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古籍

原來天恒道人一早就派人來給柳慕白燒好了火爐,將整個藏書閣都烘烤得溫暖宜人。

柳慕白更加感動,心中一角慢慢變得柔軟起來。

他沒有急著練功,而是在書架之間踱著步,看師父最近有沒有再添新的藏書。

走到最後一排時,他忽然注意到,書架上最上麵有一塊木頭的顏色與整個書架的顏色有些許出入,他眉頭微蹙,盯著那塊木頭思考起來。

藏書閣他也來過無數次了,怎麼以前從未注意到這裏有蹊蹺?

柳慕白踮起腳,朝著那塊木頭輕輕叩了兩下,裏麵立刻傳來空蕩蕩的回聲,明顯這是一個中空的隔間。

柳慕白的心頓時提了起來,他警惕地往身後看去,偌大藏書閣隻有他一個人,藏書閣外也是靜悄悄的,連個路過的人都沒有。

柳慕白咽口口水,實在抵不住強烈的好奇心,在掌心聚集了一團光暈,將對準那塊木頭,用法力小心翼翼地將其往外拉出,果然拉出了一個兩掌寬的抽屜。

柳慕白心髒劇烈地跳著,要知道他從小就懂事聽話,師父不讓做的事他絕對不會涉足,這還是他第一次背著師父偷偷摸摸行事,心虛之餘,竟有種莫名的刺激。

柳慕白雙手將抽屜捧了下來,隻見裏麵放著一本極其破舊的古書,暗灰色的封麵上用小篆寫著“逆行乾坤”四個大字,裏麵的書頁嚴重泛黃,而且又薄又脆,柳慕白隻輕輕翻了一下,就聽到它發出“咯吱咯吱”的慘叫,仿佛隨時會碎成粉末一般。

柳慕白額頭上很快就出了一層薄汗,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損壞了這本看似價值連城的古籍。

柳慕白端著抽屜坐在桌前,深吸一口氣,終於謹小慎微地翻開了書頁。

雖然裏麵的字跡因為時間久遠已經變得不甚清晰,而且其中的漢字還用著最古老的寫法,與現在通用的很多字體不同,所以讀起來十分費勁,蕭悠足足看了一上午,才大概瀏覽了一遍。

這本古籍作者不詳,年份不詳,其中記載的都是一些已經失傳的上古法術,法術種類五花八門,但都是絕對強勁的法術,小到呼風喚雨,大到起死回生,簡直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難怪書的名字會叫“逆行乾坤”,的確,若是能將書中所載的法術悉數學會,想要扭轉天地、顛倒乾坤簡直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柳慕白有些明白為何師父會將這本古籍隱蔽地藏起來了,這樣的書是不該留存於世的,因為倘若一著不慎使其落入惡人手中,這天下必將遭受橫禍。

翻到最後,柳慕白見標題寫著“妖族變人之法”,他立刻來了興趣,一字一句細細讀著,但法術還沒寫完,書頁就沒有了,他這才發現最後一頁有撕扯的痕跡,這並不是完整的書,而是隻有半本。

柳慕白有些不悅,為何偏偏是他感興趣的地方斷了章呢?

他又把法術的前半部分看了一遍,心中漸漸湧起一股異樣之情,喃喃自語道:“不知那隻臭狐狸會不會對變成人感興趣呢?她已在人世生活了這麼久,會不會有幹脆一直作為人活下去的想法?”

柳慕白突然覺得,若是容婉真的能變成凡人,他們便不再敵對,他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表白自己的心跡了。

想到這裏,柳慕白臉上一熱,嘴角不由得彎起來,暗暗下定決心,這幾日就找個借口下山去京城找容婉探探她的口風,看她有沒有變成凡人的念頭。

而此時此刻,京城中一片熱鬧非凡,因為今天是忠武侯府的嫡女與工部尚書柳大人嫡子的大喜之日。

京城內所有的街道兩旁都掛滿了紅綢和紅燈籠,明明是隆冬,路上卻鋪滿了厚厚一層新鮮的芍藥花瓣,紅如胭脂,還帶著淡淡的粉色,遠遠望去像灑了一片日出時的霞光。

迎親的隊伍綿延十裏,光是拉著一箱箱彩禮的馬車就長得望不到頭,上百名樂師們身著華服,喜慶的絲竹奏樂響徹全城,即便是在城外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金碧輝煌的新娘馬車由八匹駿馬拉著,車輿是上好的蘇杭絲綢,緋紅的底色上繡著華麗的鳳凰戲牡丹,頂篷縫了一圈西海珍珠,大如眼珠,經陽光一照發出盈潤的光澤,而四個車轅外更是鍍著燦燦黃金,幾乎要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馬車內,韓如煙頭上罩著紅蓋頭,蓋頭裏是精致的妝容和奢華的首飾,襯得她眉目如畫、美若天仙,隻是她現在正緊張得緊抿雙唇,眼神裏也有一絲慌亂無措,但更多的還是甜蜜的光彩。

