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營的臉上,打著兩團厚重的腮紅,嘴唇被畫得如同吸了血一樣紅,眉毛更是濃黑如墨,又粗。
男人的臉上畫成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個變態、瘋子!
難怪丫鬟會嚇得奪門而逃了!
芙蕖趕緊喚了丫鬟過來,“別跑了,那不是鬼,那是韓大哥,快去打盆水來!”
丫鬟諾諾應下,趕緊去打水。
韓營也回神過來,覺得自己這張臉有點嚇人,臉上滿是歉色,“抱歉,嚇著你了吧?”
“我沒嚇著。我看韓大哥這樣,肯定是嚇得不輕吧?”丫鬟打了水過來,芙蕖給他擦著臉。
韓營點了點頭,“一宿沒睡,感覺魂還沒回來。殿下……太可怕了!比將我扔到西山去還可怕。”
“我以前也覺得厲王應該是個很可怕的人,不好接近,可是,厲王殿下卻對南姑娘那麼好,南姑娘能夠遇到厲王殿下,是福氣。”芙蕖說完,又覺得這話有點不對,便又補充了一句,“南姑娘也很好,厲王殿下能夠遇到南姑娘,也是福氣。”
所以,他們倆都是好人,老天爺才會讓他們遇到了彼此。
這日一早,還沒到上朝的時間,北奕辰就帶著白楚憐去了裕王府裏,北奕辰給了陸拾望十萬兩銀子,白楚憐又是對陸拾望懇切的道歉認錯,祈求他的原諒,說她是看上了那家鋪子,隻是想求著知府大人從中斡旋買下來,卻未曾料到知府大人如此黑心,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得知他的事情之後,她也是愧悔難當,自責不已。
另外,北奕辰願意出三十萬兩白銀救助百姓。
陸拾望到底是膽小了些,未來天子都來給他賠禮道歉了,還給他賠償十萬兩銀子,他又怎麼會計較?
再說到底是沒有鬧出人命,他兒子的腿還能治好。
做商人的,都是講究和氣生財,萬事留一步,將來有退路。
故而,這事,他也不計較了,還跟北奕崢求了個情,“是那知府大人仗勢欺人,白側妃娘娘恐怕也是受了牽累,我是一時腦熱,沒想明白,就想討回個公道,這才鬧到上京城裏告狀。還望裕王殿下不要太為難景王和白側妃娘娘。”
白楚憐和北奕辰的態度擺得很端正,也是一臉的誠心愧意。
大理寺、刑部、乃至各府衙的無數案子裏,這一樁說來並不算是大案子,隻是牽扯到景王側妃,才將這事鬧得大了,如今苦主都不追究了,苦主也得到了應有的補償,沒理由將此事的影響擴大。
“本王心裏有數,本王派人送你回宛城,你以後若在宛城遇到什麼事,再來找本王!”北奕崢跟陸拾望說完,又看向白楚憐,眼神不善。
雖然此事從頭到尾出麵的人都是宛城知府,但是白楚憐說隻是找知府從中買下陸拾望的鋪子,並沒有要害陸拾望一家的意思。
這話,他可不信。
若是找個人從中買,為何不是尋常做生意的人?而是官府?
不就是想讓宛城知府出麵,強行奪下陸家的鋪子嗎?
但是,北奕崢看在三十萬兩的白銀麵子上,也隻有讓宛城知府一人背下這黑鍋。
反正這事,鬧到最後,白楚憐損失了幾十萬兩銀子不說,還什麼都沒得到。也算是她的懲罰了!
“看在這三十萬兩白銀的份上,本王會替景王保下白側妃。不過,本王還得奉勸白側妃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喚了護衛卓肅,“拿朝服過來,本王去上朝!”
到了朝堂上,北奕崢替白楚憐開脫了兩句。
這可是個打擊景王的好時機,其他黨派的大臣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使勁的把罪名往白楚憐身上推,但是,北奕崢說出景王府拿出三十萬兩白銀賑災難民,也已經給苦主賠償了十萬兩銀子,鋪子歸還給苦主。況且這案子裏也沒有鬧出人命。
這案子的罪名若真推到了白楚憐的身上,頂多就是白楚憐聯同宛州知府欺壓百姓,宛州知府被撤職流放,白楚憐被貶為庶人,更嚴重些,便是再多受些刑罰。
一個王府側妃,和三十萬兩白銀對比起來,自然是三十萬兩白銀重要。
一些心係百姓的中立大臣很快就附議北奕崢,對白楚憐雖有口頭責罰,卻是為她開脫了。
此案,元烈帝當朝判了下來,責罰白楚憐於景王府禁足三月自省,宛州知府撤職抄家。
南盡歡剛從厲王府回到南府,北奕崢的帖子就送到了南府。
“裕王殿下約您去斂芳華喝茶聽戲。”南枝看了帖子後,問道,“小姐要去嗎?”
南盡歡想了想,陸拾望的案子到底是北奕崢出麵解決的,她點了點頭,“去吧!”
