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蓉很激動,她提了“愛情”兩個字,仿佛俞錦繡若是不能理解自己,那就是沒有同理心。
然而這兩個字就像是一個最大的笑話,逗得俞錦繡直樂。
她可以憤怒,她可以氣急敗壞,陳秀蓉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俞錦繡仍然笑得出來。
強裝出來的鎮定終於開始瓦解。
可無論如何,也不能自亂陣腳,陳秀蓉猶豫著開口,“你的母親的確是一個偉大的女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去撫育你們,去照顧這個家。可是,兩個人在一起並不能隻有責任,你能想象你父親在你母親麵前說不出一句話時的無奈嗎?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共同話題。隻有在我麵前時,你父親才是安心的,才是活了過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平時我爸都是在死亡的狀態之下,隻有你的出現可以讓他複活。這樣看來,你是一枚靈藥,不如送你去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製造出千千萬萬的你,造福社會。”
陳秀蓉無法想象俞錦繡的心理究竟有多強大,居然可以在麵無表情的情況之下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
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錦繡,你不要感情用事。”
不要感情用事?事關她的父母,事關她的家庭,她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即便重生一次之後她早就已經看透了世間萬物的離散有它自己的規則,可也不代表她可以容忍別人處心積慮得去破壞這個家。
這個原先應該是完整的家。
對於這個家而言,她是女兒,是最不希望父母受到傷害的人。可如果父親一定要做出這樣的事情要背叛母親,她能怎麼做?忍氣吞聲這四個字,過去她試過了,除了讓自己過得更加憋屈之外,沒有任何的好處。
她不會再忍耐了。
“錦繡,你聽我說。”陳秀蓉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之前你愛上葉世宏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一心一意隻想與對方在一起,即便付出自己的一切都在所不惜。你放心,即使你父母真的離婚,你們已經長大了,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最多隻是多了我這麼一個阿姨而已,我發誓,我會善待你們。”
陳秀蓉說出的話幾乎要酸掉俞錦繡的大牙,她懷疑這位阿姨是看多了瓊瑤寫的小說。這個年代瓊瑤小說已經風靡了嗎?她忘得差不多了,有空的時候可以去查一查。
“陳秀蓉,我姑且當你是真的為了愛情來破壞我的家庭。可是,人生在世,並不能隻圖一個隨心所欲。你要選擇追逐愛情,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家這麼多的人不可能為你的行為買單。”
陳秀蓉皺著眉頭聽了許久,終於發現俞錦繡的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畢竟,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是愛情至上的動物,她甚至想過或許自己說了這麼一番真情告白之後能打動俞錦繡的心,畢竟不論是哪個年紀的女人都應該被嗬護。
可是,她明顯低估了俞錦繡的主見。
於是陳秀蓉擺了擺手,無力道,“錦繡,你說的話文縐縐的,我聽不懂。我知道你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接受我們,沒關係,我可以等。人生不過匆匆幾十年而已,我現在快要四十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直等到五十歲,六十歲,和你的父親安度晚年。”
人和人的三觀是不同的,俞錦繡沒有想過自己說幾句簡單的話就可以讓陳秀蓉大徹大悟,從而放棄做可恥的第三者。
於是,她隻是笑了笑。
這個笑容看起來太可怕了,即便她長得如此漂亮,可這個笑容看起來帶著邪氣,陳秀蓉實在沒有辦法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俞錦繡在釋放善意。
正琢磨著俞錦繡心裏頭到底在想些什麼時,她已經開口,“你最在意的是什麼?是你的兒子,是你的女兒,還是錢?”
陳秀蓉愣住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你還是不明白,我隻是愛上你父親。”
俞錦繡根本懶得聽陳秀蓉說些什麼,不耐煩地別過臉,“我有辦法讓你失去自己所在意的一切,信不信?陳秀蓉,我家裏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不關你的事。就算我父母沒有辦法對對方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也不是你可以來插足的理由。如果你還是執意要繼續傷害我的媽媽,傷害我的家,那我絕對有能耐讓你身敗名裂。”
轉身之際,俞錦繡丟給她一個漠然又輕蔑的眼神,陳秀蓉的心微微一顫。
俞錦繡沒有工夫再去搭理她想些什麼,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剛要加入啦啦隊,柳茹突然給她安排了新的任務,“錦繡,我們林局長不知道去哪裏了,你去找一下,告訴他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為什麼?他必須要在場嗎?”
“是啊,市裏安排人來拍照,必須要雙方的大領導都在場,這才能表現出對這場籃球賽的重視嘛!”
直到俞錦繡匆匆跑開,楚琴才從籃球框後麵的雜物室裏走了出來。
一開始,她看見陳秀蓉,就覺得自己認得這個女人。剛才聽了俞錦繡與這個女人的一切談話內容之後,她才能夠確定,這個人是自己的盟友。
自從與葉世宏分開之後,眼看著俞錦繡像是開了掛一般刀槍不入,楚琴正煩心著。眼下明知道陳秀蓉可以鬧得俞家家宅不寧,她怎麼能錯過一個這麼好的機會?
走到陳秀蓉麵前的時候,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個女人。
姿色尚可,可到底是老了,再加上這些年過得並不容易,她眼底的疲憊是難以掩飾的。
陳秀蓉疑惑地看了楚琴一眼,還沒來得及說法,已經看見對方勾唇一笑,溫柔似水。
陳秀蓉禮貌地衝她點了點頭,“你好,請問——”
“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眼看著終於可以擺脫之前不堪的命運,過上新生活,卻攔路殺出了一個程咬金。”楚琴一聲歎息,可眼底分明有了光,“你是不是想要做俞太太?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