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還未走到鏡月湖,就遠遠地看見令狐緋從聆月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師姐。”容婉喚了一聲。
令狐緋朝她笑笑,走近一些後說道:“你怎麼來了?”
“師父讓我來告訴你,她要去暨暝之地一趟,讓你有事用傳音符同她講。”容婉答道。
“可是暨暝之地的地宮已經坍塌了,而且現在也不是開門的時候。”
“師父說用法力也可以逼出大門,而坍塌的地宮她想用法力複原。”
令狐緋深知這些年來師父對於好友之墓的執念,也不好再說什麼,便道:“好吧,那我回去送送師父。”
於是兩人結伴回到山洞,將暨暝之地的情況又細細與常顏說了一遍,好生囑咐後,送常顏下山去了。
容婉記掛著蕭悠和若伽蘿,也沒在鏡月山多留,常顏走後不久,容婉也道別前往苗疆。
而此時,若伽蘿和蕭悠才剛剛進入苗疆界內。
兩人坐著馬車直接上了小雀山,若伽蘿將蕭悠送回自己的杜若宮安頓好後,便拿著容婉給她的那棵百生草去了大土司的凰清宮。
若伽蘿剛邁進凰清宮的大門,剛好迎麵撞見大土司的一位親信,那人像見了鬼似的,竟渾身一個哆嗦險些摔倒,若伽蘿心下疑惑,問他:“你怕什麼?我有那麼恐怖嗎?”
親信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幹笑兩聲說:“聖……聖女大人,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大土司在嗎?我有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他。”若伽蘿說道。
“土……土司大人……他在,我去通報一聲。”說完親信拔腿欲往回跑,若伽蘿眼神一凜,腰間的銀鞭瞬間已握在手中,隻聽空氣中一聲爆裂,鞭子破空而去,直接纏住了那人的腳腕,接著往回一扯,他便不受控製地後仰倒地。
“哎喲喂——”親信吃痛地喊了一句,“聖女大人您這是做什麼?”
“不必你通報了,我自己進去。”若伽蘿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往裏走去。
“聖女大人且慢啊!容小的通報一聲!”那人還沒從地上爬起來就已經伸著手大叫出聲,但若伽蘿腳步絲毫不停頓,任他如何呼喊也不回頭。等他爬起來踉蹌著追上去時,若伽蘿已經進入正殿,而大土司就在那裏坐著。
莽莽撞撞衝進來的親信撞見大土司嚴厲的眼神後,所有想要說出的話都吞進了肚子,悻悻然退了出去,順手把門關緊。
大土司雖不像親信那般慌亂,但在看到若伽蘿時臉上還是閃過了一絲驚訝,雖說轉瞬即逝,但並未逃過若伽蘿的眼睛。
絕對有問題。若伽蘿心中已有了猜想。
“聖女啊,這一路可還順利?百生草可有找到?”大土司臉上掛著慈祥和藹的微笑,起身為若伽蘿倒了一杯茶。
若伽蘿掃了一眼那玉色的茶盞,看著裏麵一片上下沉浮的嫩綠茶尖,微微笑著說:“還算順利,百生草也找到了,我今日來就是要把百生草交給土司大人,煩請您派人種下。”說著,若伽蘿拿出一個精致得木盒,打開後,裏麵安安穩穩躺著一棵百生草。
“哎呀,不愧是苗疆有史以來最富天資的聖女,真是可靠啊,咱們苗疆能有你這樣的青年才俊是可是天大的福氣。”大土司欣慰地笑著,接過了木盒。
“土司大人過獎了,我能找到這百生草還是多虧了我那幾位朋友,若不是他們,我可能就要葬身於雷霆山了。”若伽蘿麵含笑意,眼睛卻極犀利地盯緊了大土司。
“哦?此話怎講?”大土司神色略變,語氣關切地問道。
若伽蘿用兩指輕輕捏了茶盞,並不喝,而是慢慢搖晃著,語氣淡漠地說:“那雷霆山上竟盤踞了一隻東海狻猊獸,我們幾人自然不知,貿然上山,受了那怪獸的襲擊險些丟了命。不過這事也怪不得土司大人,雖說那狻猊獸已經盤踞在那裏一年有餘,但想必土司大人事先也是不知道的吧?”