南枝微微歎氣,“唉,這要是讓厲王殿下知道了……”
畢竟厲王殿下可是個醋壇子,小姐與別的男子私會,豈不是會打翻了醋壇子?想想厲王殿下的那張黑臉……南枝抽了口氣,真替小姐擔心。
南盡歡也真的頭疼起來,想瞞著他吧,她身邊可全都他的眼線,根本就瞞不了。
“照紅,去跟厲王殿下說一聲,我下午會去斂芳華裏跟裕王殿下喝茶。”
所以就別瞞著,與其讓他的那些眼線暗中傳消息,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告訴他!
斂芳華茶社。
北奕崢早早就定好了包間在裏麵等著南盡歡來,桌子上擺著冰鎮葡萄,還有兩碟子味道極好的瓜子和花生。
南盡歡來得沒有很晚,她是按著時辰來的。
她剛進來,北奕崢立馬就喚了夥計,“送兩杯冰鎮的酸梅汁過來!”
南盡歡這才坐下,酸梅汁就送到了她的手裏,冰冰涼涼的,趕走一絲暑熱,她趕緊喝了一口,那股冰涼酸甜之感頓時順著喉嚨直達心底,加上這屋子裏又置了冰塊。
南盡歡一身的暑氣全然消散。
“這個斂芳華剛開的時候,原本還不太起眼,沒想到不過月餘就成了上京城裏最受權貴喜歡的地方。”北奕崢真心的誇讚了一句,嘴角的笑卻有些局促不適。
“在做生意方麵,你的確是八麵玲瓏,很是通透優秀。”他道。
他知道這個斂芳華跟南盡歡是有些關係的,斂芳華的點心、茶水、戲班子唱的戲都是南盡歡用了心布置的,這些,都很受歡迎。還有這雅間裏,置了冰塊,冰塊邊上有小小的走馬扇子轉動,扇起陣陣涼風,屋子裏就會變得十分涼爽,絲毫不像是酷暑的月份。
故而,斂芳華的雅間十分難預定。
他還知道但凡在斂芳華出現的物件,都是南盡歡的生意。
比如,南盡歡有處冰塊生意,正好供給了斂芳華,這瓜子、花生之類的幹果也是南盡歡的一處鋪子,茶葉也是南家茶莊裏供應的。
她在漸漸的完善自己供應的生意路子,這條生意路子一旦形成,她的生意就絲毫不用擔心,而且還能賺到源源不斷的銀子。恐怕南家的財富會比之前更上一個台階。
在他心裏,他不希望南盡歡是這樣優秀的,他希望南盡歡隻是有些聰明、有些小本事,但是會遇到很多麻煩,需要他去幫忙解決。
可惜,現在的南盡歡好像是站到了一個很高的地方,都需要他去仰望了。
讓他覺得陌生,難以匹敵。
“多謝誇獎。”南盡歡很大方的接受了他的誇獎,當然,她不會去考慮北奕崢那些別扭心思。
“陸拾望這事,我沒想到裕王殿下居然會與貴太妃為敵,親自出麵審理。”南盡歡道。
“是你派了人暗中保護陸拾望?”見南盡歡提了陸拾望,北奕崢便就想到他去將陸拾望的帶回裕王府的時候,有人暗中保護一事。
南盡歡點頭,還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慚愧!陸拾望這事我用了些心機,想讓榮西王出麵去查,卻沒想到中間被人扔來扔去,最後讓裕王當了這個得罪人的人。”
“該說慚愧的是本王,得知了這樣的事情,我母妃居然還想跟景王同流合汙,想傳消息去景王府殺人滅口,你派人去救陸拾望,應該也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吧?”北奕崢歉色的低下頭來,這事,他如果沒有出麵,恐怕以後他都沒辦法在南盡歡麵前抬起頭來了。
“本王知道你跟白楚憐有些過節,既然陸拾望進京是你安排的,你肯定是想用這事打擊白楚憐,但本王卻將白楚憐洗清了罪罰。”北奕崢道歉道,他今次請南盡歡來喝茶看戲,主要就是為了這事給她賠罪。
南盡歡輕輕一笑,並不在意,“我並沒有想要利用這事要她的性命,隻是想讓她吐出些銀子來。”
況且,能夠要白楚憐性命的事,也不止這一樁。
“對了,白楚憐給了景王五百萬兩銀子,景王恐怕會有些動作,還請裕王多盯著些!”
說完這話,南盡歡就起身離開了包間。
她才一出來,就進了隔壁的包間,對坐在那兒喝茶的黑臉男人道,“我說了不會耽擱太久,是吧,我進去就隻有一盞茶的功夫。”
北寒川明顯帶著醋意的語氣,“一盞茶還不算久,多久才算久?”
斂芳華包間的隔音雖好,但耐不住他的耳力靈敏,將隔壁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竟然與北奕崢的關係如此好?
南盡歡一走,北奕崢自然也不多留,他剛一出包間,就看見南盡歡挽著被寒川的手臂從隔壁的包間裏出來,北寒川挑釁的看了北奕崢一眼,道,“若是本王,本王不會替白楚憐開脫,至於那三十萬兩銀子,本王也出的起。”