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循聲望去。蕭悠先開了口“五妹妹,你怎麼來了?”
容婉細細想了想,這女子是皇後的幺女,行五,因為當初生她的時候,皇後難產,拚了命才剩下這個姑娘,故而疼愛非常。太子也嬌寵這個妹妹,故而,這位公主的性子,很是囂張跋扈。
蕭馨兒看也不看容婉,笑的一派天真,上前挽著蕭悠的手:“四哥,叫我好找。盈妃娘娘到處找你找不到,正著急呢。”
蕭悠一捏蕭馨兒耳垂,笑著說:“我母妃怎麼會著急,一定是你又惹禍了,來禦花園躲著,反倒叫我碰見了。”
蕭馨兒一跺腳,嬌嗔道:“四哥你別亂說!我何曾惹禍來,父皇母後都誇我今年長大了變懂事兒了呢!”用力一拉蕭悠“盈妃娘娘是真有事兒,你快來吧!”
蕭悠反手握著容婉,對蕭馨兒說道:“既然母妃著急,我自然該去,正好,也帶著婉兒去見母妃。”
蕭馨兒嘟著唇,眼風掃了一眼容婉,轉而對著蕭悠抱怨:“四哥你也真是的!盈妃娘娘是隨便誰都能見的麼。這可是宮裏,規矩大著呢!她……”上下一打量,“她是頭一次進宮吧,可不能仗著是四哥你領進來的就不顧規矩了。不然,連累四哥了怎麼辦。”
容婉低眉淺笑,將手從蕭悠手中抽出來:“五公主說的是,還是,隨著規矩辦才好。”
蕭悠這才罷了,將腰間玉佩解下來,遞給容婉,並對容婉說:“你隨便找個太監宮女的,讓她們帶你去找韓丫頭。我稍後就來。”
蕭悠正想再跟容婉說些什麼,就被蕭馨兒直接拉走了,容婉還聽見蕭馨兒說,“四哥你也太小心了,宮裏這麼多人,她還找不到帶路的人麼。快些走吧!”
直到兩人離開,容婉都一直掛著柔柔淺笑不曾說話。等他們走了,容婉猛地歎了口氣,低聲嘀咕著:“臉都笑僵了,這宮裏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哎呦喂,我的腰……”
琥珀生性跳脫,可是入了凡世,替恩人活著,就要遵守凡世規矩,入宮這短短一兩個時辰,已經見到這皇宮兄弟之間,君臣之間的不和睦,想起蕭悠,容婉歎了口氣。
容婉不愛去前麵宴上,光是看太子,五公主之流,再想容琴這種大家小姐,前麵一定是鶯鶯燕燕熱鬧得很。
想到此處,容婉轉了轉腳踝,足尖點地,一躍而起,翩翩落在一處宮室頂上,負手獨立在廊簷上,清風拂過,衣袂翻飛,宛若謫仙。
宮裏的景致,無一不精美,就連植物的生長方向,也都有宮人剪裁控製。雖然精美,卻壓抑。
容婉正在賞景,忽然聽見身後一聲哎呦,回身去瞧,竟然是之前見過的韓如煙。
韓如煙輕功不是很好,跳了幾次才跳上廊簷上,一時還沒站住腳,幸而及時抓住了屋簷上的屋脊走獸,才穩住身子。也沒發現容婉,等站穩了,先合十對著那瑞獸拜了拜:“多謝你呀,要不是你,我肯定受傷了,回去爹爹又要罵我,娘親又要哭了,我最怕娘親哭。”
容婉聽著好笑,輕笑出聲,韓如煙一驚,腳步一錯,又失了平衡,容婉見了,飛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韓如煙,借勢一轉,兩人重新落在當中。
韓如煙驚得張著小嘴,緊緊環著容婉胳膊,容婉輕輕點了點韓如煙鼻尖兒:“嚇壞了?膽子這麼小,還敢上屋頂?”
韓如煙回過神來,望著容婉的眼神,都發著光,好好站住了,才追著容婉問道:“原來是容家姐姐,沒想到姐姐也會武功呀?方才多謝姐姐啦!”
容婉見她站穩了,鬆了手。“剛才聽你謝了那個瑞獸,如今又來謝我。你快別說話了,不然,一會不知道又要謝誰。倒不是心疼你謝,隻是擔心你又出什麼事兒來。”
韓如煙被容婉說的害了羞,抬手捂著臉,從指縫裏透出烏溜溜的眸子。“姐姐別打趣兒我,我這不是一時失誤嘛。”
容婉拉著韓如煙一起坐下,“剛才沒跟你多聊,你不是去找盈妃娘娘了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韓如煙撇了撇嘴:“裏頭可熱鬧了呢,盈妃是皇上的寵妃,今日過壽,熟悉的不熟悉的,認識的不認識的都來了,一個個裝的親近,好沒意思。我送了禮就出來了。”忽而瞪大了眼“楚王哥哥呢?剛才不是還陪著你呢麼?”
容婉低垂著眸子,看著掌中的玉佩:“遇見了五公主,五公主將他拉走了,對了,”容婉轉頭看著韓如煙“五公主說,是盈妃娘娘找他。你可知道什麼事?”
