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翠苑的燈火早早的就息了,容天權跟上官夫人都派人來問過,半夏隻說是今日爬山累著了,容天權那邊隻問了一句就算了,上官夫人卻送了幾個補品來。
夜深人靜時,月明星稀。
一個迷蒙的身形,飄忽不定,在房頂上時隱時現。
悄悄的落在楚王府的房子上。一陣清風吹來,將其曼妙身姿勾勒的一清二楚。
沒錯,這就是容婉想的招兒,夜探楚王府!
容婉隱在房梁上,柔荑支頤打量著偌大的王府:“哎呦喂,這麼大,哪間是呀。”
正嘀咕著,就看見一隊侍衛,魚貫而過,容婉眼睛一亮:“有侍衛巡邏,重中之重的地方可不就是蕭悠的地方了?!”
話音未落,就見身影一轉,再出現時,就找到了真的蕭悠的院子。
容婉暗戳戳的趴在房頂上,瞧瞧的掀起一片瓦,將眼睛湊上去,屋子裏燈火通明的,有些刺眼,容婉適應了一會才看出來這是臥室,容婉撇了撇嘴,將瓦片重新蓋回去。
直起腰來,在斜斜的房頂上如履平地,邊溜達邊嘀咕著:“這是臥房,那兒該是正廳,哎呦,這猜出那是哪兒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呀!”
容婉開始有些後悔了,還不如就直接閃進去直奔著找呢。“再找一處,要再不行,我就直接進去。”
容婉跳過屋脊,走到另一側,玉指懸空亂點著:“就你了!”瞧瞧的揭開瓦片,俯身往裏看,頓時羞了個滿臉通紅。
這是個浴室,平地挖出個用大理石建的浴池,四爪金龍口中含著夜明珠照明,四周銅管吐著熱水,竟是一處活泉。
讓容婉臉紅的,就是見到了蕭悠。
蕭悠一絲不掛,舒展著四肢躺在池子裏,長發披散在水中,蜿蜒癡纏。修長的長腿交疊著,精壯的腰身,沒有一絲贅肉,寬闊的胸膛,被水波一下一下的輕撫著。
容婉覺得臉上熱熱的,下意識就想退開,結果裙角勾到了瓦片,這一動,連帶著一整片的瓦片都滑脫了,容婉隻來得及驚叫一聲,就順著那個一下子變大的洞跌了下去。
蕭悠本來闔目愜意的泡在池中,忽然察覺到一個小石子正好打在臉上,才睜開眼,就見到成片的磚瓦從空中落下,連帶的,還有一個黑衣美人。
蕭悠從那聲驚叫裏認出了這是容婉,猛地起身,一手拽過搭在一旁的衣袍披在身上,另一手繞過容婉的腰,輕輕一旋,將下墜的力道卸了,安全的將容婉接住,兩人落在浴池旁邊的睡榻上。
容婉在下落的時候,忘記了自己的靈力,眼睛瞪得大大的,直愣愣的看著蕭悠,驚魂未定。蕭悠心裏頭也是撲通撲通直跳。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容婉會從天而降,而且還穿的一身黑……
“這是……夜行衣?”蕭悠先開口問了,繼而抬頭看了眼那個洞。
容婉順勢也抬頭看了看那個屋頂上的洞,嘿嘿幹笑兩聲:“今兒……月亮挺,嗯……圓。”
蕭悠為之一愣,噗一聲笑了出來。“你來我這,……賞月?”
賞月那兩個字被蕭悠念得溫柔繾綣,容婉的耳根有些紅,低下眸子就看見蕭悠的胸膛,雖然外頭穿了件緞袍,可被水打濕後,反而一覽無遺。
容婉這下也不知道該往哪看了,支支吾吾的,目光亂晃的時候對上蕭悠笑意滿滿的眼神,容婉惱羞成怒:“你笑什麼呀!你、你這府上的侍衛也太差了!我掉下來這麼大的動靜!沒一個人來看!”
容婉抬手要去推蕭悠胸膛,可乍一碰上,頓時手一軟,使不出一點兒力氣,隻好色厲內荏的數落蕭悠。
蕭悠頭一回覺得,應該給自己府上的侍衛多補點銀子,有眼色!
