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隻不過是說笑而已,她終究沒有請俞錦繡給自己化妝。
對於婚姻,她早就已經看開了,她隻不過是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帶著她擺脫現有的環境罷了。
俞錦繡不是當事人,並不知道詹妮與她的母親在父親的冷暴力之下是怎樣度過無數個孤寂而又令人彷徨的夜晚,因此,在這一刻,她隻能選擇尊重詹妮的決定。
第二天下午,她陪詹妮來到了機場。
從荷蘭飛往雅城的航班終於抵達,詹妮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
這氣氛很奇怪,俞錦繡隻好打趣道,“或許他真的是你的未來丈夫,你不期待嗎?”
“期待什麼呀?各取所需罷了,又不和他談感情。”詹妮無所謂地笑了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可以帶著我和我媽一起離開這裏。當然,如果沒辦法,那就隻當是交個朋友了。”
詹妮這話說得很輕鬆,作為知曉她未來人生的大脈絡的朋友,俞錦繡隻感到無奈。
當她得知詹妮的相親對象姓謝的那一刻,俞錦繡意識到,原來即便生活中的細枝末節發生多多少少的變化,可大局還是沒有改變的。詹妮未來的丈夫,就是謝運。那個男人和詹妮不來電,在家裏人的介紹之下,他們相識,約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決定結婚。
上一世俞錦繡勸說了詹妮很多回,可她無比固執,始終不願意接受任何的意見。這一世,俞錦繡決定安靜地祝福詹妮所做的每一個決定,即便這決定可能會影響到她將來的人生,可這是詹妮自己選擇的。
詹妮不蠢,她隻是看開了一切而已,既然她本來就不曾奔著轟轟烈烈的愛情去,那最終落得個怎樣的結果,也都不出奇了。或許正是因為她的奢求並不多,到了最後,才不會傷得一敗塗地。
謝運下了飛機,拖著行李走過來的樣子,與俞錦繡記憶中的那個人沒有任何的偏差。
他看起來幹幹瘦瘦的,寬鬆的大襯衫看起來很不合身,臉上戴著的黑色眼鏡蓋住了一半的臉,從鏡片的厚度來看,他的近視度數很深。
詹妮走了過去,大大方方地打了個招呼,“你是王阿姨的兒子吧?我是詹妮,來接你的。”
謝運點了點頭,他也在觀察詹妮。
這小姑娘不算太漂亮,可眼底的神采卻顯得機靈,她很高,身材凹凸有致,倒不說她的美貌程度有多麼驚人,可到底是比很多女孩子都要出挑的。
而後,謝運將目光落在俞錦繡的身上。
幹幹淨淨的一個女孩子,她看起來比詹妮要複雜很多。隻不過是一個淡淡的眼神,其中的意味深長卻是讓人沒有辦法無視的。
俞錦繡微微頷首,“我是詹妮的朋友。”
謝運對於女孩子的外表並不十分看重,此趟回國也不是為了挑一個多麼令他動心的女孩帶出去。對於婚姻的看法,他與詹妮有著出奇的一致。
兩個人搭起夥來過日子,日子過得紅火,那自然皆大歡喜,若日子過得不順遂——他還真沒想這麼多。
三個人從機場出來,一開始還會找一些話題,可說著說著,總會陷入僵局。詹妮活潑開朗,隻要有她在的場合,幾乎就沒有冷場的時候,這會兒與謝運聊天卻總像是驢頭對上馬嘴,她終於還是放棄,三個人安靜地攔了一輛出租車,往裏一坐。
謝運坐在副駕駛位上,他看著窗外的風景。
詹妮與俞錦繡麵麵相覷,出於禮貌,誰都沒有吭聲。
車子開到謝運家門口,他拿出錢包付錢,是一疊美金。
謝運遲疑了片刻,抽出幾張來,“不用找了。”
司機擺著手,“先生,我不收外幣,不認識,也用不著。”
謝運皺了皺眉,“這是美金!你知道現在的彙率是多少嗎?這幾張美金夠你開一個星期的車!”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出租車司機這職業雖不說多受人敬重,但到底是吃得香的。此時謝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這司機的脾氣也上來了,沒好氣道,“是美金又怎麼樣?你現在是在國內,就得用大團結!我反正不收你的美金,沒錢就不要打車了!”
謝運沉著臉,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那怎麼辦?”
“怎麼辦?你出門打車不帶錢,問我怎麼辦?你這是在坐霸王車是吧?”
“我不是不願意付錢,這不是給你美金了嗎?你隻要去一趟銀行就好了,何必故作清高?”
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俞錦繡與詹妮對視一眼,正要掏錢,詹妮搖搖頭,“我來。”
詹妮拿出了身上全部的大團結,湊了好久,最後還是接過俞錦繡遞來的零錢。
“不要吵了,師傅,這錢給您。”詹妮說。
司機沒好氣地瞪了謝運一眼,對詹妮說道,“有錢早拿出來就好了,浪費我的時間!”
三個人從車上下來,都有些尷尬,謝運感覺自己被人拂了麵子,便對詹妮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付這個錢。我隻有現金,他愛收不收,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順他的心意。”
詹妮隻想翻白眼,可還是耐下性子來,“如果你非要與這司機對著幹,他要送我們去派出所,那怎麼辦?然後你再跑去銀行換錢,在巴巴地把錢遞給人家?”
“去就去,到了派出所我也不會去銀行換錢。美金就不能花了?我為什麼要妥協?”
“謝先生,你可以不願意妥協,但我不想浪費時間。”詹妮直接道。
詹妮這脾氣火爆著呢,俞錦繡在邊上聽得膽戰心驚的。這不是相親嗎?兩個人第一次見麵就開始針鋒相對,這樣下去還怎麼得了?
吞了吞口水,俞錦繡拉著詹妮的衣袖,“謝先生很長時間沒回國了,詹妮,他還沒有適應這裏的生活。”
詹妮抿了抿唇,終於還是給了俞錦繡一個麵子。她點了點頭,保持了沉默,謝運拖著行李箱越過她們身邊,懶洋洋地丟下一句,“我不打算適應這裏的生活。”
話音未落,詹妮氣得幾乎要跳腳,在謝運背後狠狠地揮了揮拳。俞錦繡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我們不跟他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