“咯咯”的笑聲,耳邊傳來一道聲音:“小家夥,不要慌,這是精神傳音,幽冥聽不到的,本來是留一株夢語花給你麵對幽冥保命的,你倒是奸猾似鬼,先吃了。人吃沒用,隻能增長一點點精神力,你小心吧。”
長盛滿臉尷尬,心想自己也太財迷了,丟死人。幸好能吃,不然自己跟豬麼區別了。想說話自己又不會傳音,他還是轉身向著翼雲子拜了拜。
“嘿嘿,翼雲子,我一顆內丹的威力不錯吧!實話告訴你,我雖然沒化形,但我化了九次蛟,我族強在內丹,術法千萬來於此,可也弱在內丹,一丹損毀萬般皆休,我已經悟出了以身修行的秘密,不要內丹也無礙。”
翼雲子:“哼,鼠目寸光,沒有內丹你永遠無法煉化橫骨成人,哪怕你最終化龍成功,一輩子也隻是個孤獨的長蟲。”
幽冥:“那又怎樣,獸族修仙,區區化形之身有多重要?以本體征服天下才是王道,你們不過是被人族洗腦,才迷信什麼化形修煉更快的鬼話!”
“多說無益,幽冥五煉之地,你慢慢等死吧。”
翼雲子說著振翅一飛很快消失不見,根本不像受重傷的樣子。
長盛看到大鳥飛走,沒指望了,心裏一陣發苦,拿起鱗片就向遠處跑去。沒想到跑出沒多遠,就被遠遠飛來的一柄水劍擊倒在地,爬起來繼續跑,到了石柱邊他回頭一看,名叫幽冥的黑蛇一個大大的腦袋靠在被它們撞飛的岩壁上,它左右聞了聞張嘴一吸,從水裏吸出了長盛藏起來的夢語花根部。
“兀那小子,你別跑了,留下來陪爺爺說說話!”
長盛心裏一陣打鼓,雖然能說話交流,但是看著是真的太嚇人了。
“那前輩,我們就保持著這個距離說話吧,你過來我就跑,你不要過來啊!”
“年紀不大心眼不少,怎麼,看到我沒翅膀你就不想和我說話啦?”
幽冥邊說話邊靠近,即便重傷之軀,它爬行的速度也遠遠不是長盛全力奔跑可比擬的。長盛看到它速度那麼快,自己跑也沒用,索性很光棍兒的坐在柱子底部的坎上,假裝很開心的說到:“哪兒能能呢,我和前輩血脈相連,我們是一夥的。”
“老夫並未成親也無子嗣,誰跟你血脈相連?”
“剛剛我喝了前輩好多血。”長盛往後麵靠了靠。
“不就一點血嗎,放心吧,不為難你,陪我說說話。”
“那前輩要說什麼?”
“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
“那前輩是怎麼來的呢?”
“是我在問你!”
“我是從上麵掉下來的。”長盛說著用手指了指上麵。
“哦?上麵?據我所知這幽冥五煉之地隻有一個入口也是出口,按理說凡間生物來到此地活不過一天,你倒是命好。”
“前輩,出口在哪裏呀?”
“出口啊,說起來那就遠了。很遠,你小子永遠到不了的遠。”說著抬起頭,巨大的蛇眼裏閃現著很悠遠的人性目光,長盛也漸漸地不再害怕。
“前輩,我可以摸摸你的身體嗎?”幽冥一陣惡寒。
“我說你小子,男女授受不親,男男更不行!”
“不是,前輩,我想說的是我可以摸摸你的鱗片嗎?”
“可以,你摸吧。”一副認命的樣子,幽冥想著長盛是個小孩子,要摸就給他摸吧。長盛興奮地跑過去,伸手摸了摸,看了看手裏的這塊鱗片,又在幽冥身上敲了敲。
“我說小子,我身上不癢,你別撓,哦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長盛,前輩對不起啊,我剛剛從你背上踩過去。”
幽冥:“······”
良久。
“長盛,我看你都七歲了,怎麼還是這麼個小矮子?”
“家裏窮,吃不飽,愛生病。”
“你過來我看看。”
長盛走到它前麵,幽冥支起巨大的頭顱,靜靜地盯著他,巨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長盛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戰戰兢兢地說:“前輩,你不會吃了我吧?我從來不洗澡,不好吃的。”
“嗯,你不洗澡可能是真的,但是一定很好吃。”
“不我不好吃,為什麼好吃?”
“不洗澡不是被醃入味了麼?”
長盛捏著鼻子:“咦?想不到前輩你是這樣的人。”
“你就是沒吃好才沒長高,其他沒問題。”
“前輩你在這裏吃什麼呢?”
