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溫整個人都呆了。他傻傻地看著程廷,很多思緒都在腦海裏打轉,到了最後,一句話都說不出。
也是,像俞錦繡這麼優秀的女同誌,早就已經有對象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他不知道程廷的來路背景,但隻要看一看這個人波瀾不驚的神色,就覺得自己的氣場弱了一大截。
他呆愣了許久,也覺得自己的行事不太靠譜。剛才分明有一個籃球從遠處砸了過來,他連想都沒有多想,本能的反應就是立馬退開,心道要是被這球砸到了,那得有多疼。現在再回想,若是俞錦繡這麼一個白白嫩嫩的女同誌與這大籃球來了一個親密的碰觸,該多殘忍啊!
齊溫沒有說話,悶聲不吭的,倒是俞錦繡笑著為他解了圍,“我沒事,你不用內疚,專心準備接下來的比賽吧。”
俞錦繡多溫柔啊,即便是明知道剛才齊溫為了自保而彈開了一丈遠,也沒有責怪他,齊溫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是看著程廷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留在他們身邊當電燈泡了。
齊溫一走,剛才不小心把球往俞錦繡這邊招呼的年輕小夥子也跑了過來。他連聲道歉,說自己正在練手,一不小心被人推撞,這才沒有控製好這球。
俞錦繡沒有與他計較,唇角依舊掛著從容的微笑。
邊上的人都散去之後,程廷盯著她由上至下看了半晌,確定她沒有遭任何罪。
俞錦繡掃他一眼,“為什麼要故意在別人麵前說這樣曖昧不清的話?”
程廷眯了眯眼,“俞錦繡,我發現你對我有成見。”
俞錦繡好看的眉皺了起來,“什麼?”
“我就奇怪,為什麼你對別人說話的時候都是笑眯眯的。一看見我,就像是看見了世仇似的?”
俞錦繡突然覺得有些窘。
她知道程廷對自己而言與別人不一樣,麵對別人,她可以談笑風生,可以回敬最溫暖的笑容。可是麵對程廷的時候,一切就變得很不同。或許是因為明知道程廷之於自己是什麼樣的意義,她才會變得這樣忐忑別扭。
像齊溫說的,保護自己,是人類的本能。
俞錦繡也沒解釋,隻是打了個哈哈,“我剛才是嚇到了。對了,你的表現很不錯。”
“是嗎?”程廷挑挑眉,“既然不錯,怎麼沒見你為我歡呼。”
程廷總是這樣,明明看穿了她的心思,卻還是一步一步緊逼,像是一定要將她心底的話給剖析出來,像是一定要聽見最真心的回應才能滿意似的。
中場休息的時間並不短,俞錦繡不想與程廷互相折騰,一些話並不是這麼容易說清楚的。很多想法早就已經藏在心底,越是解釋,越是欲蓋彌彰。
打了幾個馬虎眼之後,俞錦繡借故走開,隻留下程廷一個人站在原地。
望著她的背影,程廷看得出來,即便她裝得跟真的一樣,可總是閃爍的眼神還是表明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麼,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不願意踏出最切實的一步,他隻知道自己說的話從來都不是在沒有經過考慮的情況下脫口而出的。
俞錦繡是他的責任,他有義務讓她正視他的心,正視她自己的心。
一句話說得好,你越不願意見到一個人的時候,就越有機會看見這個人。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墨菲定律。
因此,在看見陳秀蓉站在籃球館的角落準備著毛巾和水的時候,俞錦繡一點都不驚訝。
她從陳秀蓉身邊走過,目不斜視,對方卻一點都不害臊,直接叫住了她。
“錦繡,之前就聽你爸爸說起你會來的。一段時間不見,你出落得更加標致了。”
這是什麼糟糕的開場白?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可眼前的笑臉人可是試圖破壞她的家庭,試圖讓母親失去丈夫的惡毒女人。即便她看起來如此溫厚,可俞錦繡一點都不覺得真正溫厚的老好人會做出這樣不道德的事情來。
冷冷地掃了陳秀蓉一眼,她說,“不是每天都要帶孩子,非常忙麼?居然也不舍得這麼一個爭取表現的機會。”
印象中的俞錦繡一直是個說話不用大腦的傻丫頭,誰對她好一些,她就願意掏心挖肺。過去聽俞振發提起這個女兒的那些話,陳秀蓉有意無意都記在了心底,可是這幾次的正麵交鋒,讓她覺得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
或許是俞振發從來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孩子。
自認為比俞錦繡多活了幾十年,多吃了幾十年的米,陳秀蓉在麵對她的冷言冷語時並沒有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唇角勾起了了然的笑容,“錦繡,我知道你對我有一些誤會。但是,你應該相信你父親的選擇。之前你父親也曾經考慮過應該怎麼樣和你們這些孩子們解釋這些問題,我告訴他,應該給你們一些時間。”
俞錦繡突然覺得無力。原來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他們肮髒又齷齪的感情公之於眾。之前她以為自己隻要對父親多關心一點,隻要讓母親變得獨立一點,他們的家會一點一點慢慢好起來,現在看來,這個家早就已經分崩離析。
在即將瓦解的階段,陳秀蓉自然不願意就此放棄。
此時,陳秀蓉的笑容溫和,像是想要在俞錦繡麵前演一個溫柔而又善心的慈母。
俞錦繡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銳利,“陳秀蓉,你以為自己贏了嗎?我告訴你,你永遠都不可能贏。隻要有我在,你永遠不可能和我父親在一起。當然,如果你願意一直在背地裏做一個見不得光的角色,我拿你沒有辦法,最多隻是奉陪到底而已。”
奉陪到底?這四個字聽起來很決絕,俞錦繡的眼神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柄,恨不能將陳秀蓉碎屍萬段。
饒是陳秀蓉早就已經感受到俞錦繡的態度很強硬,還是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看著俞錦繡許久,才顫抖著聲音說,“難道你認為中年男女之間是沒有愛情可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