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庭芳是第二天中午才回來的,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好,眉頭緊皺,神色凝重。
我心裏一緊,趕忙問道:“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他緩慢地轉頭,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你看到了什麼?”
我盯著看了好幾秒,雖然杜姐平常打扮時尚,僅僅看外表絕對是大美女,但手掌還是看得出比女性要寬大,骨節分明。
“這是手指啊,怎麼了?”我實在不明白啥意思。
“指甲折了!又得重新留,這可得花上好幾個月才能長好!”杜庭芳一臉受了重傷的表情,惆悵不已。
……
行吧,其實我也理解,杜姐的指甲蠻好看的,還塗了漂亮的指甲油,折了確實挺可惜。
但是……我以為出了什麼天大的麻煩,居然跟我說就這?!
可能是看到我瞪眼要發火,杜庭芳及時將拎在手裏的蛋糕盒遞給我。
“這可是純手工製作,精選材料,排好久隊才能買得到的。”
“你剛才還去排隊了?”我詫異。
“哦,那倒沒有,是跟班買的。”杜庭芳說完往沙發上一坐,隨手打了個響指。
我就見到一股旋風自門口嗖地衝過來,然後停在他身後,用極為諂媚的語氣詢問:“族長,還有什麼吩咐?要不要揉揉肩?”
那是個看起來二十大幾的青年,頭發板寸橘紅色,樣貌倒是周正爽朗,隻不過衣裳花哨得仿佛夏威夷海灘裝。
杜庭芳隨意地擺擺手:“沒你什麼事了,先回去吧,有情況立即通知我。”
“族長放心,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我立即向您彙報。排除萬難,絕對完成任務!”
那紅毛青年一邊兒喊著口號,一邊兒離開,簡直把我看傻眼了。
我指了指門口,問道:“他是杜姐你的跟班?”
“是啊,本性還不錯,靠得住,挺忠誠,順便幫我盯著族裏那些不安分的。”
在杜庭芳說話間,海娜跟金嶽他們也走進客廳。童子上前拿過蛋糕盒,去廚房切成適當的分量。
我想起正事,詢問情況:“李慧那邊怎麼樣?安排妥當了嗎?”
“沒什麼大問題,我讓倆蛇崽子變化成瑩瑩跟阿然,人選是靠譜的,都是我的死忠衛士。”
杜姐的安排說簡單粗暴也簡單粗暴,說複雜也綿延幾十年。
核心就一個:假裝瑩瑩和阿然還活著,由蛇崽子們陪伴李慧夫妻倆直到壽終正寢,為他們養老送終。
那些死忠衛士基本年齡就可以活到三百多歲,人類短短幾十年的壽命,他們完全可以陪伴到底。
我還是有點擔心:“會不會穿幫啊?萬一感覺不對勁,那不是更難以接受。”
“如果是變糟了,可能會無法接受。但如果是按照自己理想方向變化,你覺得李慧他們真的能察覺?”杜庭芳漫不經心地反問。
我沒有生兒育女,對於這方麵沒有什麼深刻感受,但當媽媽的總會發覺跟以前不一樣吧。
“不如這麼說,就算出現什麼問題,他們也不會猜如此理想完美的女兒兒子是假的,隻會以為是自己出了毛病。”
對於杜姐的結論,我無法評判正確還是錯誤,隻覺得有一點悲涼與諷刺。
海娜倒是聽得連連點頭:“確實有這種可能,如果他們真的在乎原本的孩子,又怎麼能直到瑩瑩阿然被忽悠得出了問題才發覺?”
我想起李慧曾經說自己問過瑩瑩他們是否不舒服,得到答案是沒有也就沒有再深究。這到底是愛他們還是隻盡了一下義務而已?
很難評,作為外人,更多細節我也不知道,難以說清到底怎麼回事。
唯獨希望瑩瑩他們下輩子能過得好一些。
我特意問了杜庭芳,得到的回答是不清楚,畢竟魂魄受邪氣侵蝕,造成的損害可能會遺留到轉世之後。
他倆都還未成年就死亡,會特許轉生為人,但損害可能導致一出生就是殘缺或者傻子。
我聽得心裏難受,可又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暗暗發誓要把白人影揪出來,讓她為自己犯過的罪付出代價。
童子端著切好的蛋糕過來,阿白還沏好了茶,草莓芝士慕斯,甜而不膩,難怪人們要排隊購買。
我吃了兩口,想到一個問題:“那你動手不會影響到你,減少功德什麼的?”
“他倆確實無法再救,不迅速處理,很有可能影響到周遭,所以並不是傷害無辜,對功德沒什麼大礙。”
杜庭芳說完朝我一笑:“芸昕妹子是在關心我嗎?好開心啊,放心吧,不至於因為這就翻車。”
我看他說得認真,不像是哄騙我,也就放下心來。而後我將白人影的事又訴說一遍。
金嶽這時候突然開口:“主人,也許該從別的角度想一想。”
“什麼意思?”
“這白人影點名道姓,說明她認識主人你,那麼會不會是主人曾經的同學朋友之類的?”
金嶽這個說法倒是擴散了範圍,可我想了一圈,還是沒什麼頭緒。我以前的同學朋友都很普通,最起碼我回憶起來沒有能跟這些神神鬼鬼搭上邊兒的。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翻出已經好久沒聯係的同學微信群,旁敲側擊的試探了幾句。
大家對我的出現都表現很很正常,少數幾個陰陽怪氣我這麼久不出現,這會兒冒出來不會是想收什麼結婚份子錢吧?
對此我沒有搭理,寒暄幾句就繼續潛水。
看不出來有什麼異常,同學朋友這條路應該也不對。
大家一時間都沉默地吃蛋糕喝茶,我也冥思苦想,這事不解決總是疙疙瘩瘩。
童子過來詢問中午吃什麼,他已經列好了幾份菜單,讓我們從中挑選。
杜庭芳無意中說道:“有這麼多種湯的樣式,要是雲先生在,得挑花眼吧!”
我的腦海裏閃過了一道細光,隱約好像想到了點兒什麼,但實在太模糊,也太快速,我沒有完全捕捉到。
“杜姐,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湯樣式很多。”
“不是不是,再後麵。”
“啊,要是雲先生在也得挑花眼。”杜庭芳滿臉不解:“怎麼了?”
閃過我腦海的那道細光,刹那間變成了驚雷。
雲衢,獻祭……
我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