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悠率先起身,蕭遠誌緊隨其後,卻發現,跟在上官夫人身後的紅衣女子是容琴並非容婉。
上官夫人隨為女主人,卻比不過王爺尊貴,自然是陪坐下手,而容琴,則站在上官夫人身後,一雙美目直直的盯著蕭悠。
蕭遠誌看了看容琴,又順著容琴的目光看了看蕭悠。這美人的心思,全都映在臉上,是個人都瞧得清清楚楚。
蕭悠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對上官夫人說道:“我母妃生辰將近,父皇有命,這次大辦一次熱鬧熱鬧,想必,夫人已經聽容國公說了?”
上官夫人雖然並未從容國公那裏聽說這件事,不過蕭悠當麵問起,隻好先接著。
“老爺今兒一早就出去忙了,臣婦還不曾聽說過。不過,這事兒,王爺派人知會一聲就好,怎麼還親自來了?”
蕭悠從袖裏取出一份請柬,擱在桌上:“容國公與夫人,本王不擔心,可這次,母妃聽說了進獻時疫方子的容二小姐,特意讓本王來下帖子請。底下人不懂事,怕耽誤了,故而,本王親自來送請柬。”說完,仿佛才發現似得,問上官夫人“怎麼沒見二小姐?”
上官夫人聽完蕭悠的一席話,隱在袍袖中的丹蔻深深的扣在掌心,麵上笑的雲淡風輕,示意淩霜取來請柬,淩霜上前去拿,卻見蕭悠忽然抬手將請柬重新拿在手中,一時不知為何。
“二丫頭正在院子裏休息,老爺昨日說,要讓二丫頭好好調養身子,所以,臣婦就免了她請安。”
容琴等母親說完,輕輕柔柔的開口,一派文雅清麗:“不如,楚王陛下將請柬給小女,小女替您送去?”
蕭悠看也不看容琴,直接對上官夫人說:“這次讓容二小姐隨本王進宮賀母妃生辰,也是為了讓母妃見見婉兒,若母妃喜歡,本王就回稟父皇,下聘禮了。”
容琴白了臉,泫然欲泣,嬌軀顫顫。蕭遠誌從始至終看著熱鬧,眸中精光閃爍。上官夫人唇角微抿,一絲笑意也無。
“王爺這話,臣婦不敢接。婚嫁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婦還未同老爺商量,王爺這席話,說的早了些。”
蕭悠用請柬一角輕輕叩著桌案,曲肘靠在椅上:“早不早的,夫人說的也不算。不知二小姐如今住在哪裏,本王還要送請柬呢。”
上官夫人並不接話,轉而問蕭遠誌:“楚王殿下的來意,已經說明了。不知,世子爺來,又是為了什麼?”
蕭悠蕩開折扇,悠然自得:“本世子也是惦記容二小姐近況,且聽說,昨日容國公請了兩位天星觀的道長和普生寺的兩位大師,來替二小姐做法事去晦氣,結果奇景頻現。故而今日來瞧瞧二小姐可有何仙兆”
上官夫人心裏滔天怒火,恨不得將這個胡攪蠻纏的世子攆出去。如今兩人都指名點姓的要見容婉,自己已經攔了,可兩人執意要見,就算容天權怪罪,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想明白之後,上官夫人起身,先喊來內府總管,讓他先去翠齋知會一聲,然後帶著容琴先往翠齋去,蕭悠和蕭遠誌緊隨其後。
翠齋,容婉聽人說了之後,本來懶散的躺在春凳上的,一聽容琴也來,露出幾分狡黠來。“知道了,你去吧。”佳人慵睡起,青絲微亂,橫添媚意。
容婉將院子裏人都屏退,眸子在院子裏滴溜溜的打量著院中青翠的植被。狐眸輕闔,玉指撚做蘭花狀,虛環胸前。
櫻唇飛快的啟合念著什麼,如果院子中有人在看,就會發現,隨著容婉越念越快,從口中模模糊糊飛出淡綠色的星芒,先是縈繞在容婉身邊,接著慢慢的形成一條條瑩綠色的絲帶,慢慢的探出去,在接觸到院子中各色植物的時候,就想魚碰到水,飛快的融了進去。
少頃,容婉睜開眼,再打量院子中的植物時候,就發現植物們更加鬱鬱蔥蔥。似乎感到了舒適,植物們無風自動,招展著枝丫,像容婉道謝。
容婉起身到一株藤蔓跟前,抬手撫著青翠欲滴的枝葉,就聽見院門口腳步紛紛,上官夫人雍容華貴,領著紅裳嬌俏的容琴,身後跟著龍章鳳姿的蕭悠,並翩然雅致的蕭遠誌。
容婉收回手,對眾人一禮,起身後笑著先打了招呼:“今兒,女兒這翠齋,可真是熱鬧了。”
蕭悠笑著站在眾人身後,一雙眸子隻能看見容婉,容婉並未穿什麼華服,隻是一套半新不舊的家常衣裳,可站在華服美飾的容琴身邊,卻絲毫不遜色。
容琴注意力一直在蕭悠身上,看見蕭悠一眨不眨的盯著容婉看,不由生氣,“二妹妹這話說的誅心,難道平時,家裏的姐妹們來往,你這院子就冷清了不成?當著外人的麵,話裏夾槍帶棒的,可不是大家閨秀所為。”
不等容婉開口,上官夫人說道:“既然二丫頭說平日寂寥,那今日趁著人多,咱們也熱鬧熱鬧。”轉而對蕭悠並蕭遠誌說道:“臣婦已經派人去請老爺回府,勞煩二位再等候一陣。我容國府景致雖然不比天家禦園,皇子府邸,卻也別有滋味,不如,趁此遊賞一二?”