馬車外,柳俊逸騎著高頭大馬,胸前戴著一朵大紅繡球,脊背直挺,意氣風發,嘴角微微挑起,宣告著他此時的幸福和驕傲,他恨不能告訴所有人他的新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新娘。

最後,迎親隊伍停在柳府門前,柳俊逸由人攙扶著跨下馬來,在韓如煙的馬車前站定,馬車旁隨侍的兩個丫鬟挑起門簾,將韓如煙扶下來,讓她抓著繡球的一條綢子,另一條綢子遞給柳俊逸,然後由柳府最年長的一位嬤嬤領著他們往府內走去。

柳府正院中擺了幾十桌筵席,幾乎京中所有的達官貴人都聚集此處參與這場盛世婚禮,見到新人走進來,眾人皆起身鼓掌叫好,容婉和蕭悠自然也在其中。

容婉眼眶有些泛紅,一邊使勁鼓著掌,一邊哽咽道:“如煙竟然就這麼出嫁了……我實在是太為她高興了……”

蕭悠寵溺地刮刮她的鼻梁,笑道:“這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一會兒被人瞧見了該笑話你了。”

容婉用帕子拭拭眼角,嗔道:“我這不是太高興了嘛,感覺她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竟然就這麼嫁出去了,我感覺有點不太真實。”

“這有什麼不真實的,很快你也要經曆這個過程了,現在趁機學學,省得那時候出醜。”

容婉臉上一熱,打了蕭悠一下,羞道:“就你話多,趕緊閉上嘴好好看吧。”

這時韓如煙和柳俊逸已經拜完了堂,韓如煙讓丫鬟扶著回房了,柳俊逸則繼續留在這裏給賓客一一敬酒。

容婉怪罪蕭悠道:“你看你,都怨你同我講話害我沒看到他們拜堂!”

蕭悠輕輕一笑,說:“別生氣嘛,將來我補你一場拜堂不就行了,而且還讓你親身參與,如何?”

容婉被她逗笑了,瞪他一眼說:“就知道貧嘴。”

容婉與蕭悠、盈妃還有幾位小皇子坐在一桌,因為這算是柳府的家宴,所以也就不講究什麼禮數,女眷與男子同坐一桌也是可以的。

盈妃就坐在容婉身旁,一直給容婉碗中夾菜,說:“容姑娘,多吃點多吃點,你還是有點太瘦了。”

容婉受寵若驚,不住地道謝:“謝謝娘娘關心,您也快吃吧,別招呼我了。”

盈妃掩嘴一笑,說:“別和本宮客氣,你得養得胖一些,將來小世子才能更健康。”

容婉羞得麵紅耳赤,瞬間把頭低了下去,不知該如何作答。

蕭悠趕緊為她解圍道:“母妃,您瞎說什麼呢,這麼多人在您就別取笑婉兒了。”

盈妃一本正經地說:“本宮哪有取笑容姑娘,這都是真心的啊。說起來,你們倆的動作也該快些了,今日看到韓夫人嫁女兒,看得本宮心裏癢癢的,你們什麼時候才能讓本宮親身經曆這麼一場婚禮?”

這下連蕭悠都不好意思了,悄悄瞟了容婉一眼,囁嚅道:“您急什麼嘛……我……我們還都沒著急呢……”

盈妃看他們兩個頭低得都快鑽進地縫去了,隻好先放過他們,笑著說:“好吧好吧,你們抓緊點時間就好,本宮還等著抱孫子呢。”

婚宴在歡快愉悅的氛圍中進行著,直到日頭西斜賓客們才意興闌珊慢慢散去了。

柳俊逸已經喝得站都站不住了,由三個小廝扶著才勉強能在門前給賓客們送行。蕭悠和容婉要離開時,柳俊逸已經醉得忘了和蕭悠的恩怨,硬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才肯放他離開。

蕭悠將容婉送回容國府便離開了,容婉走進院中,卻看見容歆的貼身丫鬟碧雲還在墊腳張望,不由得問道:“三小姐還沒回來?”

碧雲滿麵焦急,說:“對啊,我聽別家的小姐早就都回來了,怎麼偏偏三小姐還不見人影?”

容婉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剛才離開時堂上基本沒有什麼賓客了,容歆也不在其中,她當時還以為容歆已經回來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沒回來。

碧雲哀求道:“二小姐,怎麼辦啊,三小姐不會在柳府出了什麼事吧?”

容婉道:“別瞎想,能出什麼事啊,大概是被哪位夫人小姐拉著說會兒話,你別急,我這就去柳府尋一趟。”說完,容婉就命人備好馬車,再次往柳府去了。

來到柳府,剛一進門容婉就明顯覺察到一絲古怪的氛圍,她心裏沒來由地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