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白和若伽蘿正在爭執不下,容婉挑簾走了進來,看他們互相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好笑地說:“你們倆一天不吵一架就渾身不痛快是吧?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啊?”
不等柳慕白說話,若伽蘿就搶先一步告狀道:“小婉,你快說說他!這臭道士非不讓我參加對小雀山的強攻,說是讓我養身體,可那時候我的身體早就好了,憑什麼不讓我去!”
容婉疑惑地看向柳慕白,她理解柳慕白對若伽蘿的關心,但這次的戰爭對於若伽蘿來說意義非同小可,在她心中,能夠親手了結與大土司之間多年來恩怨的訴求肯定高於一切,為何柳慕白明明知道這一點還要阻止呢?
容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柳慕白此舉的深意,說道:“你僅僅是為了讓伽蘿養身體才不讓她參加強攻的?”
柳慕白一愣,抿著唇點了下頭。
容婉輕聲笑了起來,拍了拍柳慕白的肩膀說:“你是不是對她有點保護過頭了?我師父最快趕來也要明日,我們對小雀山最後的進攻應該會在後天進行,我相信在這兩天時間裏伽蘿有了我的照顧,肯定能將身體恢複如初的。”
“就是就是!”若伽蘿迫不及待地說道。
“但……”
“哎呀,你放心好啦,就算她身體沒有完全恢複,這不還有我們嘛,這麼多人護她一個難道還護不住?”容婉笑著說道。
柳慕白無言以對,悶頭不說話了。
若伽蘿偷偷朝容婉擠了下眼睛,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柳慕白無聲歎了口氣,說道:“反正我說什麼你們也不會聽的,那就隨你們去吧。”說罷,柳慕白就轉身離開了。
若伽蘿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嘟囔道:“真是理解不了,當初口口聲聲說一看見我就心煩,現在卻又開始處處護著我,而且還護得這麼緊,他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容婉無奈地笑笑,說道:“我也不太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麼心事,我問過數次他也不願意說。等這次戰爭結束後,你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若伽蘿低下了頭,悶聲道:“我和他沒什麼好聊的,反正不管我怎麼表達心意他也不會接受我的。”
“怎麼會呢,我們都看得出他早就對你動了心。”
“才沒有!他若真的對我動了心,當初又豈會說出那麼傷人的話?還一次次違背我的意願做了那麼多讓我憎恨的事情,他這哪裏是動了心的表現嘛!”若伽蘿憤憤不平的說道。
這下容婉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因為這些舉止在她看來也是非常匪夷所思,實在讓人看不透。
“你現在先別想這麼多了,把身體養好才是正事,若等到我們要強攻小雀山時你還像現在這樣站都站不穩,我也不答應你一起出戰。”
“好好好,我保證乖乖吃飯、乖乖吃藥,把身體養的棒棒的!”若伽蘿咧嘴一笑,撒嬌地晃著容婉的胳膊。
之後容婉又陪她聊了一陣便張羅著為她熬藥去了。
次日中午,容婉正和令狐緋照顧傷兵,忽然聽到遠處一陣騷動,緊接著就看蕭悠從人群中跑了過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朝容婉喊道:“婉兒!你師父……你師父來了!”
“這麼快就來了!”容婉心下驚喜,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紗布,與令狐緋並肩跑了過去。
未等跑近,容婉就看到了一身羽衣、仙風道骨的常顏,開心地喊道:“師父!”
常顏聞聲回過頭來,臉上掛著慈祥得笑容,朝她張開了雙臂,容婉毫不猶豫就撲進了她懷裏,在她胸前親昵地蹭著,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倍感安心。
常顏摸了摸她的後背,心疼道:“琥珀,你怎麼瘦了?是不是作戰太辛苦了?”
