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一語驚醒

送走了所有人,容婉和蕭悠也要啟程回京了。

蕭悠看聆月似乎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聆月挑了挑眉,說道:“容小婉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

蕭悠嘴角抽搐了一下,問道:“你要去哪?”

聆月輕笑一聲,偏頭挑釁地看著蕭悠道:“容小婉去哪我就去哪。”

“……”蕭悠深吸一口氣,放下了差點甩出袖劍的手。

容婉忙出來打圓場道:“聆月,你不回鏡月山去嗎?”

聆月笑著搖頭道:“當然不。”

“為何?”

“因為我還要等著你成親那天去劫親呢。”聆月笑得一臉天真。

“婉兒你別攔著我我今天一定要斬了他!”

“蕭悠冷靜!冷靜點!”

“哈哈哈——”聆月大笑著走出了營帳。

容婉哭笑不得,摸著蕭悠的後背安撫道:“聆月就是那樣的性格,他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你認識他這麼久了還不了解他嗎?”

“他若真是在我們的婚禮上做些什麼怎麼辦!他要真把你擄走了怎麼辦!”蕭悠氣鼓鼓地說道。

“噗——”容婉忍不住笑了,“他不會的,相信我。”

“你為何如此自信?”

容婉麵含微笑,認真地說:“因為我知道,他不會做讓我生氣的事情。”

蕭悠心中驀地湧出一股醋意,蠻橫地摟住容婉的細腰,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堅定地說道:“我也不會做讓你生氣的事情。”

容婉看著蕭悠,他那表情簡直就是在說“我是不是也很棒快誇誇我”一樣,胸口一暖,伸出手摸了摸蕭悠的頭,溫柔地說道:“這種事,我當然很清楚啊。”

蕭悠終於笑了,在容婉臉頰輕啄了一口,惹得容婉好一陣嬌羞。

聆月走出營帳也無處可去,就四處亂晃著看士兵們清點回京的行李物品,忽然眼睛一瞟,看到高高的山丘上有一個白色的人影僵硬地站在那裏。

聆月眼睛一眯,心裏沒來由地就冒出一股火氣,轉身就朝那山丘走去。

等聆月爬上了山丘,柳慕白仍在那裏站著,姿勢絲毫未變,麵朝小雀山的方向,眼神悠遠而哀傷。

“既然不舍得,那就去把她搶過來啊!光在這裏傷心有什麼用?傷心她就會回來了嗎?你不自己爭取,還想等著別人施舍給你嗎?你再這麼坐以待斃下去,她早晚會變成那個什麼竺開宇的人!”

柳慕白被一上來就揪著他領子破口大罵的聆月嚇傻了,愣愣地眨了好半天眼睛,才支吾著問了一句:“聆……聆月,你……你怎麼了?”

聆月氣得直咬牙:“我是恨鐵不成鋼啊!錯過了一個容小婉還不夠,你還想再錯過伽蘿小丫頭嗎?!難道你非要像我一樣,等到人家要成親的時候才後悔自己當初什麼也沒做嗎?!”

柳慕白心中狠狠一疼,視線不由得轉開,不敢再去看聆月的眼睛。

聆月更加生氣,手上愈發用力揪緊了他的領口,怒吼道:“看著我的眼睛啊你這個懦夫!如果你要強行帶走她的話她是不會拒絕的,但你不敢!你眼睜睜看著她回到苗疆、回到那個差點害她丟了性命的地方、回到那個可能會永遠奪走她的人身邊!你算什麼男人!”

柳慕白轉頭瞪著聆月,眼眶發紅,絕望地喊道:“那我能怎麼辦?!她心中隻有國家大義,根本沒有我,就算我把她帶走又能怎麼樣?她還是會再回苗疆的……”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別忘了,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弱女子,一個需要安全感、需要承諾的弱女子!你隻是一味地勸她跟你走,但你有向她許諾過未來嗎?你說過愛她嗎?你說過要娶她嗎?你什麼都不說,她憑什麼跟你走?憑什麼背井離鄉大老遠跟你去長清山!你都不拿出點決心來,憑什麼要求她拿出決心放棄自己原本的一切跟你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這一次,柳慕白又愣住了。他看著聆月咄咄逼人的眼神,心中湧出巨大的悲慟和愧疚。聆月說得沒錯,是他的畏縮親手葬送了他和若伽蘿的感情,是他不敢說出壓在心底的那份愛意,是他不敢做出要娶她的承諾,是他眼睜睜看著若伽蘿和竺開宇離開,有心追上去最終卻敗給了自己的懦弱。

如果他再勇敢一點,再坦誠一點,再早一點看清楚自己的心意,那他們或許早就已經在一起了。

柳慕白的頭驀地垂了下去,他無力地慘笑了兩聲,緩緩說道:“你說得沒錯……若我之前能更主動一些的話,若伽蘿或許就不會回去了……或許就能隨我回長清山了……但現在,一切都晚了……”

“不,沒有晚,”聆月鬆開了柳慕白的領子,定定地望向他的眼睛,“你現在立刻馬上去苗疆,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你的心情,告訴她你的決心,如果勸不成,就用搶的!有人敢攔你就打倒他!你的愛人你都不去爭取,難道還想等人親手送到你麵前嗎?!”

