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蕭楠微笑著一福身,道:“小女乃丞相府長女劉蕭楠,曾隨家母去長清山聆聽天恒道人講法,有幸見過方公子,沒想到今日竟然能再次遇到方公子,實屬有幸。”
方墨然的桃花眼一勾,看劉蕭楠膚如凝脂,眸若清泉,真真是一個美人兒,頓時便換上了一副風流的笑靨,俯身一禮,道:“在下方墨然,見過劉姑娘。”
劉蕭楠將他上下一打量,略一思索,計上心頭,問道:“方公子此次來京城所謂何事?”
方墨然隨意答道:“一點私事罷了。”
劉蕭楠一聽,立刻扮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低聲道:“不瞞公子說,小女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願隨我去丞相府小坐片刻?”
方墨然一挑眉,輕輕點頭:“能為姑娘分憂是在下的榮幸。”
於是方墨然便隨著劉蕭楠坐上馬車,往丞相府奔馳而去。
將方墨然請進書房後,劉蕭楠屏退了下人,唇邊含著淺淺的笑,為方墨然斟了一杯茶。
方墨然端了茶杯,問道:“不知困擾劉姑娘的是什麼事?”
劉蕭楠指指方墨然手中拎著的藥包,說道:“方公子這藥莫不是從懸壺館中抓來的?”
方墨然一愣,低頭看了看藥包,點點頭:“對,是從懸壺館抓來的。”
劉蕭楠纖纖玉腕支著下巴,道:“那方公子可見過了那位神乎其神的‘醫仙’容婉姑娘?”
方墨然明顯聽出了她話裏有話,卻猜不透她把自己請來到底有何貴幹,指的如實答道:“見到了。”
“方公子對這位醫仙如何看待?”
方墨然裝作不解地歪了下頭,道:“劉姑娘到底是何意,不如直言。”
劉蕭楠忽地壓低了聲音,湊近方墨然的耳朵說道:“我懷疑,這個容婉,不是人。”
聽了這話,方墨然心中一動,不由得笑出了聲,玩味地打量著劉蕭楠,問:“劉姑娘何出此言啊?”
劉蕭楠也不再遮掩,直接把容婉複活後容國府中發生的一係列怪事以及佛緣寺中的怪事與方墨然一一說了,方墨然越聽笑意越深,到最後已經是忍俊不禁。
“我派去的手下原本是好端端的一個人,不知是見到了怎樣的景象,竟能徹底發了瘋,你說,容婉若不是妖,能發生這種事嗎?”
方墨然直言道:“那我也不瞞著劉姑娘了,其實我此次進京,就是來調查容婉的,我從見她第一眼就覺得她絕非常人。”
劉蕭楠眼神頓時亮了:“果然是這樣吧!我就知道!她一定有問題!”
“但是,我現在著實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她是妖,我不知道為什麼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丁點妖氣。”
劉蕭楠堅定地說:“沒關係,我們可以聯手,方公子,隻要你願意祝我一臂之力,我早晚會撕下容婉的人皮麵具的。”
方墨然不假思索地答道:“好,除妖一事本就是我的職責,隻要用得到方某的地方,劉姑娘盡管開口。”
劉蕭楠心中甚悅,笑容燦爛,又給方墨然倒了杯茶,同時舉起自己的杯子說:“那我們就以茶代酒,祝我們早日成功。”
方墨然也端起茶杯,正要與劉蕭楠碰杯,卻聽門外一個丫鬟通報道:“小姐,容大小姐在外麵求見,說有重要的事與小姐說。”
劉蕭楠隻得先放下了茶杯,吩咐道:“令她進來吧。”
不多時,丫鬟領著容琴走進了書房,劉蕭楠向方墨然介紹道:“這位是容國府的大小姐,容琴,也是容婉的嫡姐。”
接著她又對容琴說:“這位是方墨然公子,天恒道人的二弟子,已經答應要幫助我們揭開容婉的真麵目。”
容琴與方墨然互相行過禮後,容琴從懷中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玉壺,說道:“我買通了容婉院中的一個丫鬟,她告訴我容婉每天早晨都要服下半盅這種藥水,從未間斷,於是我就命她偷了一點點出來。”
方墨然對這一消息很感興趣,立刻伸出手說:“能讓我看看這藥水嗎?”
