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烈帝的確比之前麵色紅潤,整個人豐神俊朗了許多,不似之前那樣瘦骨嶙峋,一看就知是久病之體。
“見過皇上。”北寒川拱手行禮。
元烈帝放下藥碗,用帕子擦了嘴角的藥漬,“厲王叔前來有何事?”
北寒川回稟道,“周頤敦等人來信,不想回黔南軍,他們打算繼續留在了冷州城,當南家的暗兵。”
元烈帝對此沒有多驚訝和震怒,隻道,“他們能夠舍棄榮譽和名利,隻當默默無名的暗兵,就為報答南家相助之恩,朕也十分佩服他們。”
“既然他們不想回黔南軍,那朕就廢除黔南軍旗號。如今各地兵馬還算充足,這一支兵馬就留在暗中,以免應付以後的突然之變。”元烈帝說道。
北寒川臉色一喜,“多謝皇上。”
元烈帝站了起來,走過來道,“既然你進宮了,就陪朕到外麵走走。現在天氣涼爽,倒適宜散步。”
“是!”
雖然已經是寒冬將至的深秋,禦花園裏並不見蕭索頹敗,各色各樣的菊、花開得十分好,還有不少針葉的樹木蔥蔥鬱鬱,桂花也還未開敗,到處彌漫著濃鬱的桂花香氣。
元烈帝聞著那桂花香味,甚是暢快爽朗,開懷笑道,“前幾日朕跟蘭嬪摘許多桂花,準備弄桂花釀,蘭嬪進宮也有五六年了,朕居然才知道她釀得一手極好的桂花釀。大約有半個多月,下雪之前,就能喝了!”
元烈帝心情十分好,看到一棵桂花樹開得極好,就讓身邊的小太監爬上樹去摘了好些桂花,送去給蘭嬪。
“現在朕的身體還能撐著,榮西王那隻老狐狸暫時不會出手,朝堂上還算太平。但這樣的太平不會太久,得找到適合時機,除掉榮西王,國內才能真正太平,之後才好對抗叱雲等國。”元烈帝憂慮說道。
北寒川坦然道,“叱雲國的情況都在掌握之中,皇上盡可放心,隻管安心調理身體就好。”
元烈帝點頭,一切交給北寒川,他很放心。
宋嬪派了宮女過來請元烈帝過去,說是煮了開胃的藥膳粥,元烈帝正好覺得腹中有些饑餓,便應了下來,又問北寒川,“厲王叔可要一同去。”
北寒川搖頭拒絕了。
雖然他跟元烈帝親近,但那畢竟是後宮之地,元烈帝跟妃子相處,他不宜前去。況且,他與自家娘子在一處的時候,也不想有別的人在旁看著。
北寒川去了文淵閣裏看折子。
文淵閣裏伺候的老太監汪大海小聲說道,“近來皇上的身體越發的好了。”
“皇上身體好了,這是好事。”北寒川很高興。
近來一切都順利,北寒川臉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許多。
汪大海卻是一臉的急色,擔憂不已,“殿下,您是皇太叔呢!以後要繼承皇位的人。”
北寒川抬頭冷眼看他,“你是何意?”
汪大海大膽起來,說道,“皇上身體好了,對您……實在不利!皇上開始召嬪妃侍寢,這要是有嬪妃懷上了身孕,會動搖您的地位。”
北寒川驟然生怒,冷聲訓斥,“大膽奴才!本王雖為儲君,但心中隻有萬千百姓的生計,以及江山社稷,看重的並不是皇位!”
汪大海嚇得連忙跪地求饒,“殿下恕罪,奴才失言了!”
汪大海是個忠心的奴才,平日裏也沒有結黨營私,隻守著文淵閣這一處地方,更沒有跟曹魏狼狽為奸,反而守住了文淵閣未落在曹魏手裏。
北寒川還不至於因為他那一句話,就取他性命。
他道,“以後這樣的想法,這樣的話,別再讓本王聽到。你是文淵閣的大太監,唯一的職責是守住文淵閣。”
“奴才明白了!”汪大海驚出了一身汗。
他守住文淵閣這麼多年,進來文淵閣看折子的人沒有十人,也有七八人。他之所以提醒北寒川那一句,是真的覺得這江山之主是厲王的話,百姓才有福,元淩國才會更加強大。
“皇上沉屙多年,雖然看似無所作為,實際上,皇上比本王更深謀遠慮,更有雄才偉略,隻是因為他病重之軀,難以長壽,又無子嗣,這才費心培養本王、暗中肅清朝中各方勢力。”北寒川感慨的說道。
他很明白,若非元烈帝病重,不然,元烈帝一定會是一位很英明的君主。
如果元烈帝的身體真的好了,還有了子嗣,他反而會更高興。
這個皇位,他一點都不看重。
不用繼承皇位,他反而更高興。
這樣,他就有更多的時間陪著南盡歡,陪她去過普通簡單又幸福的日子。不用每日被沉重的繁雜事物糾纏得脫不開身。
到時候,他隻想當個逍遙王爺,日日陪著她,與她一同練習廚藝,以後他們還有孩子,他呢,就教孩子習武,盡歡就教孩子打算盤做生意……
等北寒川再從文淵閣裏出來時,已經是晚霞滿天,他不再宮中多逗留,匆匆出宮回府。
宮裏是有專供皇太叔休息的宮殿,太監宮女、嬤嬤一應俱全,就是為了方便他在宮中處理事情,之前北奕辰是儲君的時候,就經常留宿宮中,還寵幸了好幾個宮女。
北寒川的宮殿自然不是原先北奕辰留宿的那處地方,伺候的宮人也都換了一批。
不過,厲王府裏尚有嬌妻在,北寒川是一刻都不想在宮中多留。
他剛剛到厲王府門口,就見王府的馬車停下,南盡歡穿著一身寶藍色鳳凰金繡的長裙從馬車下來,他快一步過去牽住她的手,“出去談生意了?”
