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然將柳慕白已經蘇醒的事情告訴了眾人,於是大家一窩蜂湧進了柳慕白的房間,若伽蘿開心地撲上來,大嚷了一聲:“柳慕白!你可終於醒啦!”
柳慕白看到她毫不掩飾的喜悅,心中驀地一暖,可臉上卻仍是一副嫌棄的樣子,推開她湊近的頭說:“吵死了你。”
若伽蘿毫不在意,嘻嘻一笑,從他身上站了起來。
容婉關切地問道:“你現在感覺如何?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柳慕白搖搖頭,微笑道:“除了傷口還在疼以外,其他都已無大礙。”
天恒道人上前為柳慕白號了號脈,沉思片刻後,說道:“經過這兩日的調養確實恢複得不錯,但法力依然空虛,氣血也還不穩,墨然,你去為師房中再把煉心丹拿來一些。”
方墨然放下手中的托盤,應了一聲便走了。
若伽蘿順勢拿起了托盤裏的白粥,一屁股坐在柳慕白床邊,說道:“柳慕白,本聖女親自給你喂飯吃,你就盡情地感恩戴德吧,千萬不要感動得哭鼻子哦。”
沒想到柳慕白眉頭一豎,馬上揮著手說:“去去去,誰要你喂我了,扶我起來,我自己能吃。”
若伽蘿小嘴一撅,不滿道:“能讓我喂飯可是天大的榮幸,你竟然這麼不懂得珍惜?”說話間若伽蘿已經舀了一勺滾燙的白粥朝柳慕白的嘴伸去,柳慕白躲閃不及,那勺子一下戳在他嘴上,頓時將他燙的大叫了一聲。
若伽蘿還一臉的驚訝,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還敢說是‘榮幸’,這分明是折磨啊!”柳慕白揉著被燙紅的嘴角,苦著臉說道,“你看不到這粥還在冒著熱氣嗎?你是不是存心要燙我?”
“誒?”若伽蘿這才注意到粥有多燙,看著容婉和蕭悠已經憋笑憋到臉紅了,她頓時一陣窘迫,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鑽了。
這時柳慕白已經撐著手肘坐了起來,毫不客氣地奪過若伽蘿手中的瓷碗,自己舀著粥慢慢喝了起來。
若伽蘿緊張地看著柳慕白,小心地問道:“好喝嗎?”
柳慕白不禁白她一眼,說道:“白粥又沒什麼味道,能有什麼好不好喝的。”
“你這話說的,這可是……”容婉袖子一擼似是要說什麼,若伽蘿卻立刻打斷她說:“有道理,白粥而已,沒有什麼味道的,自然沒有好喝難喝之分。”
柳慕白疑惑地看了看她倆,沒再說什麼,兀自喝著粥。
但柳慕白剛端了一會兒就被碗底燙得拿不住了,正要疑惑為何若伽蘿能泰然自若地端著,眼角一瞟,發現她手上纏了厚厚的紗布。
柳慕白胸口一滯,皺著眉問道:“你的手怎麼了?”
若伽蘿慌忙把手藏在身後,笑著搖頭:“沒事啊,就是山洞裏受了點傷稍微包紮了一下而已。”
聽了這話,容婉和蕭悠同時看向對方,都是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柳慕白自然注意到了他倆的小動作,正要問,卻忽聽得隔壁房間裏爆發出一聲巨響,仿佛連間隔的牆壁都要震碎了。站在柳慕白床前的四人都是一驚,而天恒道人已經分辨出這巨響來自於他的房間,大叫一聲:“不好!”便奪門而出。
容婉和蕭悠不敢怠慢,也緊隨其後跑了出去,唯有若伽蘿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悠哉地坐著,從頭到尾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眼睛始終直勾勾盯著柳慕白手中的碗。
柳慕白感覺到空氣中突然有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心中頓覺情況不妙,但看若伽蘿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問道:“你怎麼不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伽蘿聳聳肩說:“我沒興趣。”
“……”這家夥,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猜測她的想法。
而隔壁房間裏,天恒道人衝進去時看到的是四分五裂的家具和倒在家具碎片中口吐鮮血的方墨然。
天恒道人都顧不上去攙扶一下方墨然,而是直接跑到碎成兩半的床前,在廢墟中翻找起來,很快便找到了他隨身攜帶的那個布包,往裏一摸,摸出一個滿是裂紋的藍色瓷壇,而瓷壇的塞子早已不知去向。
“師父……韶顏她……逃走了……”方墨然捂著胸口,滿麵痛苦地說道。
“韶顏?!韶顏在這裏?!”隨後趕來的容婉剛好聽到了方墨然的這句話,頓時嚇得腳步一停,臉上浮出幾縷懼色。
蕭悠忙攬住她的肩,做出保護的姿勢,怒道:“韶顏在何處?”
