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慕白你怎麼了?!”韶顏驚恐地喊叫出聲,一扭頭發現門口看守的獄卒也愣在那裏,怒道:“還愣著幹什麼?!快打開門啊!”
那獄卒這才恍然清醒過來,哆嗦著拿出鑰匙開門,韶顏已經急不可耐,看他半天都對不準鎖孔,氣得奪過鑰匙,一腳將他踹開,罵了聲“廢物”就自己打開了牢門。
“慕白!”韶顏飛奔過去托起柳慕白的頭,用袖子擦著他嘴角不斷溢出的血液,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了:“慕白你這是怎麼了?為何……為何突然就……”
柳慕白虛弱地睜開眼睛,奄奄一息說道:“其實……我早在來小雀山……之前就……帶好了自盡的毒藥……為了不讓你一錯再錯……就由我來替你……贖罪吧……”
話音未落,柳慕白就又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直把韶顏的一身藍衣染成了詭譎的紫色。
“慕白!來人哪!快來人!救救我的孩子啊!”韶顏撕心裂肺地哭嚎著,不斷往柳慕白體內輸送真氣,但她依然能明顯地感覺到懷中的柳慕白心跳在漸漸微弱下去。
而另一邊的若伽蘿在沒有韶顏幫助輸送真氣的情況下早已經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儼然是咽氣了。
柳慕白死死攥著韶顏的袖口,拚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能否……答應我……一個願望……”
韶顏已然哭得泣不成聲,不停地點著頭說道:“什麼我都答應你……”
“求你……留她一個……全屍……”
柳慕白臉上驀然出現了淡淡的笑意,眼中星光一片,努力伸過手去輕輕覆在若伽蘿那早已冰涼的手上。
“不——!”韶顏再也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等到大土司和大護法聞聲趕來時,看到的就是失魂落魄的韶顏懷中抱著了無生氣的柳慕白呆坐在地,而若伽蘿的屍體更是早已變得僵硬而寒冷。
大土司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卻是驚喜異常,他本來還費盡心思想瞞過韶顏取了若伽蘿的性命,沒想到現在根本不用他動手就除掉了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實在是有如神助哪!
但看到韶顏那傷心欲絕的樣子,他也不會挑這時候去撞韶顏的槍口,於是給大護法使了個眼色,朝若伽蘿努努嘴,然後斂起笑意,麵帶悲戚地朝韶顏走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法師,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節哀吧。”
韶顏像什麼都沒聽到一般,依舊沉默著流淚,眼神空洞,不知在看向何處。
突然,她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猛地抬起了頭,目光如炬,狠狠盯著前方,用地獄般陰冷的聲音說道:“你要做什麼。”
而正被韶顏盯著的大護法手上的動作立刻停了,嚇出了一頭的冷汗,顫顫巍巍地說道:“小的……小的處理一下屍體……”
原來他受大土司的授意準備趁韶顏不備時搬走若伽蘿的屍體去做蟲床,不料還是被韶顏給發現了。
韶顏麵無表情,眼睛裏滿是殺意,一字一頓地說道:“別、碰、她。”
大護法嚇得馬上縮回了手,求助地望向大土司。
大土司有些不悅,輕咳一聲說道:“法師啊,這人都死了,屍體總得搬走啊,天氣越來越熱了,不盡快處理掉的話會發臭的。”
“用不著你們管,我兒媳的屍首我自會妥善安置。”韶顏冷聲說道。
“兒媳?!”大土司和大護法皆是一愣,疑惑地對視了一眼。
“沒錯……慕白是我的兒子,他心愛的女子自然就是我的兒媳了……所以,你們誰都別想打我兒媳屍體的主意!我答應過慕白會給她留全屍的!”韶顏的眼神再次淩厲起來,表情也變得猙獰可怕。
即便是大土司也不敢輕易惹怒韶顏,一來他還有很多用得著韶顏的地方,二來,他完全沒有能與韶顏抗衡的法力,所以此時見到韶顏露出如此表情,哪還有膽子違逆她,隻得軟下聲調來哀求:“法師啊,您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小雀山下至少還圍著八萬大宇將士,我們雖然暫時處於優勢,但那些蠱蟲經過這兩次攻擊後已經變得虛弱不堪,若不再給他們補充法力和蠱毒的話根本不可能再發動第三次攻擊,這樣等到大宇休養生息後再次進攻的時候,我們可就全無招架之力了啊!”
大護法也趕緊在一旁幫著勸:“對啊法師大人,咱們現在還是應當以大局為重,優先把蠱蟲飼養好再說,大業未成,萬不可讓感情懵逼了雙眼啊!”