“你剛才光顧著賞月了,沒看見,侍衛長進來了之後就走了。”
容婉這下氣的臉都開始紅了,這蕭悠沒完了是不是!賞月這個坎兒就過不去了是不是!虧自己還著急忙慌的來想幫他……
容婉鼓著氣,扭開頭不理蕭悠,蕭悠也不去哄,索性腰勁一扭,將容婉抱在懷裏,自個兒仰躺著。
環著容婉的腰,在容婉耳邊輕聲說著:“你還別說,這洞破的還真挺好,泡熱湯的時候,一抬頭就是滿天的繁星。”
容婉起先還生氣,可聽蕭悠的感歎,再認真的去看了看天空,心裏頭漸漸的安寧了下來。
“以後,咱們就在這躺著,看著滿天繁星。再將這裏放一張拔步床,你若累了,我就陪你去休息。”
容婉被蕭悠話語裏那種歸屬感縈繞著,不由自主的側了側身子,縮在蕭悠懷中,耳邊聽著蕭悠緩慢溫柔的話,慢慢的跟著幻想著自己以後跟蕭悠在一起的日子。
容婉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蕭悠的想法帶著走了,之前的羞惱,就想熱湯的水汽,氤氳升騰,消失不見。
“婉兒……我的婉兒……我何其有幸,能娶你為妻。”蕭悠眸中的深情似乎就快溢了出來。
“我已經等不及了,我恨不得今天就娶你過門,不要什麼媒妁之言,不要什麼三媒六聘。”
容婉聽了,心裏頭雖然甜,可卻仍瞪圓了眼,鼓著香腮,支起身子,一根指頭戳著蕭悠胸口。
“楚王爺這是要讓我做妾麼!”
蕭悠是一時情難自禁,雖然知道容婉這話玩笑居多,可心底也有些了愧疚,抱著容婉輕輕晃著,柔聲哄著。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怎麼會讓你受委屈?你是我堂堂正正的妻,娶了你以後,我哪裏還用再納什麼妾?你看我母妃,在父皇身上蹉跎了一生。”
兩個有情人依偎著,說著彼此心中的情愫,月亮似乎也聽見了,羞澀的躲在了雲朵後麵,隻露出了小半張臉,悄悄的看著。
容婉忽然想起來今日來的目的,也顧不上破壞氣氛了,拉著蕭悠的手,飛快的將今天聽到的事情都學給蕭悠聽。
“太子這麼對你,你是怎麼想的?”
蕭悠是真沒想到今天容婉的忽然到訪,竟然是這麼大的一件事。
“太子……我是真沒想到太子這麼急。”蕭悠歎了口氣,胳膊墊著頭。
容婉正要再勸什麼,忽然聽見了一陣衣袂翻飛的動靜,容婉正要帶著蕭悠離開,蕭悠卻反手拉住容婉的手,將她藏在衣櫃裏。
容婉拉住蕭悠的衣袖,眼中透出擔心來。
蕭悠在容婉額頭前落下一吻:“乖乖待著,沒事,我可以自己解決。”說完,毫不猶豫的將衣櫃的門關上。
容婉隱在黑暗中,房中的燭火透過衣櫃的縫隙斑斑點點的照進來,容婉看著眼前薄薄的櫃門,本來輕而易舉的就可以推開,可一想起蕭悠囑咐的那句要乖,容婉就不願違逆了蕭悠的心思。
容婉閉上眼,側耳聆聽著外麵的動靜,可外麵似乎很安靜……蕭悠他……容婉搖了搖頭,怎麼會呢,蕭悠好歹也是個皇子,從小騎射武功從來沒落下過。
吱呀一聲,衣櫃從外麵打開,蕭悠笑吟吟的背光站在衣櫃前。容婉緩緩抬頭看過去,抬手將蕭悠眼角的一滴朱砂抹去。
蕭悠握住容婉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看,什麼事兒都沒有。”
容婉這才笑起來,撲上去抱住蕭悠,蕭悠緊緊的將容婉抱在懷裏。
之後容婉特意去了湯池看過,一池子的水都染成了紅色,躺過的那個長榻,也被濺上了點點紅梅。
蕭悠過來拉著容婉往另一處院子走,“沒嚇著吧?”
容婉一跺腳,有些生氣:“我何時怕過呀!怕我就不親自來了!”
蕭悠回頭笑凝著佳人,容婉本來氣鼓鼓的看著他,對上他的眼神,卻突然泄了火。容婉低下頭,看著蕭悠反握住自己的手。
“太子……不是第一次了吧?”容婉問蕭悠。
蕭悠無所謂的一笑,將容婉抱在懷裏,下巴摩挲著容婉的發頂,歎了口氣。
“從小,他就覺得,父親喜歡我多,他的太子之位坐不穩。他身邊的幕僚們,也都說,父皇在這麼下去,早晚皇位也不是他的了。”
容婉心裏隨著蕭悠說出來的話,細細密密的疼著。她想象不出,蕭悠小時候是怎麼過來的,他以前遇見太子行刺,是不是有受傷。
蕭悠抱著容婉,聞著容婉身上透出的淡淡的花香,卻忽然聽見容婉說:“不行!這麼多年了,咱不能白讓他欺負咯!就算不能傷他,總要讓他狠狠的丟一次臉!”
蕭悠哭笑不得,拉開些許距離,看著容婉,發現她極其認真。
“你可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容婉一挑眉,得意極了,“你就放心吧!行了,我回去了,你早早休息,明天你來接我。”
蕭悠一愣,詫異的問容婉:“明天?你知道太子明天去哪麼?”
容婉狡黠的一笑,一甩長發,足尖一點,下一瞬容婉已經到了楚王府牆上,蕭悠耳邊就留下一句:“我自有妙計!記得來接我!走了。”
蕭悠好笑的看著容婉離開的地方,搖了搖頭,轉身隨便找了一個子湊合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