天恒道人握著那瓷壇站起身,麵色冷峻地說:“具體情況讓墨然同你們講吧,我要趕緊去追她,萬不可讓她再生出什麼事端來了!”說完,不等容婉和蕭悠反應過來,天恒道人便已經破窗而出,禦劍而去。
蕭悠先扶起了方墨然,用帕子為他擦淨唇邊的血跡,容婉也從他手中拿了顆煉心丹為他服下,用妖力幫他緩解了些許疼痛,這才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方墨然順了順氣,緩緩說道:“事情還要從數月之前說起……你們可還記得正月裏京城爆發的那場瘟疫?”
容婉和蕭悠同時點頭:“當然記得。”
“其實那並非是什麼瘟疫,而是韶顏下的毒,我們也不知道她怎麼會搞到了苗疆的蠱毒下在了京城之中,導致全城的人重病不起,而且她還趁機用法術操縱了皇上,想借他之手除掉你們倆。”
容婉和蕭悠俱是一愣,他們都清晰地回憶起了那段時間皇上的反常和奇怪,那時的皇上總是喜怒無常,很多本應該知道的事情都忘了個幹淨,還做出了許多不合邏輯的事情,那時候他們都覺得皇上身體出了問題,但不管容婉如何號脈都號不出問題,她還專門讓若伽蘿去看皇上是不是被人下了苗疆的降頭,到最後隻能用皇上身體過於虛弱來解釋,隻開了些補藥作罷。
但現在聽方墨然這麼一說,他們倆頗有種頓悟的感覺:皇上身上的那種違和感,的確像是被一個不相關的人給操縱了啊!他們萬萬沒想到韶顏的膽子已經大到了這樣的地步,連皇上都敢操作。
容婉急道:“那後來你們是怎麼發現的呢?”
方墨然答道:“是師父發現的。畢竟長清山距離京城不遠,那時候師父又一直在尋找下落不明的韶顏,某日忽然往京城的方向一看,發現京城籠罩的龍氣中夾雜著一絲汙濁,而且地下的龍脈也被人為地破壞了,師父頓覺京中有異,馬上前去查看,這一看便看出了皇上是讓韶顏給操縱了,兩人在皇宮之中大戰了幾十個回合,師父終於用法藍壇將韶顏收伏了。”
容婉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難怪某天皇上突然就恢複了正常,再也沒有過那種奇異的舉動。”
蕭悠則氣得直咬牙:“當時若不是正巧遇到伽蘿出手相助,婉兒這時候早被那妖婦給問斬了!真是太可恨!天恒道人為何還要留著她?僅憑操控皇上這一條罪責,就夠她死個八百遍了。”
方墨然道:“她對狐妖的憎恨你我都不了解,她與師父的過往我們更是不清楚,既然師父如此遷就她必然有師父的道理,我們旁人還是勿要插手了。”
“但留著她的命終究是禍害,你看這不就被她給逃走了嗎,還打傷了你,她這一逃肯定又要在外為非作歹了。”容婉說道。
“放心吧,師父肯定能將她帶回來,關著她的這些日子師父一直在同她解釋當年的事情,或許她已經想通了也說不定。”方墨然說道。
“但願如此吧。”蕭悠表情仍是凝重,他總覺得事情不會像方墨然說得那麼簡單。
兩人攙扶著方墨然回到他的房間,將他安頓好後走回了柳慕白房中。
柳慕白許久不見人回來早已是焦急萬分,這下看到容婉安然無恙地走了進來這才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也不再緊繃著了。
若伽蘿自然注意到了他這番細微的變換,而且最讓她在意的是,從那響聲發出之後柳慕白就幾乎沒怎麼喝過碗裏的粥了,而現在更是已經變得冰涼,甚至有些凝固了。
果然是不好喝嗎。
若伽蘿半低著頭,突然有些難過。
柳慕白朝容婉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容婉不想讓柳慕白在養病時太耗費心神,便簡明扼要地說:“幾個月前韶顏曾操控了皇上,想借皇上之手殺了我,但後來事情敗露,她被天恒道人抓住,關在一個瓷壇裏,結果剛才不慎被方墨然打開了封印,讓她逃走了。”
即使容婉已經避重就輕地簡單敘述了,柳慕白仍是大驚失色,差點就掀開被子從床上跳下去了,若伽蘿趕緊按住他說:“你別亂動啊,你的傷還沒好呢!”
柳慕白卻顧不得她的阻攔,急切地問道:“那現在呢?”
容婉已經有點後悔告訴他真相了,但眼下既然已經說了就不能再隱瞞,隻得坦白道:“天恒道人去追她了,現在還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