南盡歡含笑著答道,“生意的事都已經安排好,倒不用太操心,就是賬目需要去看一看,順便了解一下。你在宮中情形如何?”
“一切尚好,周頤敦帶人留在冷州城之事,皇上很讚同。另外,皇上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可能會養好身體吧。”北寒川說道。
南盡歡默然的和北寒川走進府裏,她思忖了許久之後,還是決定多嘴一句,“皇上的身體好了,我很高興,隻是,我們還是要防患於未然。”
“你在意皇位?”北寒川問,並沒有怒氣,隻是在尋求她的意思。
南盡歡搖頭,生怕北寒川誤會,解釋道,“之前是因為皇上的身體不好,皇位要落到別的王爺身上,我才會籌謀,想替南家找個靠山。如果皇位一直都是皇上的,那南家的靠山一直都在。我隻是擔心會有人從中挑唆生事。”
北寒川點了頭,考慮會兒,盡歡說得不錯。
是得防備著。
南盡歡還提醒了一句,“有時候皇上和太後的話,也不能全信。”
北寒川愕然的看了她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麼。
因著南盡歡的提醒,北寒川對宮裏的消息多留意了些,尤其是元烈帝身邊的消息。
這日,宮中的太醫便服出現在斂芳華包廂裏,他朝坐著的北寒川微微施禮,“見過殿下。”
“李太醫不必驚慌,本王私下找你,隻是想問一問皇上的身體情況。”北寒川見李太醫臉上有惶恐之色,開口說道。
李太醫卻麵露猶豫之色,他是專門負責給皇上調理身體的太醫,對於皇上的病情,除了皇上自己之外,就隻有他是最清楚的。
厲王約他來斂芳華裏相見,他就猜到厲王想要問皇上身體的狀況。
皇上現在的身體越來越好,而厲王是皇太叔,他問皇上的身體狀況……李太醫差不多能猜出些厲王的用心。
北寒川見他猶猶豫豫,隻道,“本王雖是皇上的叔叔,但是,在本王心裏,是將皇上當做兄長一般敬重和愛護。本王隻想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好。李太醫不必有顧慮。”
“是!”李太醫應下。
“之前皇上身體裏有各種各樣的殘毒,原本是壽數不長,藥石無靈,可之後用過藥後,皇上身體裏的毒素一直在慢慢的清理,雖然現在還沒有完全清理幹淨,但是已經好轉許多,有很大幾率能夠清理掉身體裏所有的毒素。”李太醫如實說道。
“說句僭越的話,若皇上身體裏的毒素不能清除幹淨,皇上還有多久的壽數?”北寒川問道。
李太醫猶豫了一會兒,答道,“至少也有十年。”
北寒川點了頭,讓李太醫退下。
李太醫回了宮後,立即秘密去上陽宮裏見了元烈帝。
元烈帝臉色陰鬱,一雙眸子幽深,透露著冷意,薄唇輕動,“他問了什麼?”
“如皇上您猜的一樣,厲王殿下就是問了您的身體狀況,臣也都如實回答了。”李太醫恭敬的答道。
他去見北寒川之前,就悄悄的給元烈帝傳了信。
元烈帝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漸漸好轉,所以早就對李太醫有交代。
“厲王知道了朕的身體在好轉,他如何表現?”元烈帝問道。
李太醫答道,“回皇上,厲王殿下並無任何表現,他隻是說了,他對皇上如兄長般京中和愛護,最是希望您的身體能夠好。”
元烈帝讓李太醫退下,而後,瞟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劉振鎖。
“當初靳老爺子說朕的身體可以調理好,但是朕選擇了放棄,沒想到老爺子將方子給了你,你暗中調換了朕的藥。”
劉振鎖正色懇切道,“奴才隻是想讓皇上您的身體好,不受病痛折磨。”
“可是朕不死,如何讓厲王登基?”元烈帝突然發怒,籌謀了那麼久,並且將北寒川培養起來,北寒川是他最滿意的儲君人選,他將他畢生的宏圖偉業都寄托在北寒川身上。
可現在,他的身體好了。
還需要儲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