容琴把玉壺放在方墨然掌心,方墨然馬上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法力,而且這法力讓他覺得很是熟悉。他把壺蓋打開,果然看到藥水中滿是清澈純淨的法力,這法力他絕不會認錯,正是來自他的師兄柳慕白。
他往玉壺裏放出一絲法力試探,確認了這是能夠掩蓋妖氣的藥水。
至此,他已經確定了,容婉就是一隻妖。
但是方墨然並沒有將此事說出口,隻是默默把玉壺還給了容琴,抱歉地笑笑,說:“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藥。”
劉蕭楠歎口氣,道:“大概就是普通強身健體的藥吧,沒什麼稀奇的,扔了罷。”
容琴遺憾地撇撇嘴,隻得應了一聲,重新裝好玉壺。
方墨然起身道:“那在下就先告辭了,若得了什麼新的消息,我們互通有無便可。”
劉蕭楠起身一福,道:“好的,勞煩方公子了,方公子慢走。”
當夜,容婉在懸壺館累了一天,由半夏服侍著沐浴完便吹滅了蠟燭,懶懶地躺到了床上。
然而她還未有睡意,就覺察到房頂上有些窸窸窣窣異響,她立刻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繃緊了神經,警惕地豎起耳朵,細細地聽著。
忽然,聲音停了,不等容婉反應過來,一柄劍已經直衝她麵門刺來,容婉縱身躍起,險險躲過,縱然眼前是一片漆黑,容婉也清楚地感覺到一陣寒氣緊擦著她的脖頸而過。
容婉靈巧地跳離了臥床,傾身向前做出戒備的姿勢,同時打開琥珀瞳,眼前的黑暗對她而言頓時亮如白晝,她也看清了不遠處手握長劍的那個人影。
“方墨然,果然是你。”容婉冷笑一聲,毫不意外。
方墨然挽了個劍花,劍鋒直指容婉,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紈絝公子哥的樣子,厲聲道:“妖孽,你無視禮義廉恥,強占凡人肉身,在人間橫行霸道,今日我便要你魂飛魄散!”
容婉不禁嗤笑,對他的狠話毫不在意,她早就看透,這個方墨然學術不精,比起柳慕白差了八條街都不止,根本不足為懼,隨手一揮,身後登時甩出九條巨大的銀色狐尾,硬是占滿了整間屋子,美麗而壯觀。
強大的妖氣撲麵而來,方墨然不由為之一震,他萬萬沒想到容婉的修行竟已有千年之多,心中有了些忌憚,但還是虛張聲勢道:“區區狐妖,也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看我將你尾巴砍下來泡酒喝!”說罷便執劍衝了上去。
容婉壓根不把他放在眼裏,隻用了兩條狐尾就輕鬆擋下了他的攻擊,同時冷聲道:“我雖用了此女子的身體,卻是為她報仇而來,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還廣施善意、救死扶傷,你憑什麼就要不分青紅皂白攻擊我?!”
方墨然怒喝道:“莫要妖言惑眾!妖就是妖,不得存於世!我管你是什麼理由,今日被我遇見,便要替天行道滅了你!你不要以為我想我那個傻師兄一樣好騙,我是不會中你的計的!”
說罷,方墨然的劍法愈發淩厲迅速,容婉不得已又加了兩條狐尾與他纏鬥,憤怒地說:“你不要羞辱柳慕白!他與你們這些是非不分的臭道士不一樣!他明白我的心是善意的,他才是真正明事理的人!”
“哼,一派胡言!他是被你迷惑了心智才會一直窩藏你,我今日就替他處決了你這隻妖物!”
打鬥了一會兒,方墨然漸漸不支,節節敗退,容婉甩出第五條狐尾,狠狠打在了方墨然胸口,將方墨然震出了好幾丈。
方墨然悶哼一聲,及時扶住牆才沒有摔倒,捂著胸口險些吐出血來,他知道就算再打下去自己也毫無勝算,隻得恨恨地看容婉一眼,破門而出,躍上屋簷很快便隱入了夜色。
容婉不屑地哼了一聲,收起狐尾,將打亂的東西放回原位,躺在床上睡著了。
方墨然連夜趕回了長清山,進道觀前,故意又朝著自己的胸口補了好幾掌,硬是把自己打得口吐鮮血,然後跌跌撞撞衝進了天恒道人的臥房。
“師父!大事不好了!”方墨然一進去就佯裝虛弱地摔倒在地,天恒道人嚇了一跳,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床上趕到方墨然身邊,托住了他即將落地的身子,看到他臉色慘白、口中還不斷湧出鮮血,大驚失色:“墨然你怎麼了?!”
方墨然氣息奄奄地抓住天恒道人的前襟,喘息著說:“師兄……在容國府蓄意窩藏了一隻……千年狐妖……那妖怪凶惡至極……徒兒與之纏鬥時……險些喪命……若不是跑得快……怕是就見不到師父了……”
“墨然你先別說話,為師這就替你療傷。”天恒道人怒發衝冠,眼睛都紅了,立刻將方墨然扶到床上,合掌運功,通體發出白光,隨後將手掌覆在方墨然後背,源源不斷地為他傳輸真氣。
方墨然暗暗挑了挑嘴角,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這次,柳慕白絕對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