“我啊,不用吃東西,吸收月華修煉就可以了,這裏也沒東西可以吃,我已經忘了吃東西的感覺了。”
“有呀!昨天我吃了魚。”
“嗯魚倒是能吃。什麼?魚?你從哪兒抓的魚?快帶我去看看。”
“就在你們剛剛打架的前麵一點點。”
“你上來我們去看看。”
長盛爬上蛇背,就在蛇頭後的位置,鱗片上還有些血跡,不過傷口已經看不到了。有兩塊鱗片分開縫隙,幽冥叫長盛把手伸進去抓穩,長盛才明白這兩個大個子打架的時候,幽冥是在保護自己,說起來好像兩個前輩對自己都沒有惡意。坐在蛇背上看到岩壁飛速後退,長盛才明白什麼叫速度。
還沒好好體會,已經到了,長盛跳下來當先大步走去,走到溪流邊傻眼了,水槽還在,還有水,但是出水口的泉眼和鑽入地底的入口都不見了。
“前輩,這裏麵是不是有鬼啊?昨天這裏還流水的,從這兒流到地下,我就是從這裏抓的魚。”
怕幽冥不信,他還跑到不遠處把昨天自己啃剩下的三條魚骨和抽出的紅線撿著跑回來,手裏依舊傳來幽幽涼意。
“前輩,就是這個,這是我昨天吃剩下的魚骨。”
幽冥二話不說張嘴就把魚骨和紅線吸到肚子裏,一臉滿足。
長盛一臉震驚:“前輩你這是餓壞了?”
“你怎麼抓到的?”
長盛扭捏起來。
“說!”
看著幽冥的眼睛,他心裏一慌。
“我,我脫褲子抓的,我用那截樹根撐開褲腰做漁網抓的。”
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根。幽冥支起頭看了看那樹根。
“你小子真不知道說什麼好,能吃到修仙者夢寐以求的玲瓏魚,還能拿幽冥梧桐的樹枝做漁網,傳出去冥王都要羨慕你。難怪你能掙脫我鱗片的卡鎖,跑的還那麼快。幸好你吃的隻是眼珠和魚肉,不然你現在早都死了。”
“前輩,你別嚇我啊。”他是真的快被幽冥嚇哭了!
“嚇你?你知不知道你當時要是全吃了你會被撐爆,更別說你吃了三條。玲瓏魚又叫做幽冥火玉,生活在幽冥寒泉,一百年才長一寸,五百年以上才對人有用,凡人食其肉,可以輕身增力不懼寒冷,食其眼珠不論修仙者還是凡人皆可明目,但若是凡人吃了魚肚裏的火線,便會焚身而亡,變成幹屍百年不腐,是人間帝王安排後事的夢寐至寶;至於修仙的修行者,不論是人族還是其他百族,最看重的則是魚眼、魚骨、火線,搭配上冰火靈芝煉陰陽丹,一粒可讓凡人活死人肉白骨,可讓修行者體內陰陽相濟,修為和體力在十二個時辰內生生不息,神台清明,遇到戰鬥,修行者有此藥等於憑空多了一條命,五百年以上的玲瓏魚眼,是很多修煉眼睛神通術法修行者的至寶。至於我們水族、飛禽、走獸族類的修行者,生吃魚骨火線便能讓自己未來洗練橫骨的時候更容易,煉化橫骨,就可以化成人形,修行可以更快。玲瓏魚雖好,也不是全無缺點,首先幽冥寒泉水根自有靈性,任你有通天之能你也不能準確算到它的位置,獲得玲瓏魚何其艱難,泉水也堪比萬年玄冰;其次玲瓏魚生長不易,乃是寒泉水精所化,隻能用木、土兩屬之物捕撈,否則觸之即化成水;最後,玲瓏魚暴露在空氣中其肉身靈性會快速流失,魚骨倒是可以保存很久,但其靈性也會隨時間慢慢流失,魚眼則是在空氣裏半個時辰就徹底無用。這地方我兩百年前來過,什麼都沒有,想來玲瓏魚該是你的機緣,可惜你不是修行者。”幽冥說完砸了咂嘴。
動不動就幾百年,前輩說的真嚇人。
就是吃幾條魚而已,長盛哪兒知道這麼多彎彎繞繞的講究,楊大叔家的魚不就是想怎麼吃都可以的嗎?聽著幽冥講了那麼多,他就記得這魚,凡人隻能吃肉和魚眼,魚骨是修行者的寶貝,其他的管那麼多幹嘛?
可是啥叫修行者他不知道,也沒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