蕭悠不置可否,蕭遠誌卻拱手告辭:“府上還有事,就不多叨擾了。告辭。”
於是,上官夫人帶著幾個小輩去遊湖,湖畔船娘早得了消息,將畫舫駛了出來,等主子們登舟後,一篙將船推離岸邊。
上官夫人暗地裏對容琴使了個眼色,自己借口暈船,進了畫舫。
容婉憑欄賞景,無意間看見容琴期期艾艾的粘著蕭悠,心裏頭無名冒出一股醋意,憑著一股子氣,蓮步娉婷,與容琴並肩,攏在袖內的手微動,五指勾出一個結印來。瞳色一閃,瞧見容琴腰間綴著各色禁步環佩的衣帶漸漸鬆開,露出狡黠的笑意來。
容琴一直提防著容婉,見她無緣無故靠近來,直勾勾瞧著自己衣裳,然後露出詭異的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腰間一輕。
就聽環佩叮當,容琴身上的腰帶跌落在地,湖上清風陣陣,一陣風吹來,容琴衣衫微敞,沒了衣帶束著,隱約露出小衣來。
容琴哪裏經過這樣的事,一聲尖利刺耳的驚叫響徹湖麵,畫舫內歇著的上官夫人驚得跌碎了一柄如意。
容琴飛快的跑回畫舫,蕭悠好笑的望著得意洋洋的容婉:“你這般做,就不怕她用這借口賴上我?”
容婉瞪大了眸子,一時有些懊惱。蕭悠朗笑出聲。
上官夫人氣急敗壞的讓船娘把船靠岸,用披風把容琴罩住,先登了案。寒著一張臉,看著容婉跟蕭悠相繼登案。
“容婉,你做了什麼?”上官夫人沒等容婉上前,劈頭就問了過去。
容婉眼珠一轉,聳了聳肩:“女兒不懂母親在說什麼……”話音未落,就見容琴突然撲了上來,一把將容婉推到水裏,並且尖聲叫道:“你這個妖怪!”
容婉是真沒想到容琴都驚掉了魂兒了還能推自己一把,真沒站穩,撲通一聲跌進湖裏。蕭悠伸手去拽,卻隻摸到了一片衣角,眼睜睜看著容婉跌進湖裏,狠狠的瞪了一眼笑的瘋癲的容琴,翻身入水,抓住容婉的手,雙腿一蹬,奮力浮出水麵。剛一浮上來,就急切的去看容婉,隻見容婉雙目緊閉,大口大口喘著氣,才放下心來。
上官夫人冷眼看著容婉落水,直到蕭悠入水,才露出幾分驚詫來。一時眾人湧上前來,又替蕭悠拭水,又接手扶著容二小姐。正亂著,就聽一聲暴嗬。
“這都是怎麼了?!成何體統!”就見容天權疾步上前,先是對蕭悠一禮,容天權看出了蕭悠的怒意,雖然希望自己二女兒加入四王府,可自己的長女賢名遠揚,也不能輕易就為了二女兒而廢了大女兒這枚棋。
容天權搶在蕭悠發火前,飛快的將事情拍板釘釘:“來人!將大小姐帶回房去,沒我的話,誰也不許去看望,閉門思過!”說完又一跺腳,迭聲催著官家:“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來!”
等蕭悠換了幹淨衣裳,容天權帶著蕭悠去看了容婉,容婉正在喝安神湯,見父親和蕭悠來了,還有些莫名。
蕭悠上上下下檢視了一遍容婉,見除了因為受驚導致的麵色粉白,並無不妥。放了心後就想起今日正事來:“我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我母妃生辰將近,我想帶你進宮隨我賀壽。”
容婉偏頭想了想:“既然是給你母妃賀壽,我空手去也不好。可是我身無長物……”還沒說完,就被容天權打斷。
“二丫頭,你說什麼呢,賀禮一事,自然有父親來想辦法,你什麼都不用想。父親這就去吩咐官家,去替你置辦賀壽穿的衣裳首飾去。”說完,抬腳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