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在想雲衢是不是要害我，他又有什麼樣的法子能害到我。
結論就是……
“你是假的！”
我大聲喊道，並且迅速拉開與那老奶奶的距離。還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狀況，我還是謹慎的以防備為主。
她好像很震驚，滿臉褶子更添蒼老，抬手往前摸索：“昕昕啊，你說什麼胡話啊！奶奶怎麼會騙你？”
“第一，雲衢想害我，直接動手就行，不用這麼迂回。第二，哪怕他出於各種原因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我，之前也有太多機會，不必拖到現在。”
在說出來的瞬間我感到無比痛快清晰，心中翻湧的各種念頭消停下來，歸於平靜。
如果說別的我可能還不會這麼快分辨出真假，可她說雲衢要害我這就離譜了。就拿剛才的情形說，但凡雲衢有這個心，我被誘惑著要上吊時，他根本犯不著救我。
這種情形下我要是還能被帶偏，是得有多蠢？那隻能是腦子被豬創了。
麵前的老太婆神色陰沉，眼神惡狠狠地瞪著我，四周氣溫轉眼變得陰寒冰冷，我感覺得到涼氣順著骨縫往裏鑽。
“昕昕啊，你真是不乖，可是會吃苦頭的！”她的聲音已經與奶奶不同，粗啞怪誕異常難聽。
隨後不等我反應，周遭景象大變。
我置身在陌生的房間內，身側清風撫動印有草莓熊的窗簾，眼前是衣櫃跟敞開的房門。而自己則靠坐在床榻上。
一切過於突然，我愣了下神才反應過來，想動卻發現根本沒法控製身體。
這怎麼回事？
我正奇怪，手就已經不受控地抬起來，我看到瘦成皮包骨的手臂在空中無力地揮動兩下。似乎是想從床上起來卻沒成功。
這不是我的手！
震驚之餘，我又感覺到自己開口說話：“我相信您，相信您引領我走向更美好，您是我的方向！”
聲音孱弱有氣無力的，勉強聽得出是年輕女性。
這也不是我的聲音，但這時我反應過來，現在這副身體不是我的，沒猜錯的話是王曉娟。
她又喃喃低語：“胖就是原罪，是心靈肮髒，是醜陋的象征，我必須瘦，必須瘦……”
也許是在這股扭曲的信念支持之下，她終於從床上爬起來，緩慢地拖著步子半走半爬到穿衣鏡前。
該怎麼形容看到的畫麵，以前見過某些落後國家的難民，成人的手臂細如嬰兒，肋骨一條條摸著紮手，根本就是包著層皮肉的活骷髏。
而穿衣鏡裏映出來的形象就跟那些難民差不多，普通的白色連衣裙穿她身上就跟套了大麻袋似的。
但鏡子裏的王曉娟在笑。
“還不夠，再瘦點，再瘦點！”王曉娟收起那一點笑容，臉色青黑瞪著鏡子，魔怔般不停念叨。
我完全動不了，說不了話也不能阻止，就好似靈魂寄居在她身體裏。
王曉娟念叨著緩慢地向旁邊挪動，拿起桌上的相框，朝穿衣鏡砸去。她瘦得沒什麼力氣，所以反複砸了好幾次，才將鏡麵砸碎。
看著玻璃裂開一道道縫隙，碎片掉落，我已經預感到之後要出現什麼結果。
王曉娟幹瘦的手緩慢地拾起碎片，仍在說著：“您說得對，我一切遵照您的指示，毀滅醜陋的，才能誕生嶄新漂亮的我……”
我隻能猜測，是殺身惡鬼在不斷地迷惑她，不斷地許諾跟隨聽從它後會有什麼好處。
這一切難道是過去回放？意義何在？
不等我想明白，王曉娟已經開始吞碎片。
劇烈的痛苦襲來，喉嚨仿佛被劃了好幾刀，我難受得想喊叫，結果根本動不了嘴，因為身軀不是我的。
可這份痛苦卻輻射到我，一瞬間就跟這麼做的人是我一樣。
這就是那老太婆說的吃苦頭？
我沒辦法清醒地思考，太痛太難受，還有血水翻湧嗆得咳嗽的感受……無法呼吸，強烈的窒息感壓下來，要發瘋！
忽然麵前碎裂出數道紋路的鏡子扭曲起來，黑色漩渦般的東西出現，從中伸出隻手，握著把扇子朝這邊猛地一扇。
我聽到王曉娟在尖叫，感受強烈的風席卷而來，然後我整個人就跟她分離，站在旁邊位置。
之前感受到的痛苦跟窒息蕩然無存，我迅速一瞄鏡子上的黑漩渦。
扇子合攏，然後那隻手重回漩渦，消失不見。
我認出來，是雲衢！
他一定是感覺到我的危機，在對付殺身惡鬼本體的同時，出手相助。
我心生感激，與此同時劫後餘生令我鬥誌昂揚，絕對不能輸！
王曉娟的麵目已經變化，像是青皮鬼，眼睛全白，手指成爪狀，鋒利如刀。
我不知道這是她當時的狀態還是殺身惡鬼的分身變化而來。不過別管是那種，都得除掉！
我快速思考著，腦海裏快速閃過曾經看過的資料，402號女鬼傳聞半夜歌唱，甚至有人說聽到過大悲咒。
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我立即張口大聲唱起來：“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我一時間隻能想到兒歌，緊張得出口跑調。
王曉娟齜牙咧嘴，舉著利爪撲過來，我連滾帶爬才躲過去，倉促唱道：“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眼睛～”
王曉娟猛回頭，一爪拍過來，我抓過旁邊凳子一擋，嘴裏哼：“真奇怪，真奇怪～”
再多幾下我就撐不住了，而就在這時隱隱有歌聲傳來，歡快而優美，明顯比我唱的兒歌好聽多了。
王曉娟躁動地搖頭晃腦，像是在尋找歌聲來源，她怒火衝衝，一轉頭盯著我神色凶狠可憎，嗓子裏發出野獸般低沉地呼呼聲。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大聲唱：“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閉嘴！”王曉娟怒吼一聲，以極快地速度撲過來，但就在這瞬間，從剛才起就隱隱出現的歌聲忽然響徹雲霄。
隨後破碎的鏡子裏鑽出來一道身影，是個麵容清秀的少女，身穿紮蝴蝶結的藍裙子，一把就將撲過來的王曉娟攔腰抱住。
“你休想再害人！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少女閉著眼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