“況且……”
“夠了,不必再說,我心意已定,任何人都不許碰他們的屍體,凡違逆者,吾必斬之!”韶顏凶狠地看了他們二人一眼,渾身殺意騰騰。
大護法當即嚇得一縮,大護法也心口一緊。
“聽懂的話,就趕緊給我滾。”韶顏轉回視線,俯身整理柳慕白的衣服。
大土司恨恨地看著韶顏的背影,初到這裏時的喜悅已經全然被憤怒代替,他真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礙事的女人給殺了,但現在還不是殺她的時候,隻能為了大局暫且忍下了。
大土司在心裏將對韶顏的怨恨又狠狠添了一筆,隻等秋後一起算賬。
“我們走。”大土司轉身離開,大護法也趕緊跟了上去。
“慕白,別怕,你和那丫頭,就由我來保護。”韶顏小心地擦拭著柳慕白唇邊的血跡,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溫柔。
而此時,容婉和聆月已經在地牢外等得有些心焦了。
他們親眼看到大土司和大護法滿麵春風地走進去,很快又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而原本產生了些許騷亂的地牢現在也再度恢複了安靜。
聆月百思不得其解,疑惑地問道:“裏麵到底什麼情況?難道那藥沒起作用?”
容婉也想不明白,說道:“我也不知道啊,之前大土司和大護法那麼高興地過來,肯定是聽說了柳慕白和伽蘿已死的消息,但為何又會生氣著離開呢?”
“我猜,會不會是他們本來假死了,結果被韶顏識破,大土司知道後當然就會憤怒地走掉了。”聆月猜測道。
“應該不會,那藥可是天恒道人給的,韶顏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輕易識破的。”容婉否認了聆月的說法,腦中繼續思考著緣由。
“嘿嘿嘿!有人出來了!是韶顏!”聆月突然激動地推了下容婉,指著地牢門口說道。
“別推別推,當心把我推下去!”容婉沒好氣地用爪子扒緊了樹幹,穩住險些掉下去的身體。
隻見韶顏對門口的獄卒吩咐了幾句什麼就又返回了地牢中,而那獄卒得了令迅速跑走了。
“到底什麼情況啊?”聆月更加想不通了。
“你快去追上那個獄卒,看他去幹什麼。”容婉忙說道。
“好嘞。”聆月立刻追了上去。
容婉揣摩著方才韶顏臉上的表情,暗想道,她看起來那麼悲傷,應該是沒有識破伽蘿和柳慕白的假死了,看來他們暫時應該安全。
又等了許久,聆月終於回來了。
“怎麼樣?”容婉不等他站穩就急問道。
聆月喘勻了氣,說道:“你猜怎麼著?那個獄卒竟然是去傳韶顏的命令製作水晶棺!”
“太好了!我們的計劃成功了!現在隻要等韶顏把他們下葬後,我們就刨出他們的‘屍體’,為他們服下解藥。”容婉驚喜異常,沒想到進展得如此順利。
“可我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啊。”聆月摸著下巴說道。
“你別想太多了,隻要韶顏不識破他們兩人的假死,我們的機會就一定能成功。”容婉自信滿滿地說道。
但聆月還是心裏有所不安,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隻得點了點頭,靜觀其變了。
次日,水晶棺一做好就被抬進了地牢,許久之後才又抬了出來,兩口水晶棺中一個躺著柳慕白,一個躺著若伽蘿。
“來了來了,準備行動。”容婉拍了拍正在打瞌睡的聆月,將他叫醒。
聆月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說道:“可算是出來了,等得我都要睡著了。”
“明明是已經睡著了。”容婉瞪他一眼,率先跳下了樹。
“我那是閉目養神!才沒有睡著呢!”聆月一邊反駁一邊也跟著跳下去。
兩人靈活地依靠草叢遮擋身形,一路尾隨著那兩口水晶棺。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異常。
容婉皺眉道:“他們行進的方向不太對啊,為何不往野外走,反而是往宮殿的區域走呢?”
“對啊,難道苗疆人的墓葬區都和宮殿挨在一起?不嫌瘮得慌嗎?”聆月問道。
“不會的,若真有這樣的習俗伽蘿肯定會告訴我。”容婉說道。
“等等,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何我昨日就覺得不太對勁了!”聆月猛地驚醒,一把扯住了容婉的尾巴。
“哎喲!”容婉被他扯得一個趔趄險些栽倒,但也顧不得生氣了,抱著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沒好氣地問道:“你又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