容婉抬起頭,乖巧地笑著說:“不辛苦啊。”
令狐緋在一旁不服氣道:“師父,你怎麼不說說我也瘦了呢?我也很辛苦啊。”
常顏笑著嗔她:“你辛苦還不是應該的?我不是打小就教育你要保護好師妹嗎。”
“嘖嘖,師父你這偏心也太嚴重了,再這麼下去我可不樂意了啊。”令狐緋捂著胸口故作受傷地說道。
“哈哈,師姐,你就認命吧,這輩子你是沒法超越我在師父心中的位置了。”容婉摟著常顏的脖子,示威般地朝令狐緋揚了揚下巴。
“真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師姐放在眼裏了,師父,這可都是你慣出來的。”令狐緋抱著胳膊說道。
“說得好像你沒慣過似的。”常顏點了點令狐緋的腦門,無奈地笑道。
“哈哈,說得也對哦。”令狐緋和常顏同時笑了起來。
“師父,咱們別在這裏說了,走,進帳篷坐著去。”容婉挽著常顏的胳膊,親親密密地往議事的軍帳走去。
軍帳內,天恒道人、方墨然、柳慕白和聆月已經聞訊趕來,聆月與常顏早已相熟,都沒站起身,隻是隨意地打了個招呼,柳慕白和方墨然作為晚輩則起身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天恒道人與常顏也互相一揖,和和氣氣地寒暄了兩句。
“師父大人,您看,這就是苗疆使用的蠱蟲。”蕭悠雙手捧著那球形結界,彎腰遞給常顏。
容婉看到他誠惶誠恐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說道:“蕭悠,我師父又不會吃了你,你幹嘛嚇成那個樣子。”
蕭悠臉上一紅,額上的汗愈發多起來,窘迫道:“我沒……就是……師父大人她……”
對於搶走自己乖徒兒的蕭悠,常顏確實談不上喜歡,但此人素來端莊有禮、謙遜溫和,她也找不出什麼討厭的理由,一直是不鹹不淡地相處著,眼下見他如此緊張,倒是生出些同情來,便難得地放軟了語氣道:“你既已與琥珀有婚約在身,就不必在我麵前如此拘謹,也不要叫什麼‘師父大人’了,一同叫師父吧。”
蕭悠心頭一喜,連連鞠躬道謝:“謝謝師父!”
令狐緋悄悄戳了下容婉,低聲道:“不錯啊,師父這就是相當於認了這個小婿了,你們倆這下真的可以開始張羅婚事了。”
容婉臉上一紅,羞惱地推她道:“師姐你說話怎麼也不分場合,現在是說這事的時候嗎?”
“哈哈哈,好好好,等戰事結束咱們再慢慢說。”令狐緋笑道。
同時,常顏接過了蠱蟲仔細打量起來,片刻後說道:“不錯,這就是由噬夢蟲變異而來的蟲子,我能感受到其中蘊含著韶顏大量的法力波動,看來她為了製造這蟲子下了不少功夫,也難怪你們會屢屢吃虧了。”
“那師父你有什麼破解它的辦法嗎?”容婉問道。
常顏思考了一陣,說道:“噬夢蟲性寒,懼火,這是它最根本的屬性,不管韶顏給它增加了什麼樣的法力和毒素,這種屬性都不會改變,所以我們就用火攻。”
“火攻?普通的火肯定不行,我們試過。”天恒道人說道。
“普通的火當然不行,必須要用‘至純狐火’方可燒毀其表麵的鐵殼,破除其覆蓋的法罩。”常顏說道。
“至純狐火?那豈不是隻有師父才能做到?”令狐緋問道。
“嗯,所以等到開戰那日,我用至純狐火開路,你們從兩麵包抄苗疆的軍隊,我主要對付蠱蟲,其餘的就交給你們了。使用至純狐火時必須心念專一,最忌分神,所以到時候需要緋兒和聆月護在我身旁,幫我擋開可能襲來的攻擊。”
“是,師父。”
“好的。”令狐緋和聆月答應道。
“至於其他的戰術問題,就不是我所擅長的了,你們好生去商量吧。”常顏轉頭對蕭悠說道。
“謝謝師父!有了您的幫助,我們一定能一舉攻破小雀山的防線!”蕭悠一時間信心倍增,幾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天恒道人又說道:“等到那日,若韶顏也出戰的話,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你用至純狐火把那些蠱蟲燒光,肯定會出手阻撓,到時候可以由我來抵擋她嗎?”
“當然,能擋的住韶顏的,也就隻有您了。”蕭悠說道。
“謝謝楚王殿下。”天恒道人感激地笑笑。
“您不必如此。”
“那我怎麼辦?”柳慕白出聲問道。
容婉這才想起柳慕白和若伽蘿的“屍體”還在韶顏的院子裏擺著呢,等到開戰那日她若在陣前看到柳慕白,會作何反應呢?
“無礙,你也一同出戰便可,或許你的出現會擾亂她的心思,我更容易將她製服。”天恒道人說道。
“好吧。”柳慕白雖然覺得這麼做對韶顏太過殘忍,但他乖順的性格注定他不會對師父的決定提出任何異議。
蕭悠環顧一周,見大家沒有什麼需要說的了,便總結道:“那麼我們就這麼定好了,師父火攻蠱蟲,師姐和聆月保護師父的安全,天恒道人應對韶顏,慕白兄和方公子與天恒道人協同作戰,婉兒跟在我身邊便可。我們明日清晨出發,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休息,養精蓄銳,待明日一舉將小雀山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