柳慕白茫然地眨了眨眼,目光遊移,不確定地問:“這樣……行嗎?”

聆月冷哼一聲道:“這樣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直幹等著絕對不行!反正你已經一無所有了,再差還能差到哪裏去?”

“哈哈,說得對,再差還能差到哪裏去?”柳慕白突然坦然了,不禁大笑起來,笑夠之後,他朝聆月抱拳道:“謝謝你聆月,我這就去小雀山找若伽蘿,勞煩你替我向容婉和蕭悠打個招呼,就說我不和他們一起回京城了。”

“快去吧,祝你成功。”聆月微笑道。

柳慕白堅定地點了點頭,從腰間拔出杜若劍,甩手扔上半空,杜若劍赫然變大,柳慕白輕巧地躍了上去,立刻催動它朝小雀山快速飛去。

聆月望著柳慕白被風吹得上下飄動的衣衫,呼出一口氣,心中忽地輕鬆了不少。

他平日裏跟柳慕白並沒有多少交流,兩人的關係絕稱不上是朋友,但這一次他卻做了一件或許連朋友之間也不會做的事。

如此做法一點都不像他的性格,但他在看到柳慕白那樣落寞的身影時,心底裏不受控製地竄上一股怒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揪著他的領子罵起來了。

應該是覺得他像極了自己吧。

這樣後悔的感覺因為親自品嚐過有多麼苦澀,所以不願意看著他也品嚐一次。至少他還有機會去挽回,但自己卻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隻能目送著最心愛的女子與其他男子邁入洞房。

世界最心痛的事情莫過於此。

忽然,一滴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流入口中,聆月後知後覺地擦了一下,輕笑了幾聲,呢喃道:“竟然哭了啊,真是沒出息……”

聆月朝下方望去,視野中出現了容婉和蕭悠一邊說笑一邊走遠的身影,他胸口鈍鈍地疼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卻漸漸變得溫柔。

“反正已經無法阻止,那就讓我最後守護你一次,至少要保證你一生一次的婚禮順利進行。”

小雀山,杜若宮中。

若伽蘿從堆積如山的文書中抬起頭來,疲憊地伸了個懶腰。

旁邊的兩名侍女趕緊上前為若伽蘿捏肩捶腿,勸道:“聖女大人,您已經一夜未睡了,趕緊去休息一會兒吧。”

“現在什麼時辰了?”若伽蘿揉了揉眼睛問道。

“已經辰時了。”

“都快中午了啊,那就等吃完午飯再睡吧,我再看一會兒文書。”說完若伽蘿就又拿起毛筆把頭低了下去。

侍女憂心地歎口氣,小聲道:“您昨天也是這麼說的,可卻是申時才吃的午飯,睡了沒兩個時辰就又起來了……”

另一個侍女也幫腔道:“就是啊聖女大人,您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再這麼下去,奴婢就要去告訴竺護法了。”

“誰敢和宇哥哥告狀我就拔了誰的舌頭!”若伽蘿呲著牙威脅道。

兩個侍女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若伽蘿氣得瞪她們一眼,說道:“宇哥哥眼睛的傷還沒完全好,就算好了也隻有一隻眼睛能看到東西,我怎麼能讓他再幹這麼費眼力的事情?這些文書上報的大多是無意義的廢話,由我寫點批閱安撫一下便好,不必讓宇哥哥勞心。”

“但您這麼……”

“不要再說了,我要工作了,都安靜點。”若伽蘿拿出了聖女的架子,兩個侍女隻得乖乖住口。

但是,沒等若伽蘿寫幾個字,一個侍女忽然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怎麼好像有一股香味?”

另一個也吸了吸鼻子,點頭道:“我也聞到了,這是什麼味兒啊,好香。”

若伽蘿停下筆,左右聞了聞,還未想清楚,就聽“砰、砰”兩聲,兩個侍女先後跌倒在地。

若伽蘿心中大驚,正要站起身,腿上卻是一軟,又跌回了座位。

若伽蘿趕忙封住自己周身的穴位,避免空氣中的毒香進一步吞噬她的法力,但卻聽到身後悠悠傳來了熟悉的聲線:“別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