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百姓們根本不想聽他說話,將手裏的菜葉、雞蛋、雞毛撣子等等悉數扔到了方墨然身上,對他再沒有了往日的尊敬愛戴,眼中流露的完全是鄙夷和嫌棄。
容婉一邊哀歎人心冷漠,明明半柱香前方墨然還幾乎要被這些百姓推上神壇,但現在卻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人心著實複雜多變。不過轉念一想,方墨然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完全是他是罪有應得,他殘忍地殺害了那麼多無辜的妖族才換來高高在上的位置,也就注定了他這樣的位置不會安穩。
容婉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戲,總算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此人明明是一隻蝙蝠妖,卻偽裝成人的樣子欺瞞百姓!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將你捉拿歸案!”
“容——婉!果然是你在搞鬼!我和你拚了!”
方墨然血紅著一雙眼睛,張牙舞爪地朝容婉撲來,人群中一陣騷亂,所有人立刻散開成一個大圓,將容婉和方墨然圍在其中。
容婉絲毫不懼他,唇邊噙著冷笑,輕輕鬆鬆側身一避,就躲開了方墨然的第一擊。
方墨然看她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心中更是惱怒異常,反手拔出九冰劍,在半空中挽了個劍花,口中默念法訣,劍鋒上頓時寒氣大作,發出刺目的白光,就連遠遠看著的聆月都瞬間感覺到了空氣中洶湧的殺意,圍觀的百姓們更是凍得瑟瑟發抖,忍不住抱緊了肩膀。
容婉也覺察出此時盛怒下的方墨然功力增長不少,自然不敢再怠慢,同樣手中捏了幾個法訣,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方墨然舉劍進攻,招招險惡,皆是攻其致命之處,但容婉豈是等閑之輩,不斷地用掌破解他的劍術,並趁其不備在他胸前打中好幾掌,從中灌輸進去自己的妖力,最後在方墨然體內畫了一個封印的陣法,隻見容婉眼中精光畢現,但聽“嘭”的一聲,方墨然胸前一個複雜淩亂的圓形法陣騰空而出,與容婉手中結成的法訣遙相呼應,最終發出耀眼的藍光,將方墨然全身都緊緊箍住,讓他動彈不得分毫。
方墨然一邊發出困獸般的嘶啞嚎叫,一邊劇烈地掙紮著,但還是敵不過這法陣對他的壓製,一丁點法力都施展不出來,就連九冰劍上的寒氣都漸漸消退了。
最終,隨著法陣威力的增強,方墨然終於再也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容婉見他一動不動地癱倒在地,確認他已經失去了意識,緩緩放下捏著法訣的雙手,長呼出一口氣。
而圍觀的百姓們先是不明所以地呆愣著,直到容婉從身後掏出一捆繩子將方墨然五花大綁,他們才確認是容婉全勝,立即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多謝女仙子捉妖之恩!多謝女仙子捉妖之恩!”
容婉冠冕堂皇地說了幾句“都是為了黎明蒼生”之類的話,便給了遠處的聆月一個眼色,與他一起押著昏迷的方墨然離開了集市。
容婉和聆月將方墨然帶到了她之前受傷藏身的那個茅草屋,並用妖術將其改造成了一間牢房,封死了窗戶和門,還在外圍畫上了極其強力的法陣,貼滿了封印他法力的符紙,再三確認沒有疏漏後,容婉才鬆了口氣。
韓如煙看著不斷在半空飄動的符紙和地麵上隱隱發光的法陣,擔心地問:“這樣他就跑不出來了?”
容婉點點頭道:“短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就怕天恒道人見他久出未歸而尋來,要知道,這些法陣符紙在天恒道人眼中恐怕就像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一般,不消片刻便可破解。”
聆月說道:“話是這樣說,不過至少可以將這混蛋關上一陣,讓他吃點苦頭,長長記性。”
就在這時,牢房中的方墨然醒了過來,正巧聽到聆月的話,氣得衝到窗前,張牙舞爪地朝他們威脅著:“你們最好趕緊把我放出去!不然太子殿下不會放過你們的!”
容婉隨之一愣,上前問道:“太子?你什麼時候和太子攪和到一起去了?”
方墨然輕蔑地一笑,說道:“很早之前我就為太子辦事了,一直都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幹將。”
“方墨然,你師父不會沒警告過你道法一脈的祖訓吧?不涉黨爭,不問政事,這是幾千年的規矩,而你如今卻與太子狼狽為奸,若是你師父知道,他豈能輕易饒過你?”