韓如煙偏頭想了想,恍然大悟:“我說呢,我臨走的時候,見到了文遠候的老太君,帶著她孫女兒來賀壽。估計,是為了楚王哥哥吧。聽說,那個姑娘,對楚王哥哥愛慕已久了。”
說完後看著容婉默不作聲,連忙依偎過去勸慰著:“容姐姐,你別放在心上,楚王哥哥從來言出必行的,他說帶你來見盈妃娘娘,就真的是想娶你的。那些其他的小姐,我敢說,楚王哥哥一定看不上。”
容婉被韓如煙的話逗笑了:“你做什麼替你楚王哥哥保證?”
韓如煙杏眸一瞪:“我跟楚王哥哥從小一起學武,他還是我師兄呢,我自然了解呀。”
兩人正在屋頂上說著話,就見不遠處竄起一朵煙花來。韓如煙站起身來:“容姐姐,我們下去吧,宴會開始啦。”
容婉看著在天空中一瞬即逝的煙花,攬著韓如煙的腰,翩然落下。才站穩,就見蕭悠打著燈籠來了,見兩人站的極進,一時還有些愣。
容婉跟韓如煙甚少見到蕭悠怔愣的樣子,一時笑彎了腰。蕭悠摸了摸鼻子,對兩人招招手:“我來接你們,走吧。”
三人一起到了汀蘭水榭,錦燈高懸,絹紗飄搖,臨水而居。宮婢魚貫而入奉上瓜果茶點,紗幔後,樂師奏樂,好似天庭。
容婉挨著韓如煙落座,蕭悠因為是皇子,作為在上麵,三人分開。
容婉端著酒盅,打量這宴上眾人,都是些命婦帶著貌美女子。容婉覺得好笑,這知道的是說要給楚王相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為了讓自家女兒入皇帝的眼呢。
少傾,一個太監進了殿,尖著嗓子:“皇後娘娘到!盈妃娘娘到,太子殿下到!”
眾人紛紛起身離座,俯身跪拜,口中唱禮:“臣妾請皇後娘娘安,請盈妃娘娘安。見過太子殿下。”
容婉也隨人跪在當中,就聽環佩叮當,香風陣陣,聽著皇後似乎落了座,一個沉穩肅穆的女聲響起:“免,賜座。”
眾人重新落座,容婉這才看清楚皇後的樣子,九鳳金冠垂下流蘇吻肩,玄色長袍上金鳳口銜牡丹,傲然之姿。鳳眸丹唇,麵露威儀。
皇後下首坐著太子,身邊聖位空置。聖座一旁,一個纖弱佳人,月白華服襲身,頭戴點翠鳳簪,嘴角掛著盈盈淺笑,這就是當今寵妃,帝賜九鳳金簪的盈妃娘娘。
一時,皇後開口,卻是問蕭悠:“聽說,楚王今日特意帶了一個女子進宮?不知,是哪位?”
蕭悠先是一愣,起身出列,拱手回話:“是容國府二小姐。”
容婉聽提到了自己,便提裙起身,站在蕭悠身後,屈膝行禮:“臣女容氏,請皇後娘娘金安,請盈妃娘娘安。”
皇後好半天沒搭話,容婉就拘著禮,沒一會兒腿就酸了,才聽到皇後說:“抬起頭來我瞧瞧。”
容婉收了禮,低垂著眸子,抬起臉來。
“嗯,本宮見過容國府大小姐,國色天香。如今,見到二小姐,才知容國府是個出美人坯子的好地方。”
話音未落,突然一轉“本宮聽說,你不但死而複生,還是跟楚王一起破棺而出?”
此話一出,室內頓起議論之聲,蕭悠臉色一沉。容婉斟酌片刻,開口回話:“回皇後娘娘,多虧楚王殿下營救,臣女才平安無事。至於死而複生,破棺而出。不過是眾人以訛傳訛罷了。”
就聽盈妃輕笑道:“皇後娘娘,這容家二小姐,聽說,還是個醫術奇才呢。妾聽悠兒說,就是她,三天就寫出了治療時疫的方子。”
皇後哦了一聲,語氣緩了幾分:“今兒是你壽辰,本宮是聽說這麼一個姑娘來,不想在此日給你添了晦氣。既然,盈妃不在意,本宮也就不多說了。”
盈妃欠身謝恩,口裏說道:“妾謝娘娘體恤。既然如此,還請娘娘,開宴吧。”
皇後不置可否,皇後身旁的宮婢,揚聲開宴。一時,琴聲再起,舞姬揚袖獻舞。蕭悠擔心的看了眼容婉,容婉輕輕搖了搖頭,正要轉身回座,就聽太子喊她。
“容二小姐,”容婉回身看去,太子端著一壺酒,來到跟前“本宮先前不知,姑娘就是那民間傳的醫仙,多有唐突,這不,本宮敬姑娘一杯,當做賠罪。”
說罷,抬手斟了兩盞薄酒。
容婉本不愛搭理,可無意間看到皇後正盯著這裏,自己如果給太子臉色瞧,隻怕皇後直接發難,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可是,細觀太子神情,絲毫沒有賠罪的樣子,容婉低頭看著兩盞酒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