大土司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搓著手說:“竟有這種事,怪我沒有提前調查清楚就讓你們過去,改日我定親自去向你和你的朋友們請罪。”
“大土司言重了,我並非是在怪罪您。不過最可惜的是,我們雖打敗了狻猊獸,卻並未從雷霆山找到百生草,看來您情報有誤啊。”若伽蘿臉上依然掛著笑,可語氣卻是愈來愈冷。
大土司額角滲出浮汗,攏著手咳了一聲說:“這件事著實是我太過疏忽了,竟接連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幸好你安全歸來,否則我定會懊悔一生。”
“嗬。”若伽蘿隻是輕笑了一聲,再沒說話。
場麵一時有些尷尬。
大土司還想再說些什麼緩解這僵硬的氣氛,若伽蘿卻已經站了起來,福身一禮說道:“土司大人,我還有事,今日就先行離開了,咱們改日再敘。”
“啊那個……好吧,聖女慢走。”大土司似乎還想再說,但若伽蘿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大土司也隻得止住話題。
若伽蘿緩步走出凰清宮後,警惕地留意身後,確認沒有人尾隨,馬上提速跑起來,不多時便回到了杜若宮。
“關緊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剛一進門若伽蘿就馬上對侍女吩咐道。
侍女看若伽蘿臉上從未有過的嚴肅,心下一緊,剛忙關緊門,插好了門栓。
若伽蘿疾奔到蕭悠的房間,使勁拍著們低聲呼喊:“蕭悠!快開門!有情況!”
蕭悠在裏麵一聽立刻打開了門,側身將若伽蘿讓了進去。
“怎麼了?”蕭悠剛關好門就忙問道。
“大土司有問題,我懷疑他又動了要害我的心思,”若伽蘿皺著眉,麵色陰沉,“方才他的親信見到我跟見了鬼似的,而他在看到我也有些驚訝,我懷疑我們在雷霆山的遭遇都是他設計好的,明明知道那裏有東海狻猊獸還故意引我過去,就是想借狻猊獸之手除掉我。現在他見我平安歸來定然不會輕易死心,接下來他還會有大動作,我們必須小心提防。”
“沒想到這大土司竟然如此陰險惡毒!”蕭悠氣得狠狠一拍桌子。
“現在當務之急是把這件事告訴宇哥哥,你有辦法能聯係到小婉嗎?最好先別讓她進入苗疆,在外接應我們。”
“不行啊,我聯係不到她。”蕭悠急道。
“那就往她去的那個什麼鏡月山飛鴿傳書一封信,試試看能不能趕在她離開前接收到。”若伽蘿受到柳慕白的影響,一路上都很是頹唐,即便現在也是強打著精神,雖然看起來冷靜理智,但其實心裏早就亂成了一團。
蕭悠自然不知她內心的狀態,隻當她已經從柳慕白那件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點頭應下便去書房寫信了,而若伽蘿也馬上起身去竺府找竺開宇。
若伽蘿以為自己已經想得足夠周全,卻萬萬沒料到還是受到了心情的影響,漏過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杜若宮中也有大土司安排的眼線。
這件事她本是知道的,甚至連那幾個眼線的真實身份都早已查清,卻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這麼多年都未鏟除,而大土司的凰清宮中同樣有她的眼線,這一點兩人都是門兒清。
明明一直都有所戒備著這幾個眼線的若伽蘿,此時卻因為狀態不佳忘了這幾個暗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前腳剛走,大土司的人後腳就來了杜若宮,將她宮中的所有人都押走了,包括連信都沒寫完的蕭悠。
若伽蘿還絲毫不知自己宮中遇襲,一心一意往竺府趕去,然而,就在穿過一片樹林時,她身後“嗖嗖嗖”一陣響聲,亂箭齊發!
若伽蘿心中一驚,接連幾個翻身險險避過,同時迅速解下銀鞭,“嗖”地打橫一抽,隨著無數紛飛的綠葉下落的還有繼續射來的箭矢。
“什麼人竟敢偷襲聖女!你們的狗頭不想要了嗎!”其實若伽蘿已經清楚這是大土司派來的人,但還是立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想試著起到些震懾的作用。
但顯然能讓大土司放心地派來埋伏若伽蘿的人都是他的心腹,所以完全沒有因為她的一句話就慢下攻擊,不僅身後的暗箭愈發密集,還從旁跑出五個人手執長劍朝若伽蘿刺來。
若伽蘿絲毫不懼,冷笑一聲說道:“既然你們要急著送死,我便圓了你們的心願!”
五人並不多話,直接衝了上來,若伽蘿長鞭一甩,先將最中間的那人抽翻在地,同時左腿和右腿先後踢出,正中右邊兩人,直把他們踢得倒退了三步,接著彎腰一避,躲開了身後兩人一並刺來的劍鋒,順勢一個跟頭翻過,手中銀光一閃,鞭子在他們二人脖子上繞了幾圈,若伽蘿手中運功使力,將他們遠遠扔了出去。
前後不過須臾,這氣勢洶洶的五人就已經倒的倒、退的退。
“嗬,昔日‘血魘’果然非同凡響。”倒地的一人用劍支撐著身體站起,不甘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