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稻草人?!
我忍不住捂住嘴,怕自己喊出來。難道村裏這些稻草人裏麵有……
我不敢再想下去,趕緊往下看。
紙頁非常脆弱,並且有不少髒汙,需要瞪著眼極認真地分辨,才能看出來寫的是什麼。
在人皮稻草人後麵寫著:
[今天是我成親的日子,也是我赴死的時候,殺父仇人還在臆想惡心的幻夢,他的嘴說過多少甜美的話?]
[就從這裏割開吧,我要撕開他的嘴兩側,然後順著脖頸,胸骨,肋板……剝下完整的皮。]
[原來無論多麼無恥可憎的混蛋,血也是紅的,肉居然沒有腥臭氣,我原以為他一定從心裏爛透了……]
這些內容斷斷續續,當中夾雜著塗抹以及汙漬,看起來非常費眼睛。
正當我想要往後看時,身後哢噠一聲響,雖然動靜不算大也還是嚇我一跳。
轉頭一看,是金嶽走進來,他晃了晃手裏的袋子:“找到了煙袋鍋,阿白說他采的草藥裏有能替代煙絲的,也許能糊弄過去。”
我籲出一口氣:“嚇死我了,剛好找到一樣東西,待會兒看看咋回事。”說著我把手中本子遞給金嶽:“小心點,破舊得厲害。”
金嶽像捧聖旨一樣接過去。
我進到屋裏麵,伸手將旁邊的黑布慢慢掀開,饒是如此,灰塵還是不可避免地飛揚起來。
裏麵都是些過去的家具用品,還有現在很少見到的洗臉盆架子,搪瓷缸以及老式衣櫃……除此之外,看得出這些東西都很新。
沒有使用多年的那種陳舊,僅僅是被灰塵蟲蛀而已。並且東西上都已貼著喜字,原本豔紅已經褪色,暗淡無光。
這……難不成是剛才那字跡主人的婚禮用品?
如果那些記敘都是真的,字跡主人新婚之夜殺了新郎官,因為他是自己的殺父仇人。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隻覺得一大團迷霧籠罩在心頭。
將旁邊的黑布又掀開一些,我一眼看到有人手伸出來,嚇得猛往後退了好幾步。金嶽一個箭步衝上來,將黑布徹底掀飛。
在灰塵撲麵的空隙間,那人手露出全貌,是個稻草人。
但我一點也沒有放心的情緒,因為瞬間我就想起本子上所寫的人皮稻草人。
金嶽湊過去查看,片刻後說道:“是普通的,連成精的跡象都沒有。”
我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放下掃把走過去,跟金嶽一左一右地研究稻草人。我發現它戴著草帽,比村裏四處都是的稻草人要精細些。
除此之外,我瞧見它衣服裏麵有個符號,像是跪地的小人,是用紅黑雙線繡成的。
這有點眼熟,我想了想掏出手機,找出照片一對比,頓時明白在哪裏見過。
當初稻草人受熾燃鬼依附,攔住我們去路,後來把那些小鬼打跑之後。我查看過那些稻草人,它們褂子裏麵就繡著同樣的符號。
這意思是它們出自一個地方?或者同一個人之手?
一時間難以判斷,我決定先出去再說。
金嶽起身環顧四周,也點了點頭:“隻感覺到這裏有經久不散的怨念恨意,但並沒有形成怨鬼,看不到什麼特別有用的。”
既然如此,那就更沒有逗留下去的必要了。
我們將黑布重新蓋上之後,然後退出這間磚瓦房。
那本書冊似的東西應該是日記,但字跡主人是誰,一時沒有頭緒。後麵還有一些內容,但能分辨出來的不多,像是日常記錄以及一些賬目。
海娜還有阿白看過後討論起來這日記主人是誰,屋裏那些物品顯然是為新婚準備的。
那又是誰將它們堆放這裏,蓋上黑布的?
我們沒有耽誤太長時間,畢竟還要給老不倒翁送煙。
“哎呀,你們竟然能找到這好東西,小娃娃真是不錯的嘞!”老不倒翁笑哈哈,看來很滿意。
阿白將能替代煙絲的草藥碾碎,然後放進煙袋鍋裏,略施法術點燃,頓時嫋嫋白煙飄蕩起來。
老不倒翁有些急不可待:“麻煩小兄弟遞到老漢我嘴邊來,這沒手沒腳不方便。”
阿白沒有動,我上前說道:“老人家,我知道你著急,但你先別急,把知道的跟我們說說唄,邊說邊抽多帶勁啊!”
我以為他會惱怒,結果笑得前仰後合的:“小娃娃這是怕我耍賴啊?好好好,信守承諾,我先說,你們問吧!”
我這時候已經改變主意,將那本日記拿出來遞到他眼前:“老人家你知道這是誰的嗎?”
老不倒翁眯著眼盯著看,我小心翼翼地翻開,讓他看到裏麵的內容。
“喲,這是老於家女兒的呀,好多年嘍!”
“老於家女兒?那是誰?是雪豆嗎?”我追問道。
老不倒翁笑嗬嗬看著我:“這是兩碼子事,你到底想問什麼呢?混著問我可是會記錯的。”
我猶豫了下,最後決定先搞清楚這日記的事。直覺告訴我,這跟我們要查的事情有關。
“老於以前是村裏的手藝人,外地來的,特別會紮稻草人。這東西看起來不難,凡是種地的家裏都有那麼一兩個,但隻有老於紮出來的又好看又管用。”
老不倒翁說著望向路邊。
我順勢望去,看到路邊那些做工精細的稻草人,我靈光一現:“這是那老於做的?”
“是啊,它們都是,好多年了,比外麵那些有用多了。”
“村裏的神像也是老於帶來的吧?”我記得了悟和尚說過。
老不倒翁前後晃動,是在點頭:“大家夥看到稻草人很有用,十裏八鄉都有慕名前來的。所以供奉起老於的信仰,希望獲得跟老於一樣的好日子。”
“有用嗎?”
“嘿嘿,要是有用這村還能出事?”
老不倒翁的話,我深以為然。
“這老於日子過得舒服,雖不算大富但在村裏也是小康之家,久了他就想著把自己的手藝傳下去。於是打算收個徒弟。”
老不倒翁說到此有些不滿地晃動身體,語氣陡然變得粗啞陰沉:“給我煙!我要抽煙!你們這些兔崽子!”
之前慈愛又有點滑稽的麵容凶狠起來,裂開的嘴裏滋出細密尖牙。
這變故倒是沒嚇到我,不過卻令我心有餘悸,妖果然都是善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