方墨然嗤笑一聲,半倚著牆壁打了個哈欠,對於容婉的話很是不屑,懶洋洋地說:“容婉,你也太小看我了,若是沒有把握能搞定天恒那個老家夥,我可能會加入太子一方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沒能搞定天恒,被他掃地出門了,我也完全無所謂,反正我最初拜他為師也隻是為了憑借法術謀個官位,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一腳踹開他也全無損失。”
韓如煙聽不下去了,怒罵道:“我呸!方墨然你還真是個人渣!古訓曰‘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難道你就直把你師父當成你往上爬的梯子嗎?!難怪你學術不精,心術不正如何能習得精髓?!”
方墨然視線一轉,盯著韓如煙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忠武侯的嫡女吧?我看得出,你很喜歡我師兄吧?嘖嘖,真可惜,我師兄心中可是隻有容婉一個人喲,喜歡的人喜歡著自己最好的朋友,這種滋味很不好受吧韓大小姐?你表麵上和容婉親親熱熱,但心底裏其實很嫉妒她吧?甚至巴不得她去死吧?”
“你閉嘴!”韓如煙氣得渾身發抖,反手拿出馬鞭便要上去攻擊,容婉趕忙攔住她,好言勸道:“如煙你莫要衝動,他的目的就是要激怒你去攻擊他,好借你之手破壞了這法陣啊!你可千萬不能上了他的當!”
韓如煙大口大口喘息著,胸脯劇烈地起伏,眼睛裏仍是盛滿了恨意,但動作已經停住了,握著馬鞭的手漸漸鬆開,容婉趕緊趁機將她的馬鞭奪下來,遠遠地扔給了聆月。
韓如煙終於慢慢冷靜了下來,低著頭囁嚅道:“婉姐姐……我真的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我是喜歡柳公子,但我更喜歡你啊……”
容婉親昵地摸著她的頭,溫柔道:“我知道的,你不必解釋,他的話我自是不會相信的。”
容婉心中暗想,這個方墨然果然擅長揣摩人心,難怪他不學無術天恒道人還那麼寵愛他,再這麼下去恐怕自己都要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容婉冷冷地看著方墨然,說道:“你現在也就隻剩一張嘴了,盡管挑撥吧,我是不會上你的當的,任憑你說破天我也絕不會放你出來。”
方墨然見自己的計策被識破,果然有點著急,忙放軟了語氣道:“容婉,識時務者為俊傑,我早就占卜到,太子必然會登基,楚王注定隻是一個炮灰,你再繼續與楚王沆瀣一氣的話隻會害了你自己,不如你把我放出去,咱們好好談一談,我可以在太子麵前為你求情,不僅可以放你一條生路,還能給你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容婉斜睨他一眼,不屑道:“哼,收起你這一套說辭,我豈是那種會為了權貴妥協之人?方墨然,你就死心吧,我是絕不會放你出來的。”
方墨然狗急跳牆了,怒道:“你可知道惹怒我和太子殿下的後果?!難道你真的以為可以和憑你一己之力與整個東宮抗衡嗎?!”
“我從未想過要與整個東宮抗衡,是你們一直在步步緊逼!我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反而救助了無數百姓,可你們卻始終揪著我不放,處處為難我!”
方墨然被噎得沒話說了,沉默了片刻說道:“以前的恩怨就讓我們一筆勾銷吧,之前多有得罪,還望容姑娘海涵,今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好嗎?”
聆月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拖走容婉道:“你還在這裏和他糾纏什麼?和這種家夥有什麼好說的?他若真有那麼多話想說就讓他一個人在這裏說吧,把他餓上幾天看他還說不說得出話。”
容婉輕笑一聲,點點頭,便要與聆月一起走。
這下方墨然真的急了,在他們身後大喊道:“容婉!難道你就要這樣隻身離開嗎?你必須得帶上我一起,否則到了京城一定會被太子手下誤殺的!他可是找了很多真正的高人在獵殺京城周圍的妖,你就這麼赤手空拳回去一定難逃一劫!”
容婉的腳步停住了,回頭望著方墨然,難以置信地問:“你說什麼?獵殺京城周圍的妖?”
方墨然似乎覺察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閉嘴不說了。
容婉急了,大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清楚的話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方墨然嚇得一抖,趕忙說道:“這是太子的秘密計劃,他想將京城周圍的妖鏟除幹淨,以向皇上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