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衢出手斬斷鬼母的長舌,後者似乎沒有料想到這意外,身形搖晃著跌倒。要不是有熾燃鬼們馱著,直接就滾地上了。
“你……你是哪來的蛇妖!”鬼母叫喊著,斷舌重回口中。
雲衢壓根沒理他,而是轉身詢問我的情況。
“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搖頭,結果就被雲衢摟住,輕撫臉頰,他眸光微沉,滿是關切:“還說沒事,這些傷是什麼?”
剛才跑出來跌倒過,臉上手上多少有點擦傷,但這不算什麼,我壓根沒把這算到“傷”裏麵來。
“沒關係啦,又不痛,這不算啥!”
“是前邊這醜東西傷的你?芸昕你想看它成焦炭還是碎屍萬段,無論什麼刑罰我都滿足。”雲衢摟著我的肩,無比認真地說道,那口吻就像是討論今晚吃什麼點心般簡單隨意。
對麵的鬼母暴怒,估計還有舌頭疼得,破口大罵:“你個死長蟲,剝皮泡酒的材料在這裝什麼大神!”
我很是詫異,就連那老不倒翁都能感覺到我身上有蛇妖的氣息,雖然他不認識雲衢,可還是猜出來有千八百年。
這鬼母是察覺不到還是純粹頭鐵?
“井底之蛙又怎能知曉天地廣闊?他壓根察覺不到我真實的妖氣,能辨出我的蛇身已經是難為他。”雲衢語氣中絲毫不掩飾譏諷。
“啊,我以為成了妖啊鬼的就能完全感知這些東西……原來不是呀!”
雲衢瞟我一眼,像是看小傻瓜似的,又無奈又好笑地捏了捏我臉頰:“要是這麼簡單,還要修行幹嘛?這醜東西最多幾十年的道,還是人造之物,與我提鞋都不配。”
“人造之物?”
我剛想問清楚,對麵的鬼母就徹底繃不住了,她估計就算察覺不出雲衢的真實妖氣,但見他從容不迫,甚至還充滿傲然蔑視,心裏也該明白是遇上硬茬。
她選擇用怒火掩飾恐懼,用攻擊代替求饒。
怎麼說呢,某種程度來說也是有點骨氣的。
但這在雲衢麵前毫無用處,我隻看到他抬手一揮,撲過來的鬼母像是撞上透明牆壁,反彈回去跌落在地。
那些熾燃鬼們蜂擁而上,密密麻麻,暗紅汪洋滔滔不絕。而雲衢隻是抬起折扇朝著它們輕輕一扇,頓時“汪洋”潰不成軍,四散擊飛。
“我教你的萬劍訣還記得嗎?”他問道。
我點頭:“新學的怎麼可能忘?而且擔心隨時要用,我一直都揣著符紙呢!”
之前雲衢教給我之後,我就提前將符畫好,放在衣兜裏,以備不時之需。
“實踐出真知,你現在直接來,不用擔心,有我給你掠陣。”雲衢邊說邊快速地親了我額頭一下。
原本我對這新學的萬劍訣還有點擔心,但如此一來,我感覺自己沒啥可擔憂的,直接上,有問題雲衢會幫我。
於是趁對麵鬼母剛掙紮起來的空檔,我掏出那張符在空中比劃個三角形,然後口中快速念出所教咒語。
精神力高度集中的一瞬間,我感覺符紙在發熱顫動,時機已到!
我立即向著鬼母擲出符,並再次高喝呼喚咒語,頓時符紙在空中擴張成臉盆大的圓陣,數道銀光自陣中射出,暴雨傾盆般罩住鬼母以及周圍的熾燃鬼。
一聲聲鬼哭狼嚎響起,那些小鬼滿臉恐懼,被一道道劍光釘在地上,姿態扭曲萬分痛苦。
片刻之間就化作一道道暗紅煙塵消散。
而鬼母也深受重傷,撕心裂肺地喊叫在劍光奪目中逐漸消停下來,她已經被釘在巨石上,手腳以常人達不到的姿勢扭曲著。
剩下的劍光一道道刺向她,從最初的慘叫呼喊逐漸隻剩下有氣無力的哼唧。
我興奮起來:“原來這真好使啊!”
“你現在的狀態跟精神力隻能發揮一次,以後修行精進,使用次數以及效果會更好。”雲衢說著很自然地親了我臉頰:“你現在做的非常好,夫人真棒。”
我臉微微泛熱,心裏也美滋滋的。
不過眼前的正事最重要,鬼母還沒死,我想搞清楚事情真相。
“你到底是誰?既然你不承認自己是雪豆,又說了悟和尚早死了,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就讓你痛快些。”
我逼問道。
鬼母哼哼唧唧,明顯感覺得到她隻剩一口氣吊著,耷拉著腦袋沒有理我。
雲衢眸光一沉,扇麵一轉,一道水藍色光脈疾飛而出,勒住鬼母的脖頸。她頓時有了反應,像溺水的人般吭吭哧哧呼喊。
“我說,我都說!”她拚盡全力擠出這麼一句話。
雲衢這在抬手輕輕一晃,勒住鬼母脖子的水藍光脈消散無蹤。
她呼哧呼哧喘喘息片刻,才結結巴巴,斷斷續續的講出自己的身份。
我初聽之下大為震驚,頭皮發麻。
“我是……張世傑!”
那段塵封的過往以另外的角度在我麵前展開。
關於張世傑殺死自己師傅老於,以及騷擾香香的部分。眼前的鬼母沒有否認,但也沒有詳細說明,重點放在了這之後。
香香確實是個聰慧而堅韌的女孩子,她在發覺自己父親被害之後,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並且答應了張世傑的求婚,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任何破綻。
而就在新婚之夜,香香先是藥倒了張世傑。然後替父報仇。
至於香香是在什麼心情之下將張世傑剝皮做成稻草人的,我不想揣測。那不會是什麼美妙的事情。
但因為怨氣恨意太深,張世傑的魂魄並沒有消散。而香香本人也不會什麼玄術道法,殺人之後就離開灰村,下落不明。
張世傑的鬼魂在村中遊蕩,發誓要報複。但他萬萬沒想到,之前被他殺死的老於也陰魂不散,也一直伺機而動。
可能是因為老於有信仰的緣故,草仙給予他幫助,搶先一步控製住張世傑的魂魄。
隨後他又瞧見村裏寡婦雪豆正合適,於是附身雪豆的相好將她害死,在她剩下最後一口氣時,老於做了件驚天之舉。
他把控製住的張世傑魂魄封在雪豆體內,並且經由草仙指點,通過某種儀式將這“雪豆”轉化成鬼母!
因為張世傑的魂魄始終清醒,所以他這些年一直承受著被小鬼撕裂身軀誕生的痛苦。日夜不得安寧。
我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真是震撼我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