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衢明顯對這裏感到不耐煩,空氣中彌漫越來越濃的花香,就連我也感覺到有些不舒服。
因為有他在,怪樹跟右右都沒有再折騰,全都安靜得好像從未出現過。
我們暫時先離開了安心醫院,原本我們也隻是過來查看一下,現在既然情況不對,當然先回返家中為妙。
在給杜姐他們講解事情時,林星野很是震驚,他對那樹的好奇心超越一切。等我說完之後,他主動請纓:“既然對你倆都有影響,那不如我去看看,總之不能放著不管。”
這我當然明白,而且林星野作為五月派正統道士,也不可能允許這怪樹存在吧。
雖然主要影響是蛇族,不過人在那意誌不堅定的話,也有被“控製”的可能。
他離開之後,雲衢給我弄了個小小拔除儀式,為的是驅趕在安心醫院沾染來的孤魂野鬼。與此同時,他再次加固封印,右右像冬眠的熊沒了聲息。
杜姐雙手叉腰在旁邊看著,忍不住說:“這右右看起來活泛了,不處理之後還可能蹦躂出來。
雲衢神色不善地點了點頭。
“右右跟芸昕綁定得太深,暫時沒有完美的法子解決。”
“這倒也是。”杜姐深以為然。
要想解決右右並不難,不管是雲衢還是杜姐那都好幾種方法。但在解決右右的同時又一絲一毫不傷害到我,這才是難題。
我感到愧疚,盡管用陰童續命不是我自己的主意,可終歸是我自己的問題,還讓杜姐跟著操心。
結果我剛把心思透露,杜姐就一把攬著我肩拍了拍,爽快地表示:“芸昕妹子你這麼想就見外了,雖然我們不可能是一家人,但相遇即是緣分……”
他還想往下說,就發現雲衢核善的目光斜過來,落在他搭在我肩膀的手上。
杜姐送開手,甚至順勢舉手投降:“我啥都沒做,雲老爺明查!”
他成功地將我逗樂了,而杜姐似乎是故意以此讓我放鬆下來,說完又去泡茶了。
其實我跟杜姐相處並沒有很久,他卻一直對我很關照,除了我本身還不錯以及雲衢的情麵外,我總覺得當中還有點別的成分。
難道是因為他曾經說過的,我跟他妹妹很像?
總覺得這之間發生過什麼,然而又不好隨意打探。
雲衢摟著我,摸了摸我的頭:“這麼在意,那我幫你去問?他一定會說的。”
“不要,千萬別打擾杜姐,我覺得那不是什麼好回憶。”
“好,我聽你的。”
我敏銳地發覺雲衢情緒有些低落,不是很明顯卻緩緩滲透,微垂的睫羽掩蓋著眼底重重疑惑與顧慮。
“你怎麼了?”
“……有點奇怪。”
我追問:“哪裏奇怪?是那顆樹嗎?它確實透著詭異,之前明明報道也好,視頻也好,都沒有提到過。”
“它是最近出現的,可能以前就在醫院裏隱藏,現在條件合適就爆發了。”雲衢回答。
我想起在安心醫院裏,他說過這東西差點害死他,那到底是什麼來頭?
雲衢沒有隱瞞的意思,耐心地解釋。
“這是我仇人曾經使用過的法器,很有針對性,所以會散發引誘蛇族失智的氣息。現場你也看到了,那些蛇被氣息引誘後就離死隻一步之遙了。”
我點點頭,滿地蛇骨還是很震撼的。
雲衢繼續說道:“當初我也無法抵抗,差點就在毫無反手之力的情況下被擊殺。”
我腦海裏忽然閃過畫麵,也不知從何而來,很可能是根據雲衢所說自行腦補出來的。
空曠的荒野之上,有個模糊的身影站立,隻能瞧見他魁梧的身形以及腰間纏著獸皮。他麵前趴著個人,看起來有氣無力。
他左手一把薅住那人的頭發,迫使其抬起頭。濃密漆黑的發絲像是無數條蛇扭動著纏繞住他手臂。
“為了所有人,你必須死,我想你會理解的。”魁梧男說得理直氣壯。
被抓住的人雙眸憤怒如幽幽暗火,咬緊牙隻吐露幾個字:“你這個騙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腦補得這麼細節,但要說清楚卻始終都是模糊的,頗為奇怪。
繃不住好奇,我問了雲衢:“你仇人是為了個人恩怨才針對你嗎?”
“不,我跟你說過一些過去吧?那時候我已經有了獨立的意識,清楚地感受到本體的邪惡與罪無可恕。”
雲衢之前講過,他跟另外一個雲衢本來是一體,但因目睹某件悲劇,本體被震撼,一瞬間生出憐憫愧疚的善意。
邪惡本體痛恨這樣“軟弱”的自己,於是將善念立即切割,壓抑。沒想到這善念硬是不斷壯大,成為獨立自主的意識進而還擁有實體。
雲衢的聲音輕飄飄地,仿佛穿透滔滔不絕的歲月,回到久遠的過去。
“本體是非常強悍的存在,就算仇人也無法正麵取勝。但他察覺到了我,接近我,試探到我想要取代本體成為唯一的想法。於是他撒謊說可以幫我,但前提是先要除掉本體。”
我聽得入了神,緊跟著問:“你相信了?”
“是,我信了。”
“話說那時候你跟本體是共用身軀還是……”
“那時候我還不夠強,並不能完全擁有實體,隻能與他爭奪身體的使用權。”
雲衢的話令我想到什麼:“就跟之前那個壞雲衢占據你身體出現一樣?賬號強行異地登錄。”
雲衢被我逗笑了:“差不多,現在他還被封印著,我自由了,所以他隻能搶我的身體。”
我點點頭,明白過來,也順勢猜到之後的發展。
那仇人利用了雲衢,他欺騙雲衢說能幫他,前提就是除掉本體。從結果來看,當初裏應外合一定是成功了,本體被壓製住。
而這時候仇人暴露真麵目,雲衢得知自己被騙,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束手就擒的。
就算是善意也絕對帶著鋒芒。
雲衢讚同地輕輕點頭:“是啊,沒有我的配合,他無法完全殺死,隻能將軀體分割鎮壓,封印。”
他眼底的笑意滲透絲絲冷意:“說來我得謝謝他,正因為他將本體分割,我才能在封印的煎熬中煉化出我自己的身體。日後